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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嘉靖庚申年壬午月丙申日(公元1560年6月24日) 晴:
人立泰山巔,獨自看風景。
黃花城城下的村落,依舊是那么的蕭條,整個村子里幾乎沒有任何人在外走動。今日的陽光,也依舊是那么的毒,只照得地面上不時撒發著屢屢霧氣。
我邁著蹣跚的步伐,再次來至了村落之中。我望著四周的景色,仿佛除去我自己,時間就像被施了法術靜止不動了一般。
然而此時此刻,我卻沒有絲毫的心思感慨,周身的疲憊使得我只覺渾身酸痛,只想要找個地方能夠躺下來好好地睡上一覺。但我知道,現在,還遠遠不是能夠休息的時候。
我來至了俞慕龍隱居的土屋門前,輕輕地將門推開。
我邁步走進土屋之內,只見屋內窗邊的位置,俞慕龍獨自坐在一把木椅之上,正閉著眼睛曬著太陽。那老舊的木椅不時發出者吱吱聲,隨時都有可能會坍塌掉。
我來至了俞慕龍身前,輕輕喚了一聲“前輩。”
俞慕龍聽見我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我,虛弱地露出了笑容。
“你,你回來了?事情,都辦好了?”俞慕龍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看著俞慕龍,點了點頭。
俞慕龍說道:“好,好,看你的樣子,這陣子,實在是辛苦你了,你能夠做出如此的選擇,我甚是欣慰。”
我搖了搖頭:“前輩不要再說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俞慕龍看著我,嘆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得很,早晚是要死的,倒不如坐著死,好賴看上去死得更像個英雄。”
“前輩不要如此,在我看來您大限還早著呢。”我說道。
俞慕龍吃力地笑了笑:“回想起來,我這一輩子,得罪過不少人,這雙手也粘過不少鮮血。這些人里面,有些是罪有應得,有些倒也是罪不至死,有些甚至并無過錯。”
說著,俞慕龍緩緩地轉過頭,望向了窗外。
“雖然人數不多,但我一生之中,卻也算是交過一些朋友,有過一些知己,雖然這些朋友加起來,只怕也不足十人。卻也正是因為能夠讓我視作朋友之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因此每每和他們在一起時,我總是十分的珍惜,也讓我覺得無比的快樂,那種快樂,比我戰勝了任何強大的對手都比不了。”
我看著俞慕龍,心疼地:“前輩……”
俞慕龍對我擺了擺手:“然而就這寥寥不到十人里,不是比我早亡,便是最終與我反目,到頭來,卻還是只有我這個老頭子孤老終生。”
說著,俞慕龍身子突然向前微微坐直了一些,看著我:“然而老天爺雖然前半輩子讓我俞某人受盡了人間各種的痛苦,但總的來說,也算是待我不薄。因為,他讓我在我對人世間感到最失望的時候,遇見了你,也正是因為你的出現,才會讓我最終沒有墮入魔道,反而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
我搖著頭:“前別謬贊了,晚輩哪有這般本事。”
俞慕龍看著我:“你的本事,只怕是連你自己也低看了。可能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你的選擇,你現在的實力,已然悄然超越了巔峰時期的我。能夠看到后輩有如此大的成就,我實在是欣慰不已啊。”
“前輩說笑了,晚輩與前輩之間還差著無數的橫溝,只怕這輩子也無法超越。”我說道。
俞慕龍搖搖頭:“你已經超越了。不過莜熙,雖然經歷這幾天,你的實力又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并不意味著你已經能夠戰勝陸繹的人間煉獄了。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仍然需要你繼續去選擇。”
我點了點頭:“前輩說的,我心中明白。然而人生本就是無數的選擇,在選擇中隨著不同的路前行著,倘若所有人的路都一樣,也就不會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了。”
“你想得很通透,這樣我也就放心了。”說
著,俞慕龍指了指自己床邊的床頭柜,“那里面的抽屜里,有一樣東西,如今我把它送給你,要是對方還肯給我面子,那么必要之時,它應當可用來助你一臂之力。”
我趕忙來至床邊的床頭柜前,將抽屜打開,只見里面有一個精致的鐵盒,相比于屋內其他物件,這只鐵盒無論做工上還是價值上,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將鐵盒打開,只見里面擺放著一枚虎符和一封書信。我將書信拿起,信中的內容卻令我大吃一驚。
“前輩,這……”
我驚訝地轉過頭來,正要對前輩表示感謝,然而當我看向俞前輩時,卻發現他已然安詳的在陽光下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了。
我趕忙過去抓住前輩的手,發現已經沒有了脈象。
望著前輩安詳的臉,我忍不住心頭一酸,流下傷心的淚水。
前輩對我講,因為我的出現,使他感受到了人間的美好。然而前輩對于我來說,又何嘗不是改變我人生的貴人呢?這種改變,不僅僅是對于我武學上的提高,更多的,是對人生更加深刻,更加細致的領悟。
我將前輩的尸體埋葬在了黃花城的其中一段城墻之下。前輩生前作為軍中教頭,曾培養出無數優秀的士兵拼上自己的青春與姓名保衛著大明國的安危,使大明國不受外外敵的侵襲。
如今,我希望前輩的英靈能夠繼續在這城墻之中,保佑著大明國的安全,同時,也希望前輩在這里,能夠圓了自己那最終也為實現的英雄之夢。
將前輩埋葬之后,我隨即回到了霧靈村。
村子里的村民已然在趙村長和甘恩、戴德的組織與護送下離開了村子。望著如今空空如也的村莊,想到半月之前,這里還是一片繁華,不免有些唏噓不已。
然而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從我踏入霧靈山的第一步起,便能看到以清豐、奈荷為首的年輕一輩,正在山中各個要口中嚴密的把守著,并且每個人都展現著相當優秀的能力。
那些年輕一輩,能夠留下如此多的人,已令我感到十分的意外,如今再看到這些人的成長如此的迅速,我不禁欣喜萬分。
見到我于外面歸來,岸查趕忙將我迎回了村中的石堡,然而此次等待我的,并沒有美酒佳肴,也沒有柔軟舒適的床,而是一張張嚴峻的臉。
當我隨著岸查來至會議室之時,仲杰等人已然早已在那里坐好等待著我了。眾人見到我時,也并沒有任何的喜悅。畢竟,此時此刻,遠遠不到該高興的時候。
仲杰看著我,關切的問道:“我看你似乎很是疲憊,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一晚?”
我搖搖頭:“不礙的,我不在這些日子里,錦衣衛那邊可有什么動向?”
“大動作沒有,倒是三日之前,曾有過幾次小規模的騷擾,每次人數都在十人到五十人左右,很明顯是在為之后的行動在做調查工作。當然,我們也都好好招待了他們,給了他們每個人都來了一個小驚喜。”岸查說道。
我忍俊不禁。岸查口中的小驚喜,對于那些來到這里的錦衣衛來說,只怕將會是一生的噩夢。
“他們也不過是奉命前來而已,稍加嚴懲便可,無需要他們性命。”我說道。
殷楓笑道:“門主放心,我們知道門主仁慈,對于那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向來寬宏大量。因此我們也并未傷他們性命,只是稍稍給了些教訓,便放他們回去了。”
我點了點頭:“如此最好,說起來他們也不過是陸繹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身為陸繹手下的兵士,除了聽從命令,也別無選擇。他們會來咱們這里,又有多少人是自愿的呢?”
荷涼冷笑一聲:“這話我便不同意了,這些人雖然只是奉命行事,但骨子里卻早已經爛透了,利用職務之便,公飽私囊,濫殺無辜
,搶掠民女之事,他們干得還少嗎?這些人本事雖然不大,但心腸卻壞得很,不過是一群狐假虎威懦夫罷了。”
我對著荷涼,笑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對于我們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作用。陸繹派遣這些人來對我們不斷地進行騷擾,自然不可能是指望他們真的能夠探得我們的情報。而是以他們作為衡量我方實力的標準。”
“你的意思是,這些家伙將決定陸繹對付我們的戰術?”岸查問道。
“不錯。”仲杰突然說道,“因此我們此番將這些人放過,實際上也是對我們有利的一件事情,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此次前來試探我們的這些人,也就是陸繹正是向我們發動進攻是所帶的人。”
荷涼點了點頭:“有道理,反正對于陸繹來說,滅掉我們重生門只需要他一個人便足矣,其余帶來之人,不過都是送死之人,與其送來精英部隊,倒不如把這些無用之人當做棄子丟掉。”
“然而由于我們曾經放過他們一回,因此他們此番再來即便不念我們的恩情,也會心存忌憚,因此我們用在對付他們這些人上的精力則可以少去很多。”仲杰說道。
岸查頓時來了精神:“好啊,既然如此,那么我們便能夠拿出全部的精力專心對付陸繹,而那些小嘍啰交給清豐他們就好了。”
仲杰搖搖頭:“岸查,切莫太過樂觀,我們與陸繹之間的戰斗具體該使用何等戰術,還是得聽莜熙的。”
我看著眼前的眾人,忍不住長嘆一聲:“各位,事實上,此番我們與陸繹之間的戰斗,只怕是要比大家想象中的還要艱難。不過卻也不是毫無機會,而我接下來要布置的戰術,各位也許聽上去會很不理解,也許也會存在著很大的風險。但我還是希望各位,能夠聽從我的安排。”
說著,我抬起手,指向了我身前的圖紙,開始對著眾人布置起各自的任務來……
夜晚,明亮的月光照的大地一片銀白。
我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忍不住嘆著氣。
這時,我房間的門被人推開,只見仲杰邁步走了進來。
我回過頭,看向仲杰:“這么晚了,怎么想起來到我這里?”
仲杰對著我笑道:“我見你屋內還亮著燈,想來應是還沒有睡,便想過來看看。”
我對著仲杰微微一笑:“既然來了,那么就陪我待一會兒吧。”
仲杰點了點頭,走至了我的身邊,看向了我:“怎么?緊張嗎?”
我轉頭望向了窗外:“要說不緊張,那也是假話。”
“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能讓你莜熙緊張的事情。”仲杰調侃道。
我搖搖頭:“我若如從前一般,只是一個服從命令便可的小刺客,面對多么大的陣仗,也許我都不會緊張。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看著門內無論是老人還是新人,都是這么的讓人喜歡,而在與敵人的戰斗中,可能我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會使他們失去生命,又如何讓我不去緊張。”
仲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大可不必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待我們戰勝陸繹和他的錦衣衛之后,任何人都不能夠在限制我們做任何事情,那個時候,我們便擁有了真正的自由。即便是如今有所犧牲,想到日后美好的未來,也是值得的。”
我看向仲杰,反問道:“即便是我們真的戰勝了陸繹他們,難道我們就真的擁有了自由嗎?”
仲杰看著我,不由得愣住了:“這……”
“仲杰,我之前曾經和你說過,一旦重生門擺脫了別人的控制,并培養出了擁有足夠能力能夠代替你我之人后,咱們便離開這里,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中任何事情。”我對著仲杰說道。
仲杰點了點頭:“這些我都還記得。”
我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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