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南圓(1)

劍語不可說 番外三:南圓(1)

風和日麗，艷陽高照。

這一天，在某個遠離塵世的邊陲小鎮中，忽然來了一個風塵仆仆的說書先生。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

他右衽斜挎兜袋，左手拄著旗布，一邊沿著長街行走，一邊不時發出幾聲吆喝，引起路人側目。

就這樣漫步了許久，他忽然感到有些勞累，打算找個地方暫且歇歇腳。

于是他便駐足原地，開始打量起了四周的環境。

好巧不巧，一抬頭便發現了一處賣相頗為不俗的茶樓。

“秀鳴樓.....好名字！沒想到在這等山野偏僻之地，也能得見如此雅致之所，想必此間主人定也是有品味之人，且待我進去結識一番。”

說書人捻須輕笑，暗暗贊嘆了一句，心中便已有了定計，邁步走入了那間茶樓。

入內之后，只見里面的環境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清幽雅致。

桌椅屏風錯落有致，庭柱回廊布置有方。

真真稱得上是，好一處書香道場。

時值盛夏白天，正是生意大好的時候，茶樓里熙熙攘攘，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吃瓜納涼，閑話家常，端的一番人間煙火景象。

說書先生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打算要在這里好生盤亙一段時日，好好感受一下此地的民俗風常。

于是他便徑直走到了柜臺前，禮貌地開口問道：“勞駕兄臺，請問一句，咱們這里招不招說書先生？”

那柜臺前正在擺弄著算盤的年輕賬房聞言抬起了頭，看向了問話之人。

那雙不帶感情的眸子和冷若冰霜的面容，把說書先生驚的一激靈，但旋即便很快鎮定了下來。

這么多年走南闖北他也算見過世面，各種人都接觸了不少，所以很快便收斂住了情緒。

見那賬房沒有反應，只是那么定定地看著自己，他還以為對方剛才沒有聽清，于是便耐著性子微笑著又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呃，這位兄臺，我想問……”

然而這次還不待他說完，只見那賬房直接伸手向里一指，便不再理會他，而是低下了頭繼續撥弄起了算盤。

說書先生此時頗有些尷尬，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他內心仍自安慰自己，人家是賬房也不是伙計，不愛和客人打交道也情有可原。

于是這樣想著，便苦笑著搖了搖頭，打算往里走走看。

然而正在這時，只見一個青衣短打扮相的小廝忽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把他弄得一陣恍惚，因為壓根沒看見這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還不待他回過神，只聽那小廝便率先開口說道：“哎喲客官抱歉抱歉，我們家賬房不善言談，有什么怠慢之處還請海涵一下，有什么吩咐您盡管向我招呼，我是這里的跑堂先生！”

說書人一聽就樂了，心說這小跑堂倒是一些意思，跑堂就跑堂，還先生，有趣有趣，看來此間主人果非凡人。

這樣想著，他的好奇心復又變得濃烈了起來，之前的一些不滿隨著這一段插曲也變得煙消云散。

“哦，見過這位跑堂…先生，在下是偶然路過的一名說書人，看到貴館不勝欣喜，所以想進來討碗茶喝，順便為大家說段書，賺些口水錢，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說書先生禮貌地說道。

“說書？”那小跑堂聞言一愣，旋即臉上升起了濃烈的好奇之色“怎么個說法？”

“呵呵。”說書先生聞言面上忽然捻須輕笑，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這位小兄弟若是好奇，不妨為我準備好茶水案幾，且待某為你們表演一段。”

“好咧好咧！”那小跑堂聞言忽然變得興致極濃，手腳麻利地便在正廳最顯眼的地方收拾出了一盞方桌，然后跑前跑后地為說書人準備好了茶水點心等一應吃食，表現得十分積極。

“先生先來嘗嘗我們這里的特色茶點，如果有其他吩咐您盡管招呼。”

小跑堂十分殷勤地說道。

說書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落座于桌旁，將旗布豎在了一旁，從兜袋中掏出了一柄折扇，和一塊驚堂木，放置于桌上。

小跑堂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顯然是覺得十分新鮮。

說書先生準備停當之后，側頭看了他一眼后說道：“那咱們這便開始了？”

“先生請開始您的表演。”

小跑堂兩眼放光，顯得十分期待。

說書人見狀心中更加得意，只見他左手一抖折扇，右手拿起了驚堂木這么一拍，口中便開始娓娓道來：

“說英雄，誰是英雄；千古江山，萬種風流，往昔古今多少事，爾來都付笑談中！”

這一段開場白說出，頓時吸引了此間所有人的注意力，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鼓掌喝彩。

說書先生見效果甚好，興致也更加濃烈，于是便開口繼續朗聲說道：“不知諸位看官可知，當今天下，最負盛名的英雄是哪位？”

“這還不簡單！自然是玉帥了！聽說她有傾國傾城之姿，年紀輕輕就執掌一方，當稱得上是第一號英雄人物！”

“嗨，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要我說，首推肯定得是南王殿下！那叫一個風姿絕世，那叫一個降世謫仙，論姿色，比玉帥也不遑多讓；而論文韜武略，也要比玉帥那個小丫頭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話題一起，便引發了看客們的激烈討論，但大多都是圍繞著這世間最為傳奇絕世的兩位奇女子，畢竟江山美人誰不愛呢。

說書人捻須輕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幕，十分滿意。

只要有熱度，就能制造話題。

但正當他欲繼續開口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一旁的小跑堂面色變得十分古怪，于是便低聲好奇地問道：“小兄弟，怎么了？”

“啊？哦哦，沒事沒事，先生你繼續。”

那小跑堂聞言愣怔了一下，便迅速又恢復了殷切的表情。

說書先生聞言點了點頭，便也不在多問，拿起手邊的驚堂木又是一拍，立刻便又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爭論不休的聲音也漸漸停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