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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 773、記仇,光熹帝退位
徐嘉不好打探旁人的隱私,問到此處就止了話題,走到正屋里,瞧著沒什么家什,讓人去侯府庫房里抬了一張香案、一張書案、一座劍架和一張羅漢床來,又添上新做的軟墊迎枕。
等置辦好,她才忽然覺得哪不對勁。
走出正屋,云淮半彎著腰,長在給花圃除雜草,肌骨勻稱的纖白手指分明與這粗活不搭,他卻動作利落,顯然不是頭一次。
聽到腳步聲,云淮手中動作未停。
徐嘉開口,“據我所知,你們云氏在京城的暗樁并不少,那么肯定有私宅,云家主為何不去豪華私宅,反而要住這么個簡陋的庭院?”
云淮沒有抬頭看她,繼續除草,語氣淡而緩,“此處清靜。”
徐嘉嘴角微抽,外面就是大街,哪來的清靜?
不過,有句話說大隱隱于市,可能對于云淮這樣的人而言,越熱鬧的地方就越清靜。
這是種境界,她往后得好好學學。
這時,有個婆子出來跟徐嘉回話,說正屋和廂房都打掃得差不多了,就是臥房里少了床褥,怎么添置。
徐嘉聽著這問話,竟有種自己便是此間女主人的錯覺,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隨即便咳了起來,咳得臉頰上都泛著紅。
立時回過神來,徐嘉露出僵硬一笑,“且不知,云家主習慣什么料子的鋪蓋?我好讓人送來。”
云淮已經除完雜草,去水井邊凈了手,再回來時,修長的十指上還沾著水珠,他不緊不慢,“借帕子一用。”
語氣尋常得好似話家常,仿佛壓根就不知道繡帕對于姑娘家而言意味著什么。
徐嘉愣了片刻,把先前自己準備遞給云十三擦臉的帕子拿出來,遞給了他。
見那婆子眼睜睜看著,徐嘉輕咳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下去吧。”
婆子正準備走,她忽然又想起什么,“還是先回趟侯府,去問問我哥,他房里有沒有新做好的鋪蓋,盡快送過來。”
婆子退下之后,庭院里只剩徐嘉和云淮二人,徐嘉瞄了眼云淮擦手的動作,心有些虛。
在鎮西侯府的時候,大概因為自己主人的身份,倒是丁點沒覺得拘束,如今不過才隔著一條街,身份調換,云淮成了院子主人,她就有些站不住腳,總有一種逃離他那雙眼睛的沖動。
仔細想來,其實徐嘉也沒弄懂自己到底在心虛什么。
不過要細算的話,她對云淮是存著幾分歉疚的,當年為了云氏那枚祖傳手鐲,她頗為心機地接近了他一段日子,后來拿到鳳血玉珠串,回頭就把人給一腳踢開。再后來,便是在涼州城那日,唐遠無休止地糾纏,她為了讓唐遠徹底死心,不得不臨時抱了一下這位家主的大腿,等把唐遠氣走,她一翻臉就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這么一瞧,她曾經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厚道。
胡思亂想之際,云淮已經慢悠悠地把那方繡帕遞了回來。
徐嘉接過,掌心能清晰感覺到上面還有他指腹的溫度,她忽然有些結巴,“那個,沒什么事兒的話,我、我就先回去了。”頓了下,又想起一樁,“對了,我會安排廚娘過來,給你們做吃食。”
云淮始終靜默不語,靜到徐嘉不得不把自己說過的話翻來覆去想了一遍,再一個字一個字地篩選,是不是哪個字眼讓他不高興了。
不過很快,徐嘉就想通了是哪不對勁。
這條街,這院子……
她和云淮的第一次碰面,實在算不得多美好,卻讓人印象深刻。
那時她尚未重生,卻已經跟唐遠有了婚約,很快就要大婚,她雖然仰慕唐遠的才華,但近距離地與唐遠接觸卻沒有過,小小年紀性子躁,仗著自己有幾成三腳貓的工夫,就想夜探唐府。
剛從自家府邸出來,為了避人耳目,打算走后街去唐府,不想家丁護院們很快就發現小姐不見了,點著火把四處找,找到了后街來,她不得已,爬墻進了這間院子。
正巧那日云淮入京,與幾個暗樁碰面之后打算來此處密談,剛用鑰匙開鎖將大門打開,迎面就飛來一塊磚頭。
黑黢黢的夜里很快亮起火把,徐嘉這才看清自己錯傷了人。
若是不回憶往昔,徐嘉幾乎想不起自己竟然還有那樣活潑跳脫的一面。
雖說她現在的年齡也不是很大,但到底是死過一次又回來的人,就算想活潑,也活潑不起來了。
云淮那雙眼睛像是會讀心,看穿她的所思所想,開口就問,“你當年躲在這兒做什么?”
徐嘉沒臉回答,難道告訴他,為了夜探未婚夫?
她想了想措辭,正色道:“躲貓貓。”
“帶著磚頭躲貓貓,這是你的愛好?”
徐嘉語塞了一會兒,“大概……是吧。”
她覺得,當年自己只是個小姑娘,云淮這么個大人物,大英雄,不該跟個小女孩計較,更不該記仇,想到這兒,徐嘉道:“我還以為,云家主已經忘了。”
云淮不緊不慢道:“可能我這個人比較記仇。”
徐嘉嘴角微抽,“那要不,你也給我來一磚頭,咱倆這事兒一筆勾銷?”頓了下,“不過,你可得輕點兒,我怕疼。”
“看出來了。”云淮低頭理著袖口,“在涼州城的時候,你很容易手疼。”
徐嘉覺得,她此時此刻連最基本的禮貌微笑都不想再繼續維持。
實在想不通,自己重活一世,明明該是個理智穩重的性子,為什么每次都會被他逼得無話可說想跳腳?
云淮這個名動江湖的大人物,在兵部掛了個行走的閑職,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百官紛紛猜測,云氏是否準備歸順朝廷。
趙熙當然不會告訴他們關于天鷹衛的事,畢竟朝堂上有北燕的耳目,天鷹衛是機密,除了緊要的那幾個人,不會再有人知曉。
他只解釋說最近兵部因為北疆戰事而頗有些繁忙,正巧云家主入京,給他掛閑職是因為云氏在軍需物資上能襄助一二。
太子說的話,向來很少有人質疑。
因此這件事沒幾日便翻了篇,因為,乾清宮里傳出一則更勁爆的消息。
——光熹帝要在本月二十六升殿退位,讓太子登基。
縱觀歷朝歷代,哪位皇帝不是駕崩后留遺詔傳位,即便是病重,也非得等到兩眼一閉才肯讓出九龍寶座,若是有可能,還想向天再多借個幾百上千年。
光熹帝卻做了楚國歷史上第一個主動提出退位的皇帝。
此消息一出,震驚朝野。
誰都知道,二十六那日是太子與準太子妃的婚期,光熹帝這時候急著退位,難不成是大限將至?
若真如此,太子新婚后便添新喪,其遭遇著實令人嘆息。
不管外面怎么議論,趙熙始終沒受影響,仍舊嚴格按照自己的正常作息來,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上朝上朝,大婚事宜,自有禮部一力承辦,無需他操心。
而溫婉則是跟著趙尋音又入了一趟乾清宮,這次說什么也要見舅舅一面。
光熹帝確實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如今每天喂的湯藥,都是在吊著他最后一口氣。
他也算是命硬,原本早在年后就該走的,愣是拖到現在,他也知道自己一死,皇后就得跟隨,兩重國喪壓著,會讓趙熙措手不及,更會讓朝綱大亂,因此非把最后一口氣拖到現在。
溫婉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無法開口說話,眼睛都不能完全睜開,但聽到溫婉的聲音,嘴角還是扯出一絲欣慰地笑來。
大抵是看不得生死離別,瞧見這一幕,溫婉就很想哭,她也確實紅了眼,卻沒當場讓眼淚落下來,哽著脖子,直到離開乾清宮才找個亭子坐下,伏在母親肩頭放聲哭了出來。
趙尋音伸手輕輕拍著女兒的背,勸慰的話卻是一句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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