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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風流人物 癸字卷 第五百六十七節 賢妻,騰挪
一進入正常時間,馮紫英就開始忙碌起來了。
按照當初商定,兵部要對原有的四各清吏司進行改革,分成五個清吏司,即人事建設司、參謀策劃司、軍事裝備司、后勤保障司、軍事訓練司。
另外再加一個司務廳,也就是六個部門,但是司務廳級別要比另外五個司低很多,這也是這個時代慣例。
馮紫英主要精力立即就放在了組建兩所學校上去了。
在馮紫英看來,這是大周軍事力量實現變革和本質提升的關鍵,尤勝于軍事裝備的提升。
而且這也是培養新型軍隊軍官的一個最重要的舉措和步驟,他不能假手他人,必須是自己親自來抓。
他甚至在考慮要把鄭崇儉從陜西調回來,另外把孫傳庭、沉自征和侯承祖也弄進來,讓這幾人成為自己在兩所學校里的重要臂助。
建立新式的軍事院校無疑是對整個大周軍務的一個變革性的創舉,為此馮紫英也專門和張懷昌、孫承宗進行了多輪溝通交流,可以說相當艱難地說服了二人,然后馮紫英又主動找上了李三才進行了匯報,畢竟對方是主管軍務的內閣閣臣,不獲得他的支持,很難推進。
還好,畢竟是在漕運總督上干過的,李三才也很認可新的火器對軍隊戰斗力帶來的變革,基本上認可了馮紫英的這些建議,所以才有這一場朝議上的介紹。
兩所學校初創,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也相當繁復,馮紫英肯定沒有那么多精力來事必躬親,只能是從大方面來推動,但是具體來操作,就需要一個得力人手。
汪文言、吳耀青這些人他也有考慮,不能丟棄另一頭,所以還得要把自己各方面的人力資源都要調動起來。
“你想讓君庸來幫你?”沉宜修放下手里的桐娘,訝然問道:“他愿意么?”
“他有什么不愿意?給他這樣一個鍛煉機會,成日里在兵部里邊晃蕩,還不如扎扎實實做點兒實際工作,這對他日后發展很有利。”
馮紫英笑著伸手抱起撲過來的女兒,親了一下女兒紅如蘋果的臉頰,放在自己腿上坐著。
“君庸還是有些才華的,對地理山川測繪和這一方面的情報收集很有見解,陸軍軍官學校這方面也會開設一些課程,就是要講授相關的地圖測繪和沙盤制作和戰術計劃指定,要從軍中選一些軍官來充當教師,君庸正好可以和他們切磋切磋,……”
“若是他自己愿意,那當然沒問題。”沉宜修點點頭,“我總是有些感慨,君庸看起來文文弱弱,怎么還喜歡軍務這一塊,……”
“那個男兒沒有一番仗劍沙場的熱血氣概呢?君庸這般想也很正常,不過他是進士出身,自然不可能只是充當教諭那么簡單,學校初建,我也有意讓大章回來,他和伯雅去協助大章組建陸軍軍官學校,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項工作,我希望六月底之前,就要完成,另外水師軍官學校也不能放下,侯承祖精于水戰,而且做事踏實,但他不是士人出身,所以我得多花點兒心思,但具體事務還得要他來。”
還是手里人才太少,孫傳庭和沉自征都還在觀政期間,不過也可以一用了。
另外朝廷重文輕武的格局段時間很難打破,所以從軍中抽調出來的武官來作為教諭這個模式推進還需要花大力氣來確定,自己還不知道要和兵部這幫人費多少嘴皮子工夫。
“相公你說你要籌建這兩所學校,一所在京師城里,一所在南京,豈不是還要經常跑幾趟南京?”沉宜修問道。
“怕是免不了,經常跑不至于,但是肯定要去幾趟,選址,籌備,中途肯定要去看兩回,好在現在漕運暢通,來回一趟一個月很輕松,今年爭取去過兩三趟吧。”
馮紫英考慮讓侯承祖來具體操辦,這一點他也和沉有容去了信交代了,沉有容也同意了。
畢竟現在水師打仗的機會并不多,但日后要經營南洋就少不了要出動水師了,所以打好水師基礎很重要。
“哎,還以為相公今年能輕松一下,這幾年里相公都是四處奔波,好不容易看今年似乎要安分一些了,卻又要籌辦學校,還在南京,……”沉宜修也有些不樂意。
“宛君,這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上,我又是最年輕的,我不跑誰跑?”馮紫英感慨,“換了別人,搶都搶不來這個機會呢。”
沉宜修默默點頭。
自己丈夫現在才二十四歲,被外界視為政壇新星,現在朝廷甚至都覺得功高難賞了,所以才會用勛官和誥命這種方式來折抵丈夫的功勞。
但丈夫卻又不能停留在功勞簿上睡大覺,還得要殫精竭慮奮力前行,現在的形勢也不允許丈夫停滯不前,作為北地青年士子領袖,也是整個大周青年士子的頭羊,他只能繼續昂揚奮進。
只能說嫁了這樣的丈夫,享受歡呼帶來的榮耀時,自然也免不了就要承受他在外忙碌奔波帶來的孤獨寂寞。
也幸虧自己身邊還有一個桐娘,不過這還不夠,自己還要生一個兒子才算是給自己一個安慰。
兩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目光相對,沉宜修略羞但是又落落大方地看著丈夫:“相公要忙碌在外,可妾身也需要慰藉,桐娘漸漸大了,也該讀書習字了,妾身希望能替馮家延續香火,相公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馮紫英也笑了起來:“娘子吩咐,為夫豈敢違命,自當努力!”
對馮紫英來說,這也是一份壓力,隨著寶釵的懷孕,他估計沉宜修和林黛玉都會有此想法。
特別是在自己又陸續要納妾多人,難免會給沉宜修和林黛玉帶來巨大壓力。
“那探春、惜春的吉日相公和賈家那邊可商量好了?”沉宜修又主動問道。
她是長房大婦,惜春要入長房,她自然要關心過問。
“二月十六吧,找人算了算,二月十六是吉日,另外估計我二月末就要啟程去南京。”馮紫英頓了一頓,“不過估計這一次在南京我呆不了兩天,另外我還要去和父親談一談。”
沉宜修一驚,“公公不是在鳳陽那邊么?”
“西北軍現在不好安排,幾萬人扎在鳳陽那地方得把鳳陽吃垮了,所以考慮到后勤補給的方便,朝廷讓西北軍暫時移到徐州。”馮紫英沉吟著道:“關于父親的去向,朝廷也是一直躊躇不決,懷昌公和稚繩兄都希望父親接任宣大總督,但朝廷可能有些猶豫,……”
“朝廷猶豫什么?”沉宜修有些困惑,又有些生氣,“馮家替朝廷賣命幾代,難道還不值得信任么?公公當過薊遼總督,也當過三邊總督,難道這宣大總督還當不下來不成?”
馮紫英搖搖頭:“不是這個原因,正因為父親當過薊遼總督,有當過三邊總督,咱們馮家又是起家于大同,讓父親出任宣大總督,朝廷可能擔心馮家在邊鎮上的影響力太大,你應該知道,朝廷一直是希望壓制武人在邊鎮上的影響力的,前有李成梁的先例,朝廷很忌諱。”
沉宜修大為不滿,“那怎么一樣,李成梁一大家子都是在軍中為將,而且都云集遼東,已經成了藩閥架勢,可馮家這一代就相公一個,難道還能做大成勢不成?”
“朝廷有朝廷的考量,畢竟大同還有段家,大概也是擔心馮家勢力尚未消除,段家萬一又興起了呢?”馮紫英笑了一笑,“段家可不比咱們馮家,那可是枝繁葉茂,喜字輩守備以上的都有六七個,另外其他輩的還有四五個,除了大同,山西鎮和宣府鎮都有,馮家和段家是姻親,萬一父親過去之后刻意提拔段家子弟呢?的確是個問題。”
“那相公你是兵部右侍郎,是不是在此事上就不好表態?或者相公你的意思呢?”
馮紫英嘆息了一聲,“我也是為難,要以我說,父親還不如就徹底休息,在五軍都督府掛個閑職,學王子騰和牛繼宗他們一樣,但朝廷卻又覺得那樣是虧待委屈了功臣,不愿意背這樣的罵名,所以就為難了。”
“那讓公公回任京營節度使呢?”沉宜修試探性地問道:“不是說忠惠王早就有意卸任么?”
馮紫英微微意動,“賢妻的這個想法倒是不錯,現在朝廷本來也對仇士本有些不太放心,據說皇上正在刻意拉攏仇士本,雖說現在還看不出端倪來,但也是一個隱患,若是老爹回來擔任京營節度使,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我還在擔心兵部侍郎,這父子倆如此身份,有點兒別扭。”
“相公此言差矣,妾身覺得相公在這兵部侍郎位置上的不會在干太久了,朝廷肯定要考慮此事。”沉宜修很篤定地道。
“哦?娘子為何這樣說?”馮紫英十分驚訝。
“相公都說了功高不賞,可相公在這兵部侍郎位置上卻又是最容易立下大功的,朝廷不可能不考慮此事,肯定會選擇合適位置讓相公動一動的。”沉宜修解釋道:“而且相公從去陜西時就擔任兵部侍郎,也有兩年多時間了,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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