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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 262、12月27日 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聽完北坡的描述,宋北云總算是知道自己在讀書人口中已經達到了怎樣一個臭不可聞的程度了,那絕對不亞于指鹿為馬的趙高、挾天子令諸侯的曹操、口蜜腹劍的李林甫。
反正多壞的人都在他這類比上了,天下讀書人都恨不得生啖其肉、狂飲其血,恨不得將他釘死在金陵城的城門樓上以告慰被他殘害的無辜百姓。
方才那個門口喝多了叫囂著宋北云該死的人,也許都沒有功名,只是讀過兩年書,但卻仍是能夠對著他這等佞臣賊子大罵一通。
總之,現在不管是風評還是社會輿論引導都將宋北云按在那里動彈不得,似乎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樣,群起而攻之、滔滔不絕。
“這能算得上什么的。”宋北云端起酒杯:“北坡兄,喝。”
“唉……以我知賢弟之秉性,廬州府活萬民之恩本當天下記,如今卻落得如此名聲,可惡……”
宋北云擺擺手說道:“并非如此,北坡兄。非情之愿,只是有人不想見我起來罷了。這倒也不算是什么,倒是北坡兄仍愿與我飲酒,這便已是讓我心安不少,不過北坡兄若是因我吃了掛落,那可是如何是好?”
“倒也是不至于。”北坡笑著擺手道:“家父如今已是三品州刺史領樞密院副使。等閑著卻也是動搖不得我的,只是讓人說上一句蒙蔭父兄罷了。”
北坡是真的好人,宋北云默默的嘆氣,除了喜歡金鈴兒執迷不悔之外,在當朋友這方面可以說是無可挑剔,雖然他的心胸不算開闊,而且還屬于那種不叫的狗,但被他當朋友的話,他是真的夠意思的。
“多話不再說,在北坡兄未成氣候之前,我還是躲開一些。你我兄弟之間好說,與那外頭的混賬們卻是不好說。等若有一天北坡兄成了氣候,屆時你我兄弟聯手,將這些狗屁倒灶的東西統統按入那泥中去。”宋北云舉起杯來:“還有,若是有誰得罪于你,你便告與兄弟。兄弟定讓他渾身難受,這皇城司可還領著監察百官的職呢。”
“哈哈哈,那倒是好!那倒是好!宋哥兒,來,痛飲起來。”
兩人喝到后半夜,北坡這廝屬于能耐不行癮頭還大的那個類型,這種低度酒他沒喝幾輪就不行了,但后來卻還是硬著頭皮喝,不讓他喝還發脾氣,最后結束的時候,他已是去了五次茅房、從桌子底下爬起來三次,最終是不省人事了。
宋北云找人將他送回府中,然后吹著夜間的冷風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而剛到家門口時,老遠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口影影綽綽的,宋北云好奇的上前查看,卻發現不是別人,正是那白念安。
如今白念安的審查已經結束,他也正經成為了皇城司的一員,甚至還因貢獻比較大榮升為司侍從指揮,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官了,而如今他出現在這,宋北云也不知道這是要干什么。
“宋大人,您回來了。”
白念安老遠看到宋北云,連忙迎上前,手中還提著糕點、羊肉等隨禮,倒是禮數齊全。
“老白啊,你這大晚上的,怪嚇人。”
“是屬下唐突了……”
宋北云一揮手:“莫要在外頭站著了,冷的慌。進來說事。”
白念安輕輕點頭,然后隨著宋北云進入到了屋中,等宋北云點上燈,從爐子上取下溫著的熱水就要給白念安倒茶。
“大人您歇著,我來我來。”
宋北云也不跟他客氣,順勢就坐到了一邊拆開了白念安送來的糕點,放在桌上:“老白這大晚上來我這,肯定是有事吧。”
“宋大人果然料事如神。”白念安滿臉堆笑的說:“卑職這幾日一直在查辦白蓮余孽,如今卻是只有這朝堂之上卻是也有白蓮殘黨所在。卑職自然是不知該如何處置,便前來征詢宋大人。”
宋北云眉頭一緊:“朝堂上?誰?”
“禮部主客郎中,王杰。少府監監事,叢瑞。”
宋北云輕輕叩了叩桌子:“嗯,你干的漂亮。可有確鑿證據?”
“那自然是有,足夠此二人死十次!”白念安眼神頓時就變了:“只是我想著宋大人許是另有大用,再加上緝拿官員需官家親批、三省協議,屬下不敢妄自行動。”
“你干的漂亮。”宋北云點頭道:“證據呢?”
“人證物證俱全,物證存于皇城司物證房,人證則在北城皇城司別苑中,保證萬全。”白念安認真的說道:“還有證據確鑿的便是,明年五月上下,白蓮老妖將在臨安府內起事造反,但具體卻是不知,只是知道似是說與西南形成掎角之勢。”
“西南?”宋北云一拍桌子:“操,事情連上了!”
之前祁門鎮時,當時就追查到了廣西那條線,但后來那條線突然就斷了。接著這里頭又牽扯出了白蓮教花錢買宋北云人頭的事,之前宋北云還以為這都是巧合,但如今看來……這是暗暗有聯系的。
至于白念安可不可信,宋北云那肯定是絲毫不懷疑的,他沒有退路了,因為他的緣故已經有兩百余白蓮教眾被捉拿,其中還有十余個中層干部,他這就算是把投名狀拋給了朝廷,徹底跟過去一刀兩斷了。
白蓮教不會放過他,他沒有任何念想,只能一門心思效忠大宋、效忠趙性、效忠宋北云,而宋北云甚至把白蓮教事務全部交給了他,而他的確也是沒讓人失望,心黑手辣不說還深諳白蓮教之道,短短半個月就讓白蓮教損失慘重。
這大概就叫皈依者狂熱,俗話也就是傳說中的二鬼子比鬼子還狠。
“抹掉西南方面的所有內容,將證據重新整理一番,明日早晨能不能遞給我?”
“能。”白念安甚至都沒問為什么抹去西南的內容,一口就應了下來:“那宋大人,我這就去辦。”
“好,明日早晨我剛好要進宮,你趕在之前送來,我也好在官家面前為你表一功。”
“屬下領命。”白念安臉上明顯帶著激動的神情:“那屬下這便去辦事了!”
宋北云點頭:“去吧。”
門扉輕閉,宋北云也躺在了床上,吹熄了燈。心中盤算著這一場白蓮教作亂應該用什么法子解決……
總結一下過往和未來的農民起義,無非是這么一個流程:第一步,立天命,不管是魚肚子里的“大楚興陳勝王”還是竇建德的“五鳳經樂壽”,亦或是洪秀全的“耶穌之弟”,這都屬于輿論戰范疇。
第二步:在輿論戰之后,通常就是需要有一個手段來聚攏人心,而如白蓮社、白蓮教這樣橫埂歷史進程的宗教組織,它其實是自帶手段的,就是宗教蠱惑。
第三步:當完成了造勢和聚集這兩部分之后,起義的發起者通常會以某個州縣當成起點,攻占縣城再挾裹流民而下,如同滾雪球一樣將整個起義群體越滾越大,最終形成一股洪流式力量,這股力量在短時間內是非常難以抹平的,但歷史上成功的農民起義鮮有持久,不過即便是這樣但仍然會形成一個十室九空的局面。
所以宋北云決定,絕對不能讓這種勢頭成型,要在胚胎狀態剿滅這個起義的苗頭,就像布魯塞爾那個尿尿的小屁孩一樣,他沒能力抵御炸藥的威力,但他阻止了炸藥爆炸。
宋北云沉思許久,心中便已經有了主意,然后身子一翻、被子一裹,迅速進入了深度睡眠。
第二日雞鳴時,只睡了四個鐘頭的宋北云從床上彈了起來,他一邊揉著臉打著哈欠一邊開始洗漱穿衣,沒了巧云的服侍,他感覺自己居然有些不習慣了,想來卻也是覺得可笑,從最初不習慣讓小俏俏看到自己穿內衣的樣子到現在沒人服侍甚至有些不習慣,這種思維上的轉變著實有趣。
穿戴整齊后走出門,發現白念安已站在門口候著了,他拍了拍白念安的肩膀:“東西都帶來了?”
“那是自然,都在這里了,人證我也分散安置了。”白念安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宋北云:“宋大人,勞煩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定是一夜未睡。”宋北云笑著從小兜里摸出兩塊糖塊:“拿回去給孩子吃。”
“多謝宋大人。”
宋北云將包里的證據卷好,一路就走進了宮殿之中。見到趙性時,他正無精打采的吃著肉粥,黑眼圈濃重,一看就是縱欲了。
“你也差不多行了,你這般不知精氣貴,老來望那啥空流淚我跟你講。”
宋北云走上去坐在旁邊:“老王啊,我給也弄一碗,我還沒來得及吃東西呢。”
老王在旁邊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趙性,趙性嫌棄吧啦揮揮手,示意給宋北云也上一碗。
“朕哪里是縱欲,朕昨日一夜未睡。湖廣遭了雪災,朕一夜都在批折子、批銅板,哪有心思縱欲。”
“那你可是辛苦了。”宋北云將手中的包遞上去:“來,提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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