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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5再鑄鼎 第742章 現代軍隊
1274年,1月10日,大興舊城。
在舊城之北,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的騎兵正向南疾馳著。
由于大地已經被積雪覆蓋,這一萬八千人和兩倍的馬行動起來并未激起煙塵,直到進入視距內才被發現。而此時,他們距離城北的東海軍也就五公里的距離了!
乃顏策馬沖在最前方,看著遠處的巨大城池,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命身邊人吹響了一枚號角,整個騎兵群便逐漸停了下來。
乃顏翻身站到馬背上,取出一枚望遠鏡看向城北的戰場,看到里面人車混雜的景象,放聲大笑了出來。“哈哈哈……果然那廉希憲沒有騙我,用財帛賺亂了東海兵!”
一個千夫長舔著嘴唇說道:“亂成這樣子,正好我們直沖過去,殺光他們,那些金銀珠寶就是我們的了!”
乃顏笑著呵斥他道:“都到這里了,你眼睛就只能看到那些浮財么?”
說完,他指著南方志得意滿地高喊道:“換馬,進軍!今日破了東海軍,明日便入主燕京城!”
“喔!”他身邊的人跟著他喊了起來,聲音逐漸傳了出去,形成了一道聲浪。
然后他們從已經跑累了的乘馬換到了戰馬身上,在乃顏的帶領下逐漸加速,繼續向南馳去,奔向這個完美的戰場。
乃顏此人腦后有反骨,歷史上舉兵反叛忽必烈,給元朝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這個時空,由于有這個劣跡在,所以五年前東海軍將他俘虜后又放了回去,好給忽必烈添堵。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乃顏確實也起到了這個作用,回家后不待忽必烈的冊封就自立為斡赤金兀魯思汗,帶領部民不聽調也不聽宣,驅除了朝廷派來的達魯花赤,事實上大幅削弱了元朝對東道諸部蒙古的控制,減輕了東海軍在遼東的壓力。
但是,時也勢也,畢竟大勢已經變化了,而且乃顏也是有獨立人格的,不會不管環境如何就無腦造反。隨著東海國崛起之勢越來越明顯元朝對乃顏采取了安撫而非強壓的策略乃顏也就沒有對朝廷強硬抗拒。
而到了去年底,元國在河北遭遇了東海軍的巨大壓力,病急亂投醫就找上了乃顏希望他能進攻遼寧,牽制東海軍。而乃顏自然也獅子大開口,討要各種好處。雙方扯皮來扯皮去,一直等到玉田大敗,朝廷一方才真正做出讓步請求乃顏率部救援燕京,“事后燕地財帛女子任取之”。
于是,乃顏就帶領東道斡赤金、合撒兒、合赤溫三部近兩萬兵力自草原上轉移到了奉圣州。收到廉希憲的信件后他們又從居庸關入關潛伏在了燕京城北的香山附近,今日聽到了南邊的號炮便率眾朝燕京舊城直撲而來。
一邊奔馳著,一邊他們還能遠遠地看著前方的情況。東海兵沒有逃跑的意思仍然留在原地或許是被迷花了眼,仍在撿拾地上的金銀珠寶。
“這正好!”乃顏高喊著,“不用吝惜馬力,再快些,趕……嗯?”
他瞇眼看向了前方,似乎有些不對——等等,為什么東海兵開始列陣了,那么多財物在地上,他們不撿的嗎?!
“轟轟轟……!”
還不待他再看出什么端倪來,突然又有一輪爆炸聲自頭頂上傳來!
舊城城北的戰場上,剛剛還是一幅混亂的景象,現在卻迅速恢復起來。步兵們按連集合,排出更經典也更能對抗騎兵的密集隊形,騎兵避入陣后,下馬拿起了槍,步兵炮集中在一起,開炮還擊。一切都井然有序,全然不該是一支被花花財物迷了心竅的軍隊該有的樣子。
“行動聽指揮,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一切繳獲歸公……”吳晃嘴中念著口訣,腳步跟著隊伍動著,突然聽到一聲“立正”,就齊刷刷停了下來。
立正之時,他感覺右腳下面踩到了什么硬物:“不是塊金子吧?”但很快就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昂首看向了北方黑壓壓涌過來的敵軍。
這段時間里,戰場上的四個營一字排開,每個營的四個步兵連呈“二二”形布置,前兩個連下蹲,后兩個連保持站姿,以正面對準了北方。
在這道戰線的左后方和右后方,原本三野和二野的野戰炮陣已經調轉了炮口,以大射角將炮彈往三公里外射了出去。這還是15式第一次在實戰中以這理論最大射程進行射擊,開炮的炮手們幾乎看不到自己的戰果,只根據高臺上的指揮不斷調整著射擊參數。
而從高處可以看見,原本行進中的龐大騎兵群有如黑毯一般覆蓋了雪白的大地,可隨著榴霰彈的爆炸,這黑毯逐漸散開、變薄,雪地上留下了斑駁的污漬和紅血。
但他們實在是太多了。黑毯仍然在沖來,越來越近……而這就需要更直接的火力進行攔截了。
“標尺最大!”吳晃聽到排長的命令,并不意外,看了一眼槍機前方的標尺,照門塊的確是在“1000m”的最高點,就直接抬槍上肩了。
視線透過高高的照門看向準星,再與地平線上的黑毯重合時,槍口就向上高高揚起了。吳晃深吸了一口氣,把腳下的硬物踢了出去,扎穩了步子,與其他步兵一樣,等待軍官的指令。
硬物在地上滾了滾,停在了連橫隊的前方,吳晃瞥了一眼,原來是個銅香爐。雖然只是銅的,但材質亮閃閃,表面有精美的紋飾,看著也值不少錢。附近的士兵也都看在了眼里,但仍不為所動,專注地瞄準起來。
他們并非不愛財,如果可以,他們也很想把這些金燦燦的寶物抓到自己兜里。如果換了一支更傳統的軍隊來,在這些遍地的財寶誘惑下,十有七八真的就渙散了。然而,這些東海兵是不一樣的。
能進入野戰旅的士兵都是東海軍中的佼佼者,他們通常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從小就是作為東海國民在東海國生活著,大多都受過義務教育。他們的家境未必有多好,但都是見證過東海國經濟的快速發展,見識過拔地而起快速擴張的現代城市。他們知道真正的繁華所在,知道自己的前途是無限光明的,自然不會為了這一點蠅頭小利而違反紀律、斷送了自己的前途。
這一點,傳統的封建軍隊做不到,甚至就連十年前的東海軍也未必能做到。十年前的東海軍雖然也有著嚴謹的紀律,但說白了就是賞罰分明——一方面用嚴苛的懲罰讓士兵養成對紀律的敬畏,另一方面用豐厚的待遇讓他們心甘情愿忍受紀律。但平時沒問題,一旦遭遇了真正的考驗,可就說不準了。
但是,經過了十年蛻變之后,變化就這么在微妙之間發生了。經過義務教育與無處不在的傳媒影響,以及經濟技術的日新月異,東海國民無形中養成了一種自豪感,認為自己是強大的、不可戰勝的,而這種強大來自于東海國獨特的社會體制。與宋朝的“輕賤武人”和元朝的“從軍是為了土地財帛”不同,東海軍人的待遇豐厚卻并不過多,但他們有一種獨特的使命感和榮譽感,在天平的另一端有著多得多的砝碼。
他們知道自己為何而戰,死不畏懼,見財不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已經是一支現代軍隊了。
廉希憲用半個燕京城的財物試圖誘敵,使之產生混亂進而趁機攻擊。換了別的軍隊,很有希望成功,然而面對這支現代軍隊,只是拋媚眼給瞎子看而已。
吳晃透過照門,看著越來越近的敵軍,聽著逐漸增大的馬蹄聲,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這時,他耳邊傳來了連長的大嗓門:“奶奶的,這么多送菜的,等打完了,你們這些小子不知道得拿多少榮譽點!老子當年怎么沒這好事?都別抖了,四條腿的來再多都是菜,都給我把槍拿穩了……好,放吧!”
吳晃一個激靈,扣動了扳機。槍托往肩上一撞,一枚鉛彈自槍口中旋轉著飛出,然后劃過一個高高的拋物線,飛到了千米之外……然后落到了地上。
但這一枚鉛彈的落空并不要緊。四個營近兩千步兵先后開槍,一道連續的彈幕就這么向奔馳的元軍覆蓋過去,比起榴霰彈潑灑的彈片不算多,但更為精準。當無數騎兵組成的黑毯撞上這道彈幕的時候,慘劇發生了!
當炮聲和槍聲停歇的時候,蒙古騎兵哈剌溫已經完全懵了:“我這是在哪?頭領都哪去了?我們要干什么?”
經過火炮和集群射擊的雙重打擊,乃顏部的沖擊中道崩殂了。
彈雨覆蓋之下眾生平等,乃顏本人沒多久就落馬不知去向了,其余高級軍官也多有殞命的,部下們很快忘記了本來的目的,四散奔逃出去。等到他們散得滿地都是,打擊效果大降的時候,炮擊和槍擊也就停止了。
這之后仍有不少幸運兒活了下來,哈剌溫就是其中之一,但他并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感,反倒感到了無比的恐懼:“這根本見不到人就潰散了,還怎么打?”
他往西一看,東海軍把剛剛排好的陣型解散,列成了四組人墻向戰場上逼來,心里一咯噔。再看看自己周圍,所有自己人之間都隔得遠遠的,生怕聚成團引來火力打擊。而這些分散的人馬有的像他一樣在觀望,有得卻已經在拔蹄奔逃了,只有少數幾個傻子還在繼續向前沖著。
然后再往東一看,更是嚇尿了:一大群銀甲騎兵,正在朝他們逃跑的方向包抄過來!插pt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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