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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與碳基猴子飼養守則 158 真愛遺藏古銅之心(中)
去往另一個世界前,羅彬瀚又回了趟寂靜號。這次他沒有去馬林或霜尾,只是讓∈把關于溺葉的資料又調了出來。那些內容多到十天十夜也不可能看完,他只得盡量挑出重點的部分瀏覽。
羅彬瀚第一次接觸“溺葉”這個詞是在某本小說里。那時他還沒單獨去鎮上調查巨人的消息,也并沒意識到溺葉和他老家的某些致癮植物有何不同。在那本暢銷小說中,主角的某個朋友因吸食溺葉而得了妄想癥,堅信自己身處于一個虛假的畫中世界,唯有投身湖水才能洗脫污濁,成為真實純粹的活人。那個精神病患最終在夕陽下投湖而死,“尸體怎么都沒法撈著”。
當時羅彬瀚只認為這是對岸的一個重大社會問題,且作者對吸食溺葉的感受描寫過分詳細,簡直應該被扭送去檢驗一下。然而在去了藍鵲那里后他的感受又變得有所不同,尤其在意這個角色的尸體失蹤問題。
他讓∈查詢了關于“溺葉”成分的信息,結果確像藍鵲所說,葉片含有一種類似煙草的生物堿。那其實并不怎么危險,真正的問題是它具備一種原因不明的致幻效果,且有概率引發嚴重的精神疾病。盡管研究者還未找出其致幻成分,但臨床觀察和統計數據都支持這一結論。
∈給他看了幾張溺葉成株的照片,果真和野人田里的泥葉極為相似,只是葉片顏色更深,是種接近松葉的墨綠。羅彬瀚還讓∈幫他整理了溺葉的起源和歷史,發現它被世人所知的年頭并不長——大約兩百年前,一個考察隊在淶馬洲唐池山脈的大裂谷中發現了首株野生溺葉,研究后認定它是茄科地萍豆的遠親植物。
考察隊把其中一株作為樣本帶回了文明世界。這件事起初并未引發重視,直到煙草公司發現該物種有利可圖,于是積極游說政府通過了食品檢驗程序,在市場上作為另類香煙販賣。溺葉煙因其獨特風味迅速地風靡世界,直到大量成癮者出現了致幻和精神問題,公眾才開始質疑其安全性。
爭議和抵制一直持續至今,最后各國均對溺葉采取了不同程度的限制,作為發源地的淶馬洲直接禁止了非藥用生產和販售。那在法條上約束得非常嚴厲,可惜實施效果卻很不如人意。
循著這條線索,羅彬瀚又查詢了“淶馬洲唐池山脈大裂谷”。那是一道橫貫淶馬洲北部的巨大山脈,自東部海岸而起,直抵中西部的大平原北面。山脈中間被一個巨大的裂谷截為兩段,形成了一個奇異復雜的生態天堂——西邊是稀疏荒涼的低矮灌木,東邊則是高大茂密的喬木林區,古樹綿延兩百公里,直至最東部的原石臺山區。
那里正是連接著兩個世界的通道所在。先前羅彬瀚所去的原石臺小鎮則在山區和平原的緩沖帶上,距離裂谷邊緣不過兩百公里。倘若以直線距離估算,那差不多也就是他居住的梨海市和鄰省都會蝸角市之間的距離。
那完全是野人們可以靠著步行走到的地方。考慮到泥葉那狡猾的播種方式,甚至根本不需要野人們親自到裂谷里下種。
羅彬瀚心煩意亂地關掉資料,決定停止盲目猜測,親自去那裂谷里看看情況。
在他進行這段調查的期間,∈一直以投影形式旁觀陪同,似乎對他的行動抱有高度興趣。他甚至把自己的頭發也變成了一串串溺葉。
羅彬瀚有點意外:“還有這種操作?”
∈向他擔保那在技術上沒問題,至多是對設備硬件有一點點超額負擔,駕駛輔助系統可能會偶爾卡頓,安全設備和平衡器也得關掉一部分來騰出運算空間,不過如果能得到一個機智又風趣的信息集合體心智分流支陪伴,這些犧牲毫無疑問都是值得的。
羅彬瀚完全認同它的理念,深深感謝他的提醒,然后直奔寂靜號倉庫去找李理。
“你的數據放在哪個設備上?”羅彬瀚對她問道,“我能把你帶出去嗎?”
聽到他提議的李理挑起眉毛:“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先生?”
羅彬瀚告訴她自己準備去對付一個青春期的小神經病。那丫頭某些方面頗得他老妹的神韻,搞得他有點應激反應。他迫切需要一個心理顧問來協助分析,這個人最好理性、平和、善于溝通、占內存少,而且還不會老催他談戀愛。
不知為何他覺得李理很適合這個崗位,而在聽完他的需求后,李理也干脆地讓他拿起某個連接在角落上的黑匣子。那東西像極了羅彬瀚老家的移動硬盤,甚至連數據接口都一模一樣。
他拔掉接口連線,李理的影像立刻消失了。緊接著他又跑回自己房間,換了套看上去更正經點的衣服。正在休息的菲娜被這陣動靜驚醒過來,隔著籠子對他暗中觀察。
羅彬瀚想起自己這幾天都沒怎么親手喂它,于是順手把籠子提起來,準備在旅途中鞏固鞏固感情,還能預防小鎮警長對他實施逮捕。
諸事準備周全,他帶著兩位異性旅伴登上飛行器,再度去往天外的彼岸。期間他拿出自己許久未用的私人手機,把李理的黑匣子插了上去。
手機屏幕亮起,但沒顯示出正常的開機界面。雪白的屏幕上只跳出一行紅色宋體漢字。
——你好,先生:)
“呃,”羅彬瀚盯著手機屏幕說,“就這?你人呢?”
——這是為了節省簡單設備的運行空間。
羅彬瀚只得接受了這種表情包都發不了的祖父級網絡交友模式,唯一讓他滿意的是這下他可以拿著手機到處恐嚇別人了。
他把飛行器停在小鎮外的林子里,然后提著菲娜的籠子,照舊在鎮中到處溜達,鉆進每條小巷尋找酒紅馬尾。這鎮子實在很小,他以為很快就能發現目標,結果卻一無所獲,只好坐在廣場的秋千旁等著,直到傍晚都沒找見人。
這情況令他有點擔心,逐漸開始計劃去找這鎮子的警長打聽打聽。這時背后有個聲音喊他,羅彬瀚扭過頭,看到街角站著一個女孩。她的棕發披散肩頭,穿著寬松的針織毛衣和牛仔褲,還背了個雙肩書包,看上去一副女大學生氣。
羅彬瀚差點把眼珠子瞪掉,直到對方走到面前,他才終于確信這人真是酒紅馬尾。
“你從良啦?”他關切地問道,“還是吹葉子被老師逮住了?”
虛假的女大學生蔑然昂首,撩開額頭的碎發。
“這不是你說的款式嗎?又老氣又聽話的村姑,你就喜歡這樣的,是吧野人叔叔?”
“那是你誤會了。”羅彬瀚說,“我不是只喜歡村姑,我是單純不喜歡你。”
“那你還來找我干什么?”
“督工啊。巨人的消息,記得不?有線索沒?”
酒紅馬尾惱怒地甩了一下書包:“我正在找!”
言下之意就是一無所獲。不過羅彬瀚也不失望,他陰險地冷笑著,把藍鵲給的舒緩藥遞了過去,讓酒紅馬尾涂在鼻子底下。
酒紅馬尾警覺地后退了一步:“這是什么?”
“催眠藥。聞一下就能把你迷暈,然后帶去割器官賣了。”
羅彬瀚故意這么說,果然看到酒紅馬尾一把搶過瓶子,滿臉挑釁地把它放到自己鼻子底下。盡管她此刻未施脂粉,那副欠人毒打的表情還是跟羅彬瀚的魔鬼老妹如出一轍。
她把瓶子放在鼻下聞了片刻,表情漸漸變得難測。羅彬瀚并不確定這藥對她究竟會有什么影響,不免擔心會弄巧成拙。
“怎么樣?”他佯裝鎮靜地問道。
酒紅馬尾目光迷離了一會兒,然后沖他輕輕微笑。那笑容完全真誠,柔順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沒事。”她用馴服溫婉的聲音說,“謝謝你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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