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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王 第七十二章 雞湯沒喝夠啊
慶暦元年五月庚午(二十二),中書制赦,發布除授詔書。資政殿大學士、知天雄軍李迪,拜為集賢殿大學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升本官為尚書左仆射,賜功臣號曰:推忠協謀同德佐理功臣。
于是,大宋結束了為期十一個月的政事堂獨相歷史。
李迪李復古,將回汴京!
雖然,他這次回京,其實也是走個過場。
這位真宗名臣、帝師,今年已經六十八歲,馬上就要到六十九歲了。
而大宋有制度,文武大臣、官員,不分大小、高低,七十致仕。
在實際運行中,為了顏面也為了名聲,幾乎所有官員,都會選擇在六十九歲生日這天乞去。
特別是重臣,尤其在乎這一點。
到了點,就主動致仕。
所以,李迪這次拜相,與其說是拜任,倒不如說是酬功。
榮譽性質大于權力。
一個六十八歲,眼看就要六十九歲的老臣,實際上也不可能有什么精力再去處理高強度的政務了。
于是,消息靈通的甘昭吉,立刻將這個事情報告給趙昕。
趙昕此時正躺在竹椅上曬太陽,聽完甘昭吉的報告,他立刻坐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歷史已經改變了。
在他前世,李迪要到明年致仕以后,才會在其子的服侍下,從老家濮州入京。他根本就沒有第三次拜相的經歷。
如今,李迪卻卡在他將要致仕前再次拜相,成為大宋立國以來,少數幾位能夠三次拜相的大臣。
“此事,申國公知道嗎?”趙昕問道。
申國公呂夷簡和李迪是死對頭!
這兩人的恩怨情仇,加起來都能被寫一本百萬字的小說了。
說起來,呂夷簡似乎和所有當過他上司的人,全部鬧翻了。
李迪、王曾、王隨……
特別是王曾、李迪兩人,和呂夷簡形同水火。
傳說,寶元元年,王曾突發疾病,一病不起,趙禎派遣使者去慰問,末了使者問王曾:“沂國公,您還有什么想問的事情嗎?”
王曾就抓住使者的手,問道:“呂坦夫可拜相了?”
當他聽說沒有后,就含笑而逝。
當然,這只是八卦,具體有沒有,無人知曉。
但呂夷簡和李迪、王曾這些老臣矛盾重重,卻是人所共知。
“據說李相公此番拜相,是申國公親自寫信給李相公,力促相公從魏州入京的……”甘昭吉低頭說道。
趙昕立刻好奇了起來:“李相公肯看申國公的信?”
劉永年在旁邊道:“國公,臣聽說,替申國公送信的人是陳執中……”
“哦……”趙昕頓時釋然。
陳執中是李迪的忘年交,當年真宗時,就是陳執中首倡立儲,李迪隨后跟進,才有了之后的資善堂議事制度。
有他出面送信,李迪就算再厭惡呂夷簡,也不得不給這個老朋友幾分薄面。
“陳執中不是在青州嗎?”趙昕好奇起來:“他如何去魏州送信了?”
青州和魏州可夾著起碼兩千里呢!
“是二月的時候,陳執中回京述職,申國公特地登門請求的……”劉永年的消息很廣,當即就解釋了起來。
“哦……”趙昕點點頭,然后道:“李相公乃是國家功臣、元老,又曾是阿耶的老師……”
“劉卿……”他坐起來,對劉永年吩咐道:“待相公回京日,卿以孤的名義,出城親迎之,務必要謹慎、恭敬,執弟子晚輩之禮……”
“臣謹奉德音!”劉永年頓時高興的在心里大聲歡呼。
李迪李復古,那可是士林的標桿啊!
正直、清廉、忠誠、有德……
當代的文人士大夫,將其與真宗的帝師李沆,并稱為‘二李’。
李沆是什么地位?
和韓王趙普相差無幾的名臣!
能作為壽國公代表,去迎接一個這樣的人回京,這是莫大的榮譽,也是莫大的正治資本!
………………
在李迪回京之前,呂夷簡的兒子呂公著就先期抵京了。
呂公著抵京之日,整個汴京就都知道了。
因為,他的名聲很大。
傳說七八歲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在嬉戲玩鬧,就他一個人在書房里廢寢忘食的讀書。
好多次,他讀書太入迷,整天整天沒有吃飯。
呂夷簡發現后,就大加贊賞,推許為其最得意的兒子,并廣泛的將呂公著介紹給他的門生故舊,意思很明顯了——這就是繼承我衣缽的人,你們以后都要關照!
而呂公著最著名的事跡,莫過于寶元元年的時候,他本來已經因為父蔭而得官,可以不用去考進士,但他依然參加當年的科舉,并一舉得中。
中進士后,趙禎本來想授他館職,予以優待,但他又拒絕了,跑回老家壽州讀書不出。
所以,呂公著是大宋王朝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其一回京,頓時就引來無數關注的目光。
市井百姓,自然是艷羨而好奇,但高層的大臣們,卻都心知肚明,呂公著這個時候入京想要做什么?
呂公著回京后,當天就得到了召見。
很快,消息就從延和殿中傳出。
趙禎拜呂公著為資善堂都監、知春坊左事。
雖然,呂公著表示‘臣德才淺薄,恐難擔此大任!’,但是,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只是走個過場,虛應一下故事。
最終,他肯定會接受這個任命。
當然,官職和差遣,都會降低一兩個級別,以表示這位首相之子,真的不追求名利。
這是文人的老毛病了,拜任要推辭,罷官也要君王再三挽留。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裝模作樣,但每一個人都樂在其中。
趙昕得知此事后,立刻讓甘昭吉去收拾春坊左殿,將那些空置和廢棄了許久的殿堂、閣樓與官署都打掃一下,做好迎接大量文官入駐春坊的準備。
因為他知道,在呂公著身后,跟著他一起涌入春坊的文官士大夫,將數十上百計。
“劉卿……”支走甘昭吉后,趙昕就對劉永年招手,將他叫到身邊,低聲命令:“自今日開始,春坊內外警衛事宜,當以五班倒,卿的指揮,以都為單位,每隔兩個時辰換班一次……”
“尤其是孤的寢殿附近,要隨時隨地,有四十名全副武裝,精干敢戰的殿直待命!”
劉永年聞言,低著頭道:“臣知道了……”
“此事,不要叫人知曉……”趙昕看著他:“務必要令外人不知其中安排……”
劉永年點點頭,就要轉身去安排,卻被趙昕叫住:“卿將孤的意思,轉達給上下衛士,就說,從今日開始,輪班衛直之士,孤將特別發放輪班錢,每旬一貫錢一匹布……”
劉永年聽著,于是恭身道:“國公仁德,臣會將國公的恩典,曉瑜給每一個將士!”
他清楚,有了國公的這個補充,他麾下的將士們,將充滿斗志。
別說五班倒了,就是兩班倒,也毫無怨言。
禁軍從來都是這樣——錢到位,什么事情都好說,什么事情都好辦。
這是五代以來的傳統了。
趙昕卻是看著劉永年遠去的身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中想道:“可惜,大宋缺少能給禁軍灌心靈雞湯的大臣啊……”
“說不得,朕未來也不得不學學賈布斯什么,給禁軍灌輸點‘狼性精神’‘團隊精神’‘奉獻精神’了……”
對統治者來說,怎么能老是要錢呢?
怎么可以這樣現實呢?
你看后世的碼農們多乖!
那多好啊!
說到底,還是雞湯沒喝夠,不懂什么叫努力奮斗,何為狼性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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