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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 322、二年4月22日 晴 電火雷車下九關
存放化學材料庫爆了,死傷十余工人,房屋當場倒塌二十間,因是倚著城墻而建,堅固的金陵城墻生生坍出了一個缺口。
爆炸波及范圍超過五百米,百多戶民居的房頂都給掀了,威力恍如驚雷。
城防軍和皇城司的人都到了,宋北云赤著腳站在那看著面前殘檐斷壁,叉著腰,目光呆滯。
這個庫房里存放著他所有的化學成果,酸、堿、醇、脂等全部付之一炬,熊熊大火之下是他十年的心血……
具體失火的原因還不知道,但應是靜電引燃什么東西導致的殉爆,宋北云站在那都快哭出了聲音。
“鞋!”左柔跑來把宋北云的鞋扔在了他腳下:“你鞋……你的腳!”
一路跑來,宋北云的腳上早已是鮮血淋漓,但他渾然不顧,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而與此同時,趙性也從床上爬了起來,看到城外一道黑煙騰空起,他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今日他的身子骨特別的不舒服,渾身上下好像哪哪都堵了似的,連上下床都費勁。
本以為是昨日縱欲所至,但卻怎么都不像,不過幸好大醫官稍晚些時候就會過來。
“老王,去瞧瞧。”趙性坐在床沿:“今日朕這身子有些疲乏,你去瞧的時候捎帶把大醫官喚來。”
而就在全城的關注點都在那場爆炸的時候,大醫官也來到了皇宮之中,他一摸趙性的脈象,臉都綠了。
“官家,你這兩日都吃了些何物?”
“朕……”
趙性不太好意思把自己吃牛肉的事說出去,但這事關身體,他還是在幾次吞吐后告訴了大醫官。
“昨日早間喝了些肉粥,午時與那宋北云……吃了些牛肉,晚間實在吃不下許多,便吃了幾塊桂花糕。今日早間人便不舒坦了,只是喝了些水。”
大醫官眉頭緊蹙:“官家,你再仔細想想,您這個癥狀是克物所致,若是不及時條理,怕是要落下病根。”
趙性啊了一聲,連忙補充道:“還吃了些……吃了些牛尾巴。”
“牛尾巴?”
“就……就是長得像牛尾巴那物件。”
不雅詞匯在宋北云面前可以說,但在大醫官面前趙性怎么都說不出口。
不過大醫官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人,一聽就知道是什么東西了。他沉默片刻卻還是搖頭道:“官家還是未說清晰,若是宋師弟,他定然不會讓你再食用陰物的東西來沖克牛肉。”
“昨日……”趙性仔細想了想:“昨日去皇后寢宮,朕喝了些花茶,酸甜可口的倒是挺解膩。”
大醫官瞇起眼睛想了想:“官家,您先躺著,我這便去為官家煎藥。不過官家還是需差人去取一些太子的尿液來,此時只有那童子尿方可解著沖克之毒。”
“這便去這便去……”旁邊的小太監連忙跑了出去。
而大醫官借故去宮中膳房熬藥時心中才默默計較起來。這趙性明顯是食了沖克之物導致臥床不起,若要說牛肉、牛鞭,那都是發物,對于趙性這偏弱寒的體質是有所裨益的,但大醫官喝了一輩子花茶,也未曾聽過哪味花茶如此陰邪。
所以他趁著這個空檔在皇宮中閑逛了起來,別人當然不行,即便是宋北云在皇宮里也需要有內侍全程跟隨,但大醫官可不一樣,他地位超然的很,跟太皇太后平輩不說,傳說這倆人當年……
反正趙性不止一次聽大醫官叫太皇太后叫櫻娘,這個乳名可不是一般人能叫的呢……
所以他在宮里閑逛根本就沒人會當回事……
“老東西,你又來作甚?”
“大醫官好。”
大醫官在閑逛的時候碰見了太皇太后和推著她到處轉悠的金鈴兒。
“櫻娘,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皇祖母,孩兒先退下了哦。”金鈴兒俏皮的朝老太太吐了吐舌頭,然后就跑到外邊的園子里玩耍去了。
“老東西你能有什么好話?”
“都這么些年了,你我都兒孫滿堂了,你怎個還記仇呢……”大醫官表情古怪,走上去推上了那個小輪椅:“你啊……心眼太小。”
“你敢說我心眼小?你信不信哀把你給賜死咯。”
“信,我信行了吧。”大醫官嘆氣道:“我問你件事。”
“還有什么好問的?都過去了,當年你若是肯娶我,我也不至嫁給他趙匡。”
“不是……”大醫官一陣尷尬,咳嗽兩聲:“我只是想問問,這宮里的花茶可都是統一調配的?”
“你……”
兩個人陷入了一陣無言的尷尬,最后還是太皇太后抬頭問道:“老東西,你可當真是個混賬!”
“是是是,我是混賬。”大醫官嘆氣道:“櫻娘,此事事關重大,你務必要仔細說來。”
太皇太后知道的并不太多,但這不重要,她可是后宮里最大的那個人,調來調配花茶的女官又有何難?
等女官到來,大醫官問了一些關于花茶配方的內容,卻是并未有那些陰邪的藥材,都是些甘平滋補的東西,根本不會與發物沖克。
大醫官沉吟片刻后,屏退了女官,喚來了正在那邊亭子里的金鈴兒。
“公主,你前往皇后寢宮之中去討一杯茶水。”
“不用討要了,北云早就讓我試過了。”金鈴兒搖頭道:“沒有問題。”
“唔……到底是師弟。”大醫官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太皇太后,壓低聲音對金鈴兒說道:“節制一些,如今這世道紛雜,不是個生兒育女的好時節。”
金鈴兒那么厚的臉皮卻也被這一句給刷成了大紅臉,就跟喝醉了一般。
“我……那……”
“莫慌張,師弟年輕加之有些話他不好說,怕你傷心。他自然是讓你無所顧忌的。但這其中的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師弟根基還不穩當,反正你們也都是青春年少,不急在一時。”
“我想拿個第一,若是我這小子嗣非嫡長,那多沒面子……更何況萬一要輸給了左家那個,我這臉都丟盡了……”
“這種事莫要爭了!”大醫官嘆氣道:“過兩日去我府上拿些東西,事前服用一顆,不傷身子的。”
“多謝大醫官……”
“老東西,你跟我那孫女嘀嘀咕咕什么呢?”太皇太后呵斥了起來:“問完了就趕緊滾。”
大醫官點點頭,再次囑咐道:“關照好官家,盯一下皇后。”
“嗯。”金鈴兒點頭:“我知道。”
“走了走了!”大醫官揮了揮手:“多謝櫻娘。”
“叫太皇太后!”
“是了是了,多謝太皇太后!”
金鈴兒看到自己皇祖母像個小孩鬧別扭似的樣子,也是忍俊不禁。等大醫官走后,她繼續推上了皇祖母:“皇祖母啊,為何你總在大醫官面前這般樣子。”
“傻孩子……女人一輩子總歸是要在一個人面前可以撒嬌耍賴的,當年你皇爺爺、這老東西是自小的發友,后兩人理念不合分道揚鑣,我也氣他不顧一切追求醫道,一怒之下嫁了你那皇爺爺,現在想來卻也是有趣的很。若是你皇爺爺還在,他們倆應是能吵得面紅耳赤。”
“那倒是有趣……”
“誰無青春年少?”老太太握住金鈴兒的手:“趁著年少荒唐一些也無傷大雅。”
看著漸漸走遠的大醫官,老太太仿佛回到了當年如金鈴兒似的年華,嘴角含笑。
“對了,方才那陣隆隆聲響是怎的了?”
“孫兒不知啊,本打算等皇祖母歇息了便出去瞧瞧。”
“知道你心癢癢,去吧去吧。”老太太輕笑道:“你可莫要聽那老東西的,你若是能給我這老婆子帶個孩兒回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得千恩萬謝去燒香謝菩薩,出了天大的事,老婆子都給你頂著。”
“皇祖母……您說哪里去了。”
“傻丫頭。”老太太笑著搖搖頭:“祖母一輩子生育了七個子女,你幾時成的小婦人還能瞞得過我?”
“啊……我……”
“好啦,回去吧,我也乏了。”
金鈴兒當真的是尷尬,她都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這見一個被拆穿一次……這是何等的讓人難以承受。
不過至于為什么老太太知道大醫官對自己說的話,想必這倆人糾糾纏纏一輩子了,從十五六歲到如今耄耋之年,那當真就是一個眼神就知對方在想些什么。
而正在金鈴兒尷尬的渾身難受時,大醫官已經在那給趙性喂尿了。
雖說是尿,但這沖克當真是只能有這一味要是好用的,算是偏方可的確管用……
果然,喝了藥的趙性感覺身子上舒坦了許多,額頭上也發出了汗來,尿意也出來了,他趕緊去方便了一番,回來時已是幾乎痊愈。
“大醫官就是大醫官,厲害!”趙性由衷的夸贊:“老王,賞啊!”
“官家,老臣有句話要說。”大醫官抱拳說道:“官家身子陰虛,四體羸弱。牛肉可多吃,但不可再沾性涼之物,花草茶飲、覃耳蟹鴨,要忌。”
“朕知道了……”趙性打了個哈欠:“多謝大醫官……對了,老王,外頭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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