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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1719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天命昭昭
當然,眼下真正的問題并不是給多少武器,而是大義軍到底愿不愿意接受寧楚的安排。
畢竟他們好不容易在西安扎下了根來,好歹也是關隴要地,可是一旦再往西邊走,別說什么潛力不潛力,能夠生存就不錯了。
寧千秋作為派駐大義軍的使者,他當然能夠看到大義軍目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能在西安繼續生存下去,因此對于這個提議,即便是陳道顯也不會就此答應下來。
“回陛下,西安之地,如今已被大義軍視為心頭肉......即便是大楚給他們支援武器,怕是他們也不會輕易答應。”
“不答應?那就打到他們答應!”
一個腫眼泡的將領卻是冷笑連連,他乃寧楚剛剛提拔上的另一名樞密院高層董玉鱗,原本屬于太上皇提拔的高級將領,一直都駐守在淮山。后來寧渝見此人打仗兇悍,多少有些愛才,便提拔了他上來,做了一任樞密都承旨。
寧忠義對此并沒有什么意見,輕聲道:“第二集團軍左右是要從開封渡河進河南,若是他們不同意,那索性就不進河南,分兵一部走隴西,到時候回擊山西,也能起到同樣的作用。”
寧千秋聽到樞密院的一片喊打喊殺聲,不由得點點頭,“倘若如此,想來陳道顯會深思熟慮,這雞蛋畢竟碰不過石頭。”
“就算他們真的想碰,也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了。”
寧渝臉色淡然,在北伐大業上,他不會再顧忌任何人的想法,誰敢攔在路上,那就消滅掉誰。
革新三年六月底,等到萬事皆備之后,寧渝在南京祭天大典之上,親自登上祭壇,宣告誓師北伐,這一幕如同往平靜的湖面上扔出一塊石頭,激蕩出了漫天的水花。
二十萬大軍,號稱五十萬雄師,將會浩浩蕩蕩跨過黃河,北伐清廷!
所有的報刊都在瘋狂地傳播這個消息,他們幾乎想盡了一切辦法,將北伐的所有消息寫在報紙上面,來解開所有人這一年來的心中迷惑。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寧楚肯定會北伐,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北伐的日子具體什么時候到來,如今當謎底真正被揭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有些如夢似幻,甚至感覺到一絲不真切的虛假。
那些還心懷大明的忠臣義士們,他們跪在了南京明孝陵前放聲痛哭,似乎這一切都來得是那么遲,以致于所有經歷過甲申國難的百姓們,幾乎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只剩下了對那個灰暗時代的殘留幻想。
從大明崇禎十七年,到大楚革新三年,中間經歷了整整八十一載風雨,可以說哪怕當時的垂髫幼童,如今也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者,而更多的人則是帶著對過去的回憶,消逝于過去的時代。
只是想要讓這些人真正打開心結,怕是只有打下京師,在明思宗皇帝吊死的槐樹前憑吊,才能真正一洗這八十一年下來積攢的深深怨氣。
寧渝在聽到了關于這些人的秘密匯報之后,也沒有多說什么,他們懷念的并不是真正的大明,而是僅僅存在于記憶當中的大明,這并不會影響到他們對于寧楚的擁戴。
不過有一點寧渝還是很在意的,那就是等到克定中原奪取京師之后,還需要對大明皇帝們的陵寢進行保護,以防止一些極端的滿蒙八旗會對明朝皇帝的陵墓進行破壞,畢竟無論怎么樣,寧楚都是承繼的大明天命。
好在內閣組建的國史修纂委員會已經正式成立,針對的修纂工作也擺上了進程,便可以借著北伐的機會,將一些東西給放進去,以此來凸顯寧楚的天命昭昭。
京師,圓明園。
南京北伐誓師的一幕,終究攔不住一些有心人的傳播,特別是那些記載著北伐諸事的報刊,如今成為了北面最為火熱的讀物,盡管官府屢禁不止,可依然有許多報紙出現在了京師,甚至出現在了雍正的眼前。
“五十萬北伐大軍,好大的氣魄,好大的手筆啊......”
位于園南的勤政殿屬于雍正登基以后新建的宮殿,在勤政殿一旁還擁有內閣、六部、軍機處諸多值房,因此雍正經常在夏季的時候來此地辦公,而此時的雍正皇帝,正拿著一份報紙,斜斜倚在了御榻上。
總管太監蘇培盛正殷勤地守在了一旁,盡管聽到雍正的感嘆,可是他也不敢出聲,就那么老老實實地站著,眼觀鼻鼻觀心。
可是任誰都知道,論起對雍正的了解,此人怕是數一數二,哪怕雍正皇帝心里有個刺撓還沒表現出來,這個老太監怕是就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特別是進了夏日之后,雍正帶著大臣們搬到了圓明園以來,蘇培盛擔心這夏日的蟬鳴聲擾了主子歇息,便將那些侍衛們打發著去捉蟬,卻是應了當初的‘粘桿處’,因此又有人故意譏諷,聲稱他是個‘粘桿太監’。
可是無論旁人怎么看他,蘇培盛依然我行我素,對雍正的服侍一日細過一日。正因為如此,他也得到了雍正的特別看重,成為了圓明園此地的太監總管。
雍正自然知道,這番話能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可是絕對不會進蘇培盛的耳朵里,要不然輕則發回盛京守陵,重則便是立刻打死,因此說出這話也不可能得到蘇培盛的回應。
“叫起吧。”
“嗻。”
所謂的叫起,便是指皇帝召見軍機大臣、王公、滿漢大學士或六部堂官以及封疆大吏等,如今在圓明園里只有軍機處,而各部的堂官還在紫禁城里面,因此很明顯便是傳喚軍紀大臣前來共商國是。
等到徐元夢、張廷玉、允祿、蔣廷錫等軍機大臣到了以后,雍正也毫不客氣,直接將那份扔在了眾人面前,陰惻惻道:“相信你們早就已經看到這份報紙了吧!”
眾人當下便跪成了一團,無論他們之前沒有看到過,這個時候都堅決不能承認,而是紛紛低聲道:“回稟皇上,此等叛逆之文,便是一字一句,奴才也實在不敢去看。”
雍正并不是真正要對眾臣如何,實在是心里早就生了邪火,如今被寧楚的報紙一逼,便多多少少有些不忿。
“朕叫你們來,不是讓你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楚逆此次北伐來勢洶洶,縱使沒有報紙上的五十萬人,可至少也有二三十萬,大清拿什么去抵擋?”
眾人聽到這里,不由得面面相覷,只有徐元夢硬著頭皮道:“山東、河南一線已經做好的了準備,有十萬綠營已經集中在了山東,還有八萬綠營集中在了河南,再加上各省團練,或許能夠暫緩楚逆腳步.......”
雍正默然,他當然知道徐元夢的意思,山東還有河南是肯定守不住的,這一仗說來說去還得在直隸打,到時候十萬八旗新軍加上五萬京營八旗,會成為大清的最后底牌。
“山東.....難道真不能守?”終究是有些不甘心。
“回陛下,當謹防兩廣之事重演,倘若復漢軍引一軍跨海北上,則不堪設想。”徐元夢也很頭疼,對方的手段實在太多,堪稱是防不勝防,甚至可以說在寧楚的水師面前,就連直隸都得硬著頭皮守。
要知道,從天津到京師的距離,幾乎連一天的行軍時間都不需要。
雍正微微沉默,他望了望眼前的大臣們,卻感覺這些人沒有一個靠譜的.......在這種時候,無論是干什么,都好像有點晚了。
“張廷玉,去告訴俄國人,他們的條件朕都會答應下來,只是有一點,讓他們的皇帝趕緊派援兵吧,若是來得晚了,怕是這些地盤都會被寧楚所占,到時候看他們找誰要去。”
“奴才領旨。”
張廷玉緩緩站了出來,沉吟了一番才低聲道:“回皇上的話,眼下俄人雖然能依靠,可畢竟遠水救不了,大清還得多想想別的出路才行。”
“如何?”雍正的眼光望著張廷玉日益滄桑的臉龐,不由得心中一動,眼下真正說起來,還是他這個漢人最貼心的,將來倘若自己死了,一定要讓張廷玉配享太廟,方才成全一段有始有終的君臣佳話。
至于那個年羹堯.......哼,還真以為朝廷里不知道他在甘肅的所作所為,只可惜眼下卻沒辦法強行將他給調回來,只能讓他多享受一段日子。
就在雍正胡思亂想之際,張廷玉卻跪在了地上,低聲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下面要說的,只怕是砍十次頭都不為過,還請皇上能夠饒恕奴才的死罪。”
“你且說來聽聽。”
雍正的臉色已經開始變黑了,他很不喜歡有人故作聰明的模樣,只是剛剛升騰起對張廷玉的那些感動,卻是消失無影無蹤。
張廷玉十分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著實有些無奈,只是有些事情真不能怪他,倘若他不先說這話,只怕將來的很多事情都會讓他很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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