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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王 第六十五章 用人之道
送走晏殊與富弼翁婿,趙昕就坐在床榻上,閉門沉思起來。“富弼,終究還是嫩了些……”他心中尋思著。
如今的富弼,將將三十來歲,在生理上來說,富弼或許已經成熟了。
但在正壇上,卻太年輕了。
三十來歲的人,哪里能像晏殊、呂夷簡、章得象這樣的老辣正客一樣,行事謹慎,一步三思呢?
當然了,現在的大宋,需要的就是富弼這樣的年輕人。
要做事,就不能想太多。
真要朝堂都是晏殊、呂夷簡們,那就不用做事了。
大家天天坐在朝堂上,互相瞪眼睛吧。
不過,這個事情也給趙昕提了一個醒。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總得多找幾個備胎才好。
只是……像富弼這樣優秀的備胎,真的很難找!
短期內,這汴京城里能與之相媲美的,更是非常稀缺!
譬如,蹴鞠踢的和高俅一樣好的文彥博,現在正在麟州修地球呢!
而歐陽修、張方平、賈昌期這樣的大臣,年紀又太大了,趙昕現在難以掌控。
至于比富弼年輕的那些人。
像王安石、曾鞏,現在都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恐怕連正治是什么都沒有弄清楚。
忽地,趙昕的腦海中閃出一個名字。
“知制誥知諫院梁適……”隨之,有關梁適的履歷,就在趙昕腦中浮現。
與富弼、文彥博、歐陽修這樣才華橫豎都溢,文章秀美,辭藻華麗的大文豪不一樣。
梁適就樸實的很了。
文章寫的很一般,詩詞歌賦同樣很一般,就連做人做事也是如此。
但,大巧不工,重劍無鋒。
梁適的文采雖然一般,但他的治世能力,在趙昕看來,在當代無人能及!
五年前,梁適自知淮陽軍左遷兗州。
在兗州任上,梁適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他改革的遺澤,甚至在趙昕前世之時,都受益無窮!
而梁適在兗州的改革,放在后世,其實見怪不怪。
他只做了一件事情——放開束縛,打破限制,生產承包,責任到人。
其實就是把原來由國家專營的鐵礦山與冶煉工坊,承包給私人。
再和這些人簽訂合同,約定收益分成為官二民八。
于是,生產力迅速提高,生產效率不斷增加。
幾年之內,兗州的生鐵產量就翻了三倍。
更涌現出了一大批技術精湛,工藝精良的冶鐵鍛造商。
想到這里,趙昕的心就火熱起來。
他前世初期,最缺的就是梁適這樣的人才了。
可惜,到他掌權時,梁適已經辭官歸隱,哪怕他親自遣使,屢次邀請,也不肯出山,因為他已經被正壇傷透了心,再也不想涉足其中。
這讓趙昕真的是遺憾不已。
如今,梁適正值壯年,滿腔抱負。
趙昕相信,他只要勾勾手,梁適就會屁顛屁顛的跑來效命。
但問題是……
和富弼一樣,梁適也是范仲淹的朋友。
兩人的交情很不一般!
像是去年,范仲淹拜任為陜西經略安撫副使,當時,趙禎很不放心范仲淹,于是想在沿邊也玩老趙家祖傳的大小相制、異論相攪,打算將范仲淹的一生之敵高若訥派去麒延路知永興軍,以牽制和監視范仲淹。
當時,朝野噤若寒蟬,哪怕是富弼也不敢發聲。
因為,這是祖宗制度!
只有梁適,不顧傳統和自身前途,挺身而出,上書勸阻,直言高若訥要是到了麒延路,那范仲淹就不要做事了。
于是,趙禎這才作罷,以高若訥判流內銓,作為補償。
因此,梁適也上了范仲淹的朋黨名單。
換而言之,趙昕若再用梁適,恐怕朝中就要有話說了。
更會給范仲淹迎頭一擊,恐怕他這輩子都無法回朝了——國本身邊都是你的人,你還想回京?做夢吧!這輩子就在延州老老實實戍邊吧。
“所以孤得想辦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趙昕尋思著,于是便睜開眼睛,對著一直侍奉在旁的甘昭吉吩咐:“甘崇班,明日卿替孤去召一個人……”
“請國公吩咐……”
“天章閣侍讀權判尚書刑部高若訥!”趙昕吐出這個名字。
“臣謹奉德音!”甘昭吉立刻躬身,將這個事情記在心中。
而趙昕則在嘴角溢出一絲微笑來。
高若訥,是一把好刀啊!
將他叫來,既可以讓朝野內外看到,他這個國本,不是偏聽偏信的人。
更非是會偏袒和偏幫新黨的。
雖然事實也是如此。
在經歷了前世的失敗統治后,趙昕已經明白了。
哪里有新黨、舊黨啊!
不都是一群士大夫地主貴族嗎?
新黨是地主士大夫,舊黨也是地主士大夫。
變法來變法去,還是在地主士大夫的一畝三分地里打轉。
所以,前世趙昕到了晚年,就已經看破了。
于是,這些人身上所包裹的標簽和偽裝,全部脫落。
什么忠奸善惡是非正邪,統統淡去,只留下了兩個概念。
一個叫可用、有用。
一個叫沒用,不能用。
于是逐其不可用不能用者,用其可用、有用之人。
世界頓時就清靜了許多,國家的政事也重新暢通起來,可惜,那時候他已經老了,身體機能全面衰老,于是,再也無力改變什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面臨失敗。
好在,他運氣不錯,竟能活出第二世來!
“好刀要用在對的地方……”趙昕笑起來:“如今使用高若訥,正是合適!”
因為,趙昕若沒有記錯的話,今年冬天,高若訥就要因為父喪而去守制。
你看,這不就順理成章的可以將梁適扶正,而別人還沒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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