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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書屋 第一百零六章 練拳
柳劍臣的“重生”歷程,是從醒來的當天晚上開始的,如果說得更妥切點的話,他的噩夢是從當天晚上開始的。看。毛線、
傍晚時分,在竹樓前的空地上,坪溪老人負手站立,讓柳劍臣出拳打他,美其名曰是要看看柳劍臣的筋骨如何,他好對癥下藥,幫柳劍臣設計最合適的修煉方法。
柳劍臣現在雖然修為全無,與普通人無異,但畢竟是一個健壯少年,要他對一個佝僂老人出拳,心里還是有些猶豫。
“小子,別看我人老,可這身骨頭卻硬的很,你放心出拳,打不壞的。”坪溪老人像是知道柳劍臣心里的猶豫,便又提醒他道。
柳劍臣一臉猶豫道:“那我就出拳了?”
“來吧,使出你的全身力氣,這樣我才能知道你的筋骨怎樣,到底適不適合練老朽的拳法。”老人笑道,眼睛里快速地閃過一絲狡黠。
老人既然叫他全力出拳,想必自己是傷不了他的,柳劍臣心里這么想著。他深吸一口氣,一雙眼睛盯著坪溪老人,后腳用力一蹬,整個人快速向坪溪老人沖去,借助身體的沖勢,右手一拳打向坪溪老人的胸膛中間。
就在柳劍臣的拳頭要碰到坪溪老人的胸膛時,坪溪老人快速后退一步,使得柳劍臣打出的拳頭,離他的胸膛還差上一寸,讓柳劍臣的拳頭打空,柳劍臣一下用力過猛,又打在了空處,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狼狽不堪。
當他爬起來時,正好看到坪溪老人在沖他搖頭,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不屑,頓時激發了他少年人的狠勁,如先前一般,又是一拳打向坪溪老人,這一拳打實了,不過柳劍臣的遭遇比第一次更慘,在他拳頭碰到坪溪老人的胸膛時,一股大力自坪溪老人的胸膛生出,他如打在一塊向他急速飛來的大石頭上一般,那股大力先是將他的手臂震得沒有了知覺,接著又重重地擊在他的胸膛上,柳劍臣一百多斤的肉摔出去了一丈多遠。
“果然,失去了偽修為,你就成了一個廢人,一無用處了。”坪溪老人又搖了搖,對柳劍臣不屑一顧,轉身朝屋內走去。
坪溪老人的神情,大大激怒了柳劍臣,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對他的鄙視,在鎮上生活的最后幾年,全鎮的人,都不待見他,連小孩子遇到他,看他的目光中都充滿了鄙夷,為此他打過不少小孩,也被不少小孩的爹娘打過。
柳劍臣“啊”的一聲,又從地上爬起來,揮拳沖向坪溪老人,結果被坪溪老人反手一拳打在胸膛上,又砰的一聲摔了出去,但他心里的那股勁上來了,完全不在意身上的傷痛了,眼前的坪溪老人,突然變成了當年鄙夷嘲笑他的那些人,他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一次次咬牙爬起來揮拳沖向坪溪老人,一次次又被坪溪老人的拳頭打到在地。
打到最后,柳劍臣一身都是血,鼻青臉腫,身上骨頭盡數斷裂,終于臥地不起,昏死了過去。
看著地上的滿身是血面目全非的柳劍臣,坪溪老人露出一絲驚訝,搖頭嘆息了一聲,然后又點了點頭。看。毛線、
他抱起已經昏死過去的柳劍臣,走到左邊的屋子里,屋子里堆了一個灶臺,上面放著一個大木桶,里面盛滿了水,水質成黑色,正冒著熱氣,水面上浮著許多草木根須。
坪溪老人將柳劍臣放進木桶中,然后往灶臺里又加入幾塊木柴,把火燒旺,站起來看著木桶里的柳劍臣,笑著道:“小子,你真有福氣,我這些藥材可是來之不易啊,這次全便宜你了。”
盯著柳劍臣看了一會兒,坪溪老人又自言自語道:“蒲老兄,你可看清楚了,當年我欠你的,都還在你徒弟身上了,至于你欠我的,我就是想讓你還,也已經沒有機會了。”
說到最后,坪溪老人變得有些悵然若失,他又往灶臺里添了幾塊木柴,然后轉身離開了屋子。
一連半個月,柳劍臣每天都要享受一遍坪溪老人鐵拳的捶打,盡管每次他都被揍得昏死過去,但只要在木桶里被煮上一晚,就又會恢復過來了,而且每次恢復過來后,他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要強硬不少,到最后連他全身的皮膚,都看起來像琥珀一般。
半個月后,柳劍臣終于結束了惡魔般的待遇,當他對坪溪老人說,他還想繼續下去,坪溪老人當場就告饒了,說他的那些珍貴藥材已經全部用完了,不管柳劍臣如何求他,他死活都不在開口答應,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盡量不去碰到柳劍臣。
隨后,坪溪老人開始教柳劍臣練拳,坪溪老人教的拳法叫《撼岳拳》,總共才三式,他說這套拳法專門為煉體而創的,拳名撼岳,顧名思義,當練到能赤手空拳撼動山岳時,便是練拳有成了。
坪溪老人教了拳法招式,還有要點后,便讓柳劍臣自行練習,還說拳打千萬遍,其中的要義自然就領悟了,說這和讀書人“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是一個道理。
接下來的半個月,柳劍臣除了吃飯睡覺,便是練拳,山崖上練,小溪中練,瀑布下練,早晨練,白天練,晚上還練,真可謂練拳不卒,不過進步也是看得見的。
他現在的勢力和當初相比,或許差了許多,但是他心里踏實了,坪溪老人告訴他不要去追求什么境界,不管是練拳,還是練劍,只顧下苦功夫練就是了。
每天他也會抽出一點時間,按照上官素雪教她的方法練劍,驚蟄劍在他手中越來越得心應手,就像是成了他一個很親密的伙伴一般。
坪溪老人平時就砍竹子,織些物件,然后拿到山外的集市去賣,換回一些生活用品。柳劍臣問他在這山谷住了多久了,他想了想說,已經有四十多年了。
晚飯后休息時,坪溪老人也會和柳劍臣聊幾句,這時柳劍臣便會纏著他講些他年輕時的經歷,他總覺得這位隱居山谷的老人,一定有著不凡的來歷。
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柳劍臣在講鬼狐故事,那場奇怪的經歷,帶給了他很多的記憶,其中一項便是他“擺茶水攤收集奇聞異事”的記憶。坪溪老人似乎特別愛聽那些鬼狐故事,每次他都聽得很入神,有時候還會孜孜不倦地詢問些細節。
有時候,柳劍臣也會讓坪溪老人講些修煉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太少了。
在山谷待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坪溪老人沒有再讓他去練拳,而是拉著他在屋前的空地上,邊喝茶邊閑聊著,老少倆一直聊到了深夜。
這次,坪溪老人對柳劍臣講起了三教的事情,講這些時,他不再像是一個老農,真正有了些世外高人的樣子。
坪溪老人喝了一口茶,然后抬頭看著夜空,說道:“自鴻蒙辟世,有五老治世,道祖統領乾坤,少有入世;儒宗則維持綱常人倫,代代有傳人;至于那釋家,以婆娑洲為根基,哪里有災厄苦難,便在哪里立寺普渡。如今的三方世界,上到大道真理,下到萬靈的行為習常,無不被三教掌控著,就連魔族都逃不脫這個圈。”
柳劍臣當時問了一個讓坪溪老人錯愕的問題:這三教哪一家最好呢?
坪溪老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打出了一個比喻:“好比一個藥鋪,儒、釋、道就如這藥鋪中的三種藥材,他們的本質都是固本或是治病,但是所能治的病不同,或是治療同一種病,藥效起的方式不同。”
柳劍臣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再深問下去。
坪溪老人最后又說了一句:“修煉,不管你是修心還是修力,有一樣是不能違背的,那就是你的本心,如果連你自己的本心也迷失了,那就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柳劍臣依舊點了點頭,不過這次他卻聽懂的部分多了一些,他已經不止從一個人的嘴里,聽到“本心”二字了,但他卻明白,一個人要真的了解自己的“本心”,那是非經過一番艱苦努力,非有過一番不平凡的經歷不可的,而且,就算如此,最后也不一定能真正清楚自己的“本心”。
聊到最后,夜已經很深了,連周邊的蟲豸都閉了口,坪溪老人伸了一個懶腰,然后對柳劍臣說:“你收拾一下,明天就離開吧。”
柳劍臣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只是當臨到了,他的心里還真有些不舍,不舍這片山谷,不舍這棟竹樓,更不舍幫他“重生”的坪溪老人。
“記得把茶幾和椅子都拿回屋里,還有茶具不要忘了洗了。”坪溪老人吩咐完,便背著手進屋了。
看著坪溪老人佝僂的背影,柳劍臣的臉上,掛上了兩行淚水,他沖屋里大聲應道:“好嘞!”
然后又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第二天一早,他便出了谷,坪溪老人沒有起身來送他。
柳劍臣到了山外找人打聽,才知道這里屬于鳳麟洲的君子國,他問明了情況,便徑直往君子國的都城中庸城而去,理由和秦月魄差不多。
聽完了柳劍臣的講述,秦月魄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柳劍臣,剛見面時就覺得他似乎與以前不同了,認真一看還真有發現。
“師姐,你當初說的話,還算不算數?”柳劍臣笑著問道。
秦月魄知道他說的是原諒他的事情,其實在那片懸崖上的巖穴中,她便已經原諒了他。不過她還是故意板起臉面,嗔道:“流氓。”
柳劍臣急道:“師姐,你說過的,只要我能活著回來找你,你就原諒我的,我這不是來了嗎?”
秦月魄微微一笑,眼睛盯著柳劍臣,說道:“要我原諒你也可以,那你以后得聽我的。”
柳劍臣脫口而出:“你是我的夫人,我當然得聽你的。”
說完后,柳劍臣自己臉紅起來,偷眼看秦月魄時,發現她的臉蛋也紅了,只見她啐口道:“呸!流氓,敢占師姐的便宜,看我不一劍砍了你。”
“這是你自己說的啊!”柳劍臣躲開了秦月魄捶過來的玉拳,口中叫屈道。
“我那是權宜之策,逼不得已才那么說的,是在演戲知道嗎?”秦月魄解釋道。
兩人鬧了一會兒,秦月魄又恢復了往日的神色,冷聲道:“你知道剛才與你喝酒的人是誰嗎?”
柳劍臣本想說“那不是你的追求者嗎”,不過話到了嘴邊,又給他掐住了,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叫曾子常,是君子國的三王子。”秦月魄說道。
“怪不得!”
柳劍臣恍然大悟,剛才在酒館喝酒時,酒館竟然沒有讓其他的客人進來,原來他還有這樣的身份。
柳劍臣沉吟片刻,抬頭看著秦月魄說道:“師姐是想把他作為護身符?”
秦月魄驚訝地看著柳劍臣,然后點了點道:“魔族還有劍宗的叛徒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這中庸城是君子國的都城,相對比較安全,但我們要在這里待下去,必須要有依仗才行。”
“了解!”
柳劍臣點頭道,然后又嬉笑道:“師姐,你有錢嗎?能不能先幫我置辦一身衣裳,你看我這一身,實在是穿不出了。”
秦月魄頓時一陣無語,幽怨地看了柳劍臣一眼,然后嗔道:“走吧。”
說完,便轉身走了。
柳劍臣嬉笑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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