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泡泡

異界的小酒館 第二章 泡泡

盧勒歐斯歷3820年，6月7日，上午。

加隆正在吧臺里讀著某個常來光顧的吟游詩人的史詩新作巨龍幻想，突然聽見了一個毫無節奏的腳步聲。

“早啊，加隆。”來者說道。

“早，今天這么早簽到啊泡泡，我這才開門不到一個小時。”

“當然，我可永遠都是第一個來的。”

被加隆稱為泡泡的來者身披一件黃色的長袍，頭發是一頭蓬亂的小辮，那是海族中流行的發飾，靈感來自于烏賊的觸手，加上其左手的蟹鉗，不難發現他是一個很典型的海族形象。

“今天喝點什么？”加隆問道。

“我想想，幻聲的牛血伏特加?不不不，還是斯君爾的風泉露飲好了，不對不對不對，路上還想好了要喝什么來著。”泡泡把蟹鉗夾在腦門上說。

“你這腦子又開始了?那還是照舊給你來個鮮腥氣泡水提提神吧。你先坐會。”加隆說完便轉身調酒去了。

“誒你等會我不喝那個!嗯不對……好像剛剛就想著要喝那個來著。”泡泡松開了自己腦門上的蟹鉗。

“一點掘沙魚皮，一點虛空海的海水，再來點章魚眼，攪拌后兌入大量氣泡水……”加隆一邊調酒，一邊回憶起有關泡泡的往事。

兩年多以前，加隆的希婭酒館剛剛開張，在熱鬧的商業街尾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既沒有漂亮姐姐發傳單招攬客人，又沒有足以穿透整條街的宣傳聲的小店，在他開門納客的第一天，沒有任何一個客人進門問價。

第二天，加隆還是一樣的開門，一樣的等待，直到很晚，還是沒有客人登門。就在加隆準備關門睡覺的時候，泡泡就那么一腳邁進了加隆的夢想。

“老板，店里都有什么?”泡泡就那么隨隨便便的問道。

由于很晚了，加隆已經把大多數的材料悉數收好，想再找出來需要很長時間，加隆只好應答“不好意思，現在店里只有氣泡水了。”

“氣泡水?這么寒酸么？罷了，來一杯試試看吧。”泡泡光滑而布滿黏液的肉質感爆棚的臉上擠出了難以形容的表情。

“好，稍等。”

兩分鐘后，一大杯嗤嗤冒泡的氣泡水被端到了泡泡面前。

泡泡用左手的蟹鉗夾起杯子，“噸噸噸”喝了幾大口下去。

誰也不知道泡泡身為海族是怎么擁有這么豐富的表情的，不注意時好像沒什么變化，但再看的時候簡直就像換了一張臉一樣，那個表情幾乎讓加隆終生難忘，但加隆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味道如何？”加隆心里知道，如此簡單的氣泡水是難以打動商業街上挑剔的客人們的。

泡泡嘴唇張了張，打出一口充滿海腥味的嗝，道

“我喜歡這個!不過，不夠烈!”

加隆一愣，忙道

“你喜歡就好，問題我會改進的。”

“嗯嗯嗯，多少錢？”

“你是本店第一位顧客，不收錢。”加隆答道。

“不收錢。”

“對，不收錢。”

“對，不收錢。”

“嗯?”

“嗯?”

加隆懵了，這怎么開始學他說話了?

“你是在學我說話？”

“你是在學我說話？”

……

加隆計上心來，道：

“不行，喝了你的東西，必須給你錢!”

“……”泡泡沉默了一下，把鉗子夾在了自己腦門上。

“不好意思了，我腦子不好，一犯病就喜歡復讀別人說話。”泡泡把鉗子松開，道。

說完，一蹦兩跳三碎步地離開了酒館。

“真是個奇怪的家伙。不過有客人了總是好的。”加隆呼了一口氣，關上了酒館的大門。

次日，加隆打開店門沒一會，就看見泡泡那張型貌獨特的臉。

“早啊，店長!”泡泡說道。

“早，早。”加隆并不太想和這個腦子不好的海族多做交流。

“店長你叫什么名字啊？”

“加隆。”

“哦，好名字好名字，你可以叫我泡泡，這是我的信仰。”

“不光人奇怪，信仰也奇怪啊……”加隆心道。

“對了店長，不對加隆，昨天那個氣泡水還有嗎？我昨晚輾轉反側了一晚，幫你寫了個秘方，絕對夠烈，絕對大賣。”

“秘方?”

“對，一點掘沙魚皮，一點虛空海的海水，再來點章魚眼，之后兌進大量氣泡充足的氣泡水，絕對超棒!”泡泡手舞足蹈起來。

“……這怕是只有你能喝得進去吧。”加隆無語道。“不過說來也巧了，你這些東西我這還真有。”

……

泡泡：“啊！爽！”

剛剛認識泡泡的那段時間，加隆對他的認知就停留在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是個不時抽風的普通海族，直到快一個月后，他的那個響指，讓加隆第一次體會到他的不凡之處。

那是在庫萊特王國最大的節日“大地節”的前幾天，皮丹市內每年在大地節都要進行盛大的游行祭祀活動，而在那之前則是對全城店鋪商家進行的例行檢查，其中包括對游行經過街道沿線的商鋪的安全檢查和對店內可疑人員的排查。

……

“證件。”

“沒帶。”

“那么請您證明您的身份。”

“這怎么證明，太難搞了，證明不了。”

“那……請您跟我走一趟，進行一下安全調查。”

“不去，我還要喝氣泡水呢。”

……

以上是泡泡與負責檢查希婭酒館的城邦護衛隊小隊長的談話。

這名小隊長是一名精英級別的劍士，作為人類這么年輕就達到了精英級，也是十分不錯的天賦了。唯一不好的是，這名年輕人未免過于正直了。

饒是在一旁看著的加隆，心態都從一開始的感興趣變成了無聊又到最后的厭煩，準備出言相勸。

不過就在此時，泡泡看起來也是同樣的心情，他把自己左手的蟹鉗從腦門上拿下來，雙臂交叉成一個奇怪的姿勢，口中小聲說到，

“偉大的猶格索托斯，請賜予你誠懇的信徒力量。”

“你要做什么?!”精英小劍士見狀退后幾步，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泡泡沒管這個年輕人的動作，只是抬起左手的蟹鉗，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啪!”

精英小劍士應聲倒地，口吐白沫。

“……你這是干了什么？”加隆問道。

“沒干什么，清除了他的記憶而已，過會就醒了，然后還要麻煩你把他打發走。”泡泡很淡定。

加隆沒說什么，但他剛才分明在泡泡身上感受到了傳奇級別的能量波動。

……

“泡泡，你這樣沒有正當身份也不行啊。”加隆打發走了那個精英劍士說道。

“沒事。”泡泡依然淡定，說完還吸了一口氣泡水。

“要不我找人幫你弄個身份吧。”加隆接著道。

“嗯?”

“真巧，你瞧，他來了。”

泡泡回頭，看見一個衣著華麗但衣服表面布滿灰塵的矮人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