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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5再鑄鼎 第468章 回家:英雄歸來
1264年,6月18日,慶元府。
舒適的南風中,兩艘嶄新的順風級正在舟山群島破碎的海域之中向北行駛。雖然海域復雜,但這兩艘船仍然掛滿了帆全速前進著,看來船上都是對這附近極為熟悉的老海狗了。
這些順風級是剛下水沒多久的最新型號。這幾年來,作為一種外包船型的順風級和商社自產的三桅大型星火級的設計漸漸趨同,畢竟兩者的用途都是大宗跨海運輸,用途一致,那么設計上的殊途同歸也是必然的。現在,兩者都有更長的船身比例,長寬比接近4:1,以提升船速,但同時舯部的豐滿程度又相當高,方形系數一般在0.6左右,以盡可能裝載更多的貨物。
就這兩艘船來說,它們水線長約33米,寬8.5米,吃水3米,滿載排水量可達五百噸整。而且由于皮薄餡大,自重較低,所以有效載重幾乎有350噸,幾乎與烈焰級接近了。但它的航速卻并不低,由于重心穩固,它可以使用大面積的海翼帆,在風向適宜的時候,即使滿載也可以取得五節以上的速度,比舊式的普通貨船還要快,只是不夠靈活罷了。
這樣的設計取得了運載量與航速的平衡,是大宗低成本運輸的不二選擇。東海海洋部經過研討之后,決定用順風級取代三桅星火級成為正式稱呼,以后星火級只指代靈活的雙桅型號,而順風級則指代三桅的大型運輸船。
現在,不但東海商社大量生產,民間也紛紛訂購這種優異的貨船。慶元府北輪造船場幾乎有一半的船塢正在建造此類船只,結構大同小異,差距主要在帆裝上。有的仍然使用更習慣的硬帆,有的則轉用了推力更大卻略嫌不夠靈活的軟帆,還有的使用了山寨或進口的海翼帆——弧形帆骨的作用并不難看出來,雖然沒有鋼骨只能用木材仿制很是笨重,但帆面積不大的時候也能湊合著用,而改善是立竿見影的。只是,帆骨可以仿,帆布卻不好仿,棉布本地當然可以織造,但效果卻遠不如東海產的防水帆布,甚至價格也沒太大優勢。因此,這種帆布也成了一種搶手的東海特產,出口量逐年攀升。
這兩艘順風級隸屬于寧波公司,剛剛投入慶元府泉州之間的定期航班上運營,由于名號尚未拍賣出去,所以只掛了“明泉009”和“明泉010”兩個番號。它們剛剛從泉州回來,貨艙中大部分都是新到的外洋貨物,乘風北上,并不困難。
時值正午,明泉009的艦長金庭中尉打了個哈欠,把六分儀拿了出來,測量了一下緯度,確定了自己所處的海域——其實不用儀器他也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周邊那些小島和海岸看上去沒什么差別,但在他眼中都是一個個顯著的地標——就又把儀器鎖了起來。
他又看了一眼日頭,嘟囔了一句:“什么時候能有傳說中的‘航海鐘’啊?只知緯度不知經度還是不夠啊!”然后便拉響了鈴,號召船員們吃飯了。
明泉009這樣的定期航班作為商業運營的船只,不可能配太多的水手,很多工作都要一個人掰成兩個用,就連他這個艦長都要身兼多職。要不是公司好歹考慮到還有培養水手的目的,送了些學徒過來,這么一艘大船甚至連24個船員都不一定能配齊呢。哦,對了,他金庭這個中尉,也是出于培養的目的,才發配到寧波公司來的,等再過幾個月,就該召回去擔任戰艦的艦長了。
鈴聲響起,水手們便嘻嘻哈哈笑著上甲板來打飯了。剛才還在蓋著草帽閉目養神的廚師把草帽一把扯下來,罵罵咧咧地開始用勺子舀出午飯來分配給他們——感謝寧波公司,由于航程不遠沒有補給難題,公司給船上配了煤爐,有熱食可吃!
“轟!”
正當水手們捧著飯盒美美地吃著飯的時候,不知道哪里卻突然傳來了炮聲,然后又是一聲。
“轟!”
水手們瞬間豎起了耳朵,起立向四周張望了起來。
“呸!”金庭從艉樓里走了出來,向海里吐出了一塊豬乳肉,罵罵咧咧地說道:“哪個不長眼的海盜又出來惹事了?快,找出來!他奶奶的,敢在東海船面前搞事,活得不耐煩了?”
現在,炮聲在舟山附近海域也不算什么新鮮事了,因為隨著南宋掌握了火炮鑄造技術,這項技術也不可避免地擴散了出去。陸地上,管得嚴,除非是福廣那邊土客械斗,否則沒什么地方能用到大炮;但是到了海上,這東西可就如魚得水了。有東海人的珠玉在前,誰都知道火炮與艦船結合起來的威力,而海商或者說海盜又都是有錢的,因此很快這東西在海上出現得也就越來越多。
說是裝備火炮是為了防身,但是利刃在手殺心自起,到了無法無天的海上,當你船上有了火炮而旁人沒有,有幾人能忍住那份誘惑呢?而舟山這地方島嶼眾多,一向適合海盜們藏匿,如今有了這種利器,那更是如魚得水,更加猖狂了起來。所以,經過這里的時候聽到炮聲也就稀松平常了。
當然,就算海盜有了火炮,以當下那種粗糙的鑄造技術,火力也是無法與東海人的成熟火炮比的。所以,裝備了龍吟炮的“明泉009”對他們完全不懼,反而見獵心喜——跑這趟船只能賺點運費,但從海盜手中繳獲了物資,只要上繳了修船費、彈藥費和分成,剩下的可都是自己的啊!
因此,船員們聽到炮聲,非但沒驚懼,反而興奮了起來。一個個三口兩口扒完了午飯,然后便爭先恐后攀登到了高處,尋找起硝煙的蹤跡來——望斗里的瞭望手雖然有望遠鏡,但望遠的同時也意味著視角的減小,對于向四面八方尋跡的這種活,還是群策群力的好。
不久后,他們就發現了端倪。
艉桅上,一個水手指著南邊高聲喊道:“不是海盜!是船,紅白帆,是我們的船!”
金庭趕緊拿起望遠鏡,向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邊是四艘懸掛著繪著紅白符號的海翼帆的海船,其中還有兩艘格外顯眼——
“烈焰級!是遠洋艦隊歸來了!”
慶元府,望海鎮,四海商會。
魏萬程坐在商會后院的一間雅室中,與一名衢州商人聊著生意上的事情。
對方興致頗高,唾沫飛濺地講述著浙南與江西一帶的一些逸聞;而魏萬程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左耳進右耳出,手里不住撫著茶杯蓋,卻連茶水涼了都沒察覺出來。
剛到夏至,他就把臨安那邊的事務交托給吳子力等人,自己來了慶元府這邊坐鎮,等待遠洋艦隊的歸來。結果左等右等,這都一個月多了,居然還沒回來!
這怎么搞的?從新加坡到寧波畫條直線,也就兩千海里吧?乘著南風一天還走不了二百?十天不就該到了?五月初風起,六月底之前怎么也該回來了吧?現在還不回來,難不成是出了什……呸!怎么能出事?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魏東家,魏東家?”衢州商人見他一臉傻樣,不禁出聲提醒道:“這么說,你可同意了?”
魏萬程這才反應過來,但沒意識到剛才說了什么,只能打哈哈道:“啊,哈哈,好……等等,同意?”
“東家!”還沒待他完全反應過來,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急切的呼喊聲,“回來了,回來了!”
“回來了!”魏萬程一下子站了起來,像兔子一樣竄到了門口撞開了門,把門外的祝經理嚇了一跳。“你是說,遠洋艦隊回來了?”
祝經理把頭點成了啄木鳥:“對,剛到沒多久,船在碼頭,六艘大船啊……”
沒等他說完,魏萬程就以完全與身形不符的靈活度沖了出去,留著門里的衢州商人和祝經理面面相覷……
當魏萬程到達碼頭的時候,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回來了,果然回來了!那標志性的紅白船帆和船身,充滿了力量感的帆裝和炮甲板……是烈焰級沒錯!雖然船身已經斑斑點點,船帆反而新得詭異,但兩艘烈焰級都好好地回來了!
魏萬程按著胸口,喘著粗氣,奮力往碼頭奔去,眼睛不知道是因為疲勞還是因為淚水已經模糊。“一二……五六,六艘大船,還好,都……等等,那是兩艘順風級!還有兩艘星火級呢,怎么沒有?!難道……”
他見沒了兩艘星火級,氣急攻心,眼前一黑,就要往前撲倒過去……然后,就被兩雙大手扶了起來。
韓松和李濤一左一右,將腳步不穩的魏萬程扶了起來。
李濤笑呵呵地說道:“老魏啊,你實在該鍛煉鍛煉了,別我們海上出生入死都回來了,結果你比我們先堅持不住啊。”
魏萬程顫巍巍站直了起來,喘著粗氣,抹干了眼淚,看了看兩人,好,好,除了黑了點,似乎也沒缺胳膊少腿什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回來就好,你們終于回來了啊!等等,怎么就你們,你們兩個,狄柳蔭呢,朱龍草呢?還有兩艘船呢?!”
說到這個,兩人不禁凝重了起來。韓松嘆了一口氣,說道:“狄柳蔭在上面指揮卸貨呢。霜降……霜降號在南海的時候失聯了,至于朱龍草和寒露號,他們……”
魏萬程一下子癱軟了下去,聲音更加有氣無力:“什么,你們把他們弄沒了?!天哪!”
韓松一臉黑線,干脆把他放開,讓他癱在了地上:“不是,朱龍草在南洋做他的殖民地總督呢,我跟你說……”
兩人一人一句,把這次遠征過程大概介紹了一下。魏萬程是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坐了起來,眼睛盯著從各艘船上慢慢被領下來的一匹匹駿馬和一箱箱價值連城的貨物,喃喃地說道:“天哪,你們這次玩得可真夠大的!”
6月23日,黃島。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的禮炮,在膠州灣口兩側鳴響,迎接東海人的英雄歸來。此時,他們已經完全不顧禮制了,根本不去管什么禮炮響數的規格,兩邊的火炮不斷浪費著火藥,把巨響和歡迎的熱情一并迸發出來。
在滿天的彩帶之中,傷痕累累的追云、逐日、小雪、立冬四艘遠征戰艦進入了膠州灣中,同時也鳴響了禮炮作為回應,隨后做了一個華麗的弧形轉彎,拐入了左側的黃島軍港之中。
“東海萬歲!”“遠洋艦隊萬歲!”“良馬萬歲!”
岸上前來迎接的人群看到這些偉大的戰艦歸來,同時發出了歡呼之聲。
遠洋艦隊歸心似箭,到達慶元府后用了兩天時間,迅速卸下了大部分帶來的外洋奇珍,又隨便裝了點東西進去,便帶著馬匹繼續北上了。今日,他們終于回到了闊別九個月之久的東海本土。
之前,魏萬程已經派了一條快船和驛馬同時北上報信,所以全體大會提前就知道了他們的歸來,在激動興奮的同時也把早就準備好的歡迎儀式搬了出來,迎接他們的英雄。
一匹匹駿馬從船上被牽下來,隨后呂澤、范龍城和騎兵系統的人狂喜亂舞連蹦帶跳地沖了過去,恨不得抱著馬兒或者將它們帶回來的海軍親上一口,然后就把馬領到了一邊去。
“是這里嗎?”
經過一番折騰,韓松帶著回到本土的全體遠洋艦隊船員,站到了港前的一處空地上。
港區中已經提前用彩帶和桌椅布置出了一片華麗的會場,史若云帶著全體管委以及能趕來的全體股東,在這里鄭重地正式地歡迎他們的歸來。旁邊趙阿洛已經指揮著好幾組畫師就位,準備記錄下這個歷史性的時刻。
剛剛回家的水兵和水手們拘謹地列隊站在一起,臉上露出不加偽裝的笑容,接受著眾人的圍觀。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主席臺上,史若云代表管委會和全體大會,對他們和媒體讀出了演講詞。
“去年北風興起之時,我們勇敢的遠洋艦隊踏上了南去的征途。他們所面對的,不僅是莫測的風浪,還有一段長達兩萬公里的未知旅途……”
“……他們毫無疑問,是我們的英雄。他們踏破風浪所戰勝的,不僅是……”
史若云手持早就寫好的稿件,語氣中帶著哽咽的讀著。在臺下,她的丈夫正面帶微笑,鼓勵地看著她。
“……他們提醒我們,在我們司空見慣的這片天空下,還有另一個世界……”
讀著讀著,她的眼前漸漸朦朧起來,稿子上的字跡被打濕,聲音也越發哽咽起來。
“……我們的未來……去他的!”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手中的稿子一扔,沖到了臺下,緊緊地抱住了韓松,大聲地哭了出來: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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