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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 574、四年3月21日 晴
剛剛成親不到一年的瑞寶公主守寡了,這是年后整個金陵城最大的新聞,令人震驚。
新婚燕爾就這樣成了寡婦,據說還誕下了個遺腹子,所有人都在為公主抱不平,都說這老天爺當真就是瞎了眼,連街上說書人提到時都免不得來上一句“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來咒罵這賊老天。
不過公主美貌世人皆知,但這個時候卻沒人敢上門提親,先不說駙馬爺是為國捐軀,就光是人家現在帶這個遺腹子又剛剛喪偶,這個時候提親圖個什么那可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先不說這事能不能成,就光是悠游天下之口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這人給干廢了。
今日時,公主那頭似是又出了新的消息,她上殿去懇請官家讓她前往丈夫所在之地為之守節,據說駙馬爺是死在了長安,因為路途遙遠便埋了長安,在九江郡里只有一處衣冠冢,所以公主大人要去的自然也便是長安。
官家體恤自家妹妹,心疼她的種種遭遇便將她封為了長樂太平公主,封地便是整個長安城。
這個稱號可了不得了,自前唐武周之后便沒有誰敢將自家的公主封為太平了,如今卻是又多了一位太平公主。
而伴隨著大宋的太平公主誕生,民間的故事也自然多了起來,各種演義各種傳說都紛至沓來。
“他這些日子出使遼國了。”
趙性坐在青龍苑里烤兔子,兔子是宋狗送來的兔子,那邊的養殖業還挺發達的,而兔子就是支柱產業之一,本來他還想搞肉狗養殖的,但大宋不像大遼,其實是沒有正兒八經吃狗的文化傳承的,所以最終還是養起了兔子。
這兔子肥美的很,這幾日趙性已經把兔子的十二種吃法吃了一個遍,最喜歡的自然還是這烤兔。
“出使就出使了唄,反正公主府他那邊已經給我準備好了。”金鈴兒抱著已經會到處爬的孩子說道:“要是再不過去,怕是娃娃都不認識他了。”
“嗯,有道理,這幾日我就給你安排一番。”
“倒不是你安排不安排的事,你沒發現你在青龍苑的時候要比在宮里還多了么。”
趙性默默仰起頭,然后輕輕笑了起來:“朕是決斷者,這可是你男人與我說的,他跟我說不必事事躬親,七日決斷一次便是,內閣自有分寸。那如此這般,朕還有什么事呢?我如今就連批閱奏折都不怎么需要了,每三日就會有監察部門的報告遞交上來,我跟著報告定下決斷,如此往復。輕快多了,想來朕怕是能成個長壽皇帝,來吃些兔子不?”
“不吃了不吃了……”金鈴兒用力搖頭:“那狗東西……嗨呀,好氣。”
金鈴兒是又好氣又好笑,宋狗不知道是心血來潮還是一直惦記著自己當初在小蓮莊周圍鎮子上預見賣兔子時的遭遇,前些日子可是弄了許多活兔子來。
這近兩個月了,家中是煎炒燜炸紅燒醋溜,日日都有兔子,可兔兔不怕兔兔能生,如今公主府的后院中還有大大小小一百二十多只兔子,每日都在那雞飛狗跳的,讓人難受的緊。
“對了,你臨走前你得給巧云安置個女官職位隨我一并前往。”
“這種事也找我?”趙性一臉苦相:“好妹妹,哥哥我是皇帝,這女官最高也便是六品,俏俏頂天能封個八品,這種事你讓皇帝親自過問?”
“你打個招呼便是。”
“那我也只好去與晏殊打個招呼了。”
正在墻角拔薄荷的晏殊抬起頭:“叫我?”
“你明日去找人給俏俏安置個八品女官的職位。”
晏殊直起身子,手上握著一捧薄荷葉,面色難堪:“不好吧,我是個代宰相,不好干涉吏部的安置,到時要落人話柄的。”
“你們一個個的推推搡搡,就不能利落的把事辦了?”金鈴兒有些生氣:“就是不誠心。”
“嘿。”趙性一拍大腿:“這你可錯怪我倆了,這要怪就怪你那狗男人,這規矩的框架是他制的,上至天子下至群臣都在這個框架里來了,你是要朕親破這個框架不成?”
金鈴兒頓時沒話可說了,但想想還是覺得不開心:“你就這般放權,你不怕讓人給架空咯。”
“寶寶不怕,寶寶有兵。”趙性撕下一塊兔肉放入外甥嘴里:“這個他能吃不?”
“不能,不許亂喂!”金鈴兒將肉塊從兒子嘴里拽出來扔到一邊:“到時候噎死了,我可是要瘋的。”
“哦……”趙性心有戚戚的收回手:“方才你問朕的事,朕是不怕的,槍桿子里面出政權嘛。你男人說是一個偉人說的,朕也沒聽說哪個偉人說的,反正就是覺得有道理,如今軍權朕牢牢把控,還即將有四海新軍,自當高枕無憂。”
說完,趙性拎著兔子走了:“朕去外頭找玉生聊聊,晏愛卿你再幫朕烤個兔子,等會下酒。”
晏殊哦了一聲,坐到了烤架前開始烤兔子,一邊烤還一邊哼著戲園子里的唱段,顯得悠悠哉哉。
金鈴兒看了他一眼,然后嘆了口氣:“君沒個君樣,臣沒個臣樣。”
“這件事啊,開端就要從一個姓宋的人說起了。”晏殊不緊不慢的說道:“當初我也是個翩翩少年,直到有個宋姓者帶我吃了一次油炸的饅頭。”
“可是官家這副樣子……”
“恰恰是因為他這副樣子才說明大宋高枕無憂。”晏殊仰頭看著天:“不知從幾時起,大宋突然就變了一副樣子,早幾年時我還擔心我岳父會與官家起沖突,可后來我那岳父急頭白臉的朝著萬古流芳這條路上狂奔而去,而后又被你家男人氣得大病一場,如今整個朝廷上下在一套古怪的監管體系下面循環往復,自然貫通。”
“我不想聽你們這些大道理。”金鈴兒起身:“明日休沐之后,把俏俏的事解決掉。”
說完她就走了,晏殊靠在那默默望著天:“作孽啊!”
金鈴兒這邊要安排的事情可還是不少,除了要自己過去之外,還要把公主基金的精算部門整個搬過去,這個工程比較浩大,因為精算部門不光和徐立那頭有掛鉤還跟朝廷多部門有交流。
現在他們正在干的事就是在積極的分流人員和形成多層次精算制度。
金鈴兒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人家的才女之名可到現在還無人出其左右,即便是當了娘之后很少拋頭露面,可能耐卻是愈發的厲害了。
而與此同時,遼新都內。宋北云正在視察遼國工坊,陪同他的則是那個讓他總是記不住名字的馬明遠。
這個人小宋也是第一次見,但現在想來自己似乎是把他一步登天的機會給剝奪了,按照正常發展規律,如果沒有自己的話,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為遼國皇帝陛下的入幕之賓。
但現在遼國皇帝陛下正躺在床上一邊學習宋國印發的孕婦守則一邊吃自己給她準備的山楂餅。
說起來真真就是滿紙的荒唐。
“宋大人,本官一直聽聞大人您博古通今,博覽群書。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如今見我遼國之工坊如此雄渾壯魄,不如大人為之作賦一首如何?”
馬明遠不知道為什么從一開始就對宋狗充滿了敵意,一路上雖然也是客客氣氣,但話里話外都顯得很針對,有些陰陽怪氣。
小宋倒也不生氣,只是趴在護欄上指著一處正在冒煙的地方問道:“馬大人,那是何處?”
“那是我大遼的焦炭工坊。”
“這么大煙?”
“難不成燒炭之地,還能沒有煙不成?”
“我看你們是癩蛤蟆日青蛙,長得丑玩得花。”小宋輕笑了一聲:“不過這是你們遼國的事,我不管。”
小宋這里還有后半句,只要他把這里頭的事跟佛寶奴一說,這幫人全部都要拉出去砍頭。遼國的政策跟大宋可不一樣,他這可不比大宋那么仁慈,說殺全家那可就真殺全家。
至于為什么這么說,其實小宋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工坊有問題,他們根本就不是在煉焦炭而是在燒木炭,遼國所有的焦炭應該都是從宋國進口然后再謊報自產的,沒有技術怎么辦?自然就是欺上瞞下唄。
小宋可是差點被炸死在焦炭廠的人,別的不說就焦炭這一行,他真的能算得上專家了,焦炭的有煙,但絕對不是這樣的煙,要是讓焦炭的煙把廠區籠罩,里頭的人一個都活不下來,因為是一氧化碳啊親……
馬明遠聽到宋北云說出民間的粗鄙之語,頓時心中便輕視了幾分,他指著一處大水車:“宋大人,那里可是我遼國的傾心之作,以水力帶動木機,巧奪天工。”
小宋只瞄了一眼便興致缺缺:“馬大人,這是?”
“怎的了,宋大人若是不明其中奧秘,本官可帶宋大人去瞧瞧。”
小宋的表情當時就扭曲了起來,大宋的水車帶著的是水錘,他這帶的是個磨盤。就這技術含量還要讓宋北云去瞧瞧?
這幫人也未免太看不起天下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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