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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1719 第四十六章 內部審查
杜五一臉悔恨,涕淚橫流,不住的磕頭。而其他跪下的寧家管事們,心里再也不敢小看寧渝,能夠一口說出杜五賬冊里的漏洞,想來也是經過了精心準備,絕非尋常可以糊弄。
果不其然,隨后寧渝又是一本本的翻賬,沒有問題的會得到獎賞,有問題的也會當場指出來,一直到寧四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將那些犯事的管事拖了下去。
在這一過程當中,寧渝沒有做出任何的處罰措施,而這一切都會由家規決定。寧渝不愿意將個人的情感好惡強加在規則之上,無論是輕或重,都是對規則的破壞。
不過針對獎賞這一塊,寧渝卻是可以自行決定的,因為收納人心,本身也是他這個少族長的份內之責,給人留下刻薄寡恩的形象總歸是不好的。
對于這一番處理,寧忠景也是頗為認可的,特意找到寧渝,笑道:“這段時間主要在新的湖廣商會和錢莊的事宜上忙碌,族內的事情也就荒疏了。所幸有渝兒查漏補缺,才沒捅出什么真正的大簍子。”
寧渝對這個三叔一直都是非常有好感的,當即也笑道:“三叔說的哪里話,沒有三叔在里外撐著,我寧家也發展不到如今的地步。世人都說我父在陣前搏殺,撐起了偌大的寧家,可是沒有三叔在后方的支持,寧家也是發展不起來的。”這一番話說的寧忠景老懷甚慰。
寧忠景感嘆道:“你今天查出的那幾個家伙,其實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我對他們向來是放心的——可是沒想到就是這些人,黑了心腸,渝兒,這些人叔叔我會處理好的。”
寧渝微微皺眉,又舒展了眉頭,認真道:“三叔,我覺得這件事給我們最大的啟迪,不是如何去做事后的懲處,而是要加強內部審查。”
寧忠景好奇道:“內部審查?渝兒你說的詳細些。”卻是產生了興趣。
這便是寧忠景,他是一個真正為家族愿意奉獻一切的人,自從執掌寧家內務以來,便一直致力于整頓家族風氣,因此是一個真正能做事的人,而這也是寧渝一向佩服寧忠景的原因。
寧渝堅定道:“叔叔,但凡大族之家,都需要有一對躲在黑夜的眼睛,盯著身后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如今的寧家,內憂外患之下,就更需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
“至于怎么做,侄兒打算秘密挑選人手,組建一只秘密的密探,將會深入到我寧家的所有產業以及布局當中,這批人會從雛鷹營當中挑選一部分,另一部分會從我寧家子弟中挑選。”
寧家本身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家族,除了嫡系一脈,支系一脈的人口也是非常多的,在這個年代,什么人最放心?自然是宗族血脈最讓人放心了,因此現在的寧家子弟中,本身就有一大批進入了雛鷹營,以及其他產業中。
寧忠景輕輕點頭,道:“渝兒既然心里已經有了方略,三叔自然會鼎力支持。這家族內部不用擔心,三叔替你去推開。只是......”說話間,卻是有些猶豫。
寧渝心中一緊,對于他來說,這一類事情是必須團結家族大部分力量才能做的,否則肯定是無法繼續下去,而寧忠景的支持對于他來說至關重要,便輕聲道:“三叔若是有什么顧慮,不妨說一說。”
寧忠景此時反而猶豫再三,在寧渝的反復催促下最終長嘆一聲,苦笑道:“還能有什么事情,還是那個孽子的事情!”
寧渝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是去年被踢出雛鷹營的寧千秋,給他這個三叔出難題了。
根據寧渝的了解,自從寧千秋被寧渝趕出了雛鷹營以后,也不說再去雛鷹營的話了,只是整日里酒醉不醒,沒有踏出家門一步。
寧千秋雖然只是寧忠景的庶出子,可是內心對他還是關心的——原本寧忠景去年便想著讓寧千秋去錢莊做事,只是寧千秋自己不愿意,便一直拖了下來。
如今的寧忠景也是無可奈何之下,才想到了寧渝,作為一個父親,他其實也不太愿意讓寧千秋加入雛鷹營,可畢竟是對方把寧千秋從營內趕出去的,恐怕這個難題還得寧渝來解開。
寧渝細細思索了一下,心里也有了定計,便跟著寧忠景去了孝感縣的一所別院,這處小別院是寧千秋回來后居住的宅子,平日也沒有安排什么人來伺候,只有府里的一個老仆在每日里照顧他生活,做一些湯水送過去。
寧忠景帶著寧渝走到大門前時止步,深深嘆口氣,道:“渝兒,我就不進去了,這商會的事物繁忙,明日里便要去武昌常駐一段時間,這府里上下就拜托渝兒了。”說到這里,寧忠景深深望了一眼別院,”至于這里,渝兒看著辦吧。”說完便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寧渝讀懂了寧忠景沒有說出口的話,很簡單,若是寧千秋還有用,便拉他一把,讓他重新振作起來。若是不堪用,便讓他在這別院自生自滅。
他寧忠景不需要這樣的廢物兒子,寧家也不需要這種廢物子孫。
寧渝雖然從后世穿越而來,可他自幼都是孤兒,因此對于這種生存哲學并不陌生,那就是生存從來都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沒有價值只會被淘汰。
這種殘酷的生存哲學,原本早已經深深烙進了寧渝的骨子里,在這個時代不斷生根發芽,最終占據了寧渝的整個思想。而在這個時代,絕大部分人也幾乎都抱著這樣的生存邏輯。
不努力,是真的會餓死的。
寧渝走上前去扣了扣大門,里面卻是一片安靜,過了好一會,一個老仆才從里面把門打開,見到是寧渝,便恭敬道:“少爺過來了,千秋少爺在里面。”
寧渝點點頭,便大跨步走進去,這別院并不大,跨過小別院就是正廳了,因此寧渝三步并作兩步就來帶了正廳,此時寧千秋依然在飲酒。
寧千秋抱著酒壇子正在酣睡,鼾聲震天,酒液將胸前的衣服全部都打濕了,整個屋子仿佛一間大大的酒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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