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雞哥的感情路

開業十年 二十四、雞哥的感情路

過年以后幾月，夢想集團并沒有好轉，又是幾個月沒有發工資，一家人又出錢買了一套幾十平方米的小戶型房，主要用于嚴父嚴母居住。這樣一來，嚴巖好不容易存的一年多工資又瞬間被花光，工資沒發也不好意思向老婆要，日常開銷就顯得非常拮據，好在嚴巖這人平時生活淡素，上班時應酬也少，能賴一天是一天，等到發工資那天幾個月一起領，看著錢反而還高興。

嚴巖母親卻看不過去，看到自己兒子這幾年一直運氣不怎么好，本想找個公司安安心心上班，卻又遇見一個拖欠工資的主。私下好幾次要給嚴巖拿錢，嚴巖卻不要，說自己有工資，只是暫時沒有發，怎么能啃老。嚴母又說，一個大小伙子身上拿能沒有零花錢花，自己店里幫忙干了那么多年的事，也不知道向自己媳婦兒要。

嚴巖笑說自家媳婦兒自己知道，店里賺到錢放她那里她也不會亂用，買房子的時候人家還是大方的把錢拿出來了。嚴母雖然偶爾有這小心思，聽嚴巖這么一說，也沒能繼續說下去，看兒子硬氣，只能偶爾給嚴巖拿點零花錢用。

這個時候終于接到了雞哥的婚禮邀請。

雞哥為人豁達溫情，至少幾個過去的死黨兄弟都是這么覺得，你要是有事找他幫忙，他多少會各種辦法盡力而為。不像李志峰夸下海口，結果相去甚遠，也不像嚴巖理想主義，條件苛刻。

而就是這樣溫情脈脈的人，也會有不順利的時候——感情上的不順利。

高中時候喜歡班上一個女生思靜，冒著被學校點殺的風險，單戀幾年無果，高考以后，思靜與他勉強交往數日后，就各奔東西上大學，二人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大學時期，李志峰和嚴巖都過著豐富的大學生活，而作為二人老鄉老同學大學同樓舍友的雞哥，卻不知所謂，在寢室打了幾年的撲克牌混到畢業。

頂多在酒后拿起電話給遠在他市上大學的思靜打幾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表達情感的電話，以排解心中的苦悶。

畢業之后不久，雞哥和思靜迅速在一起，比其他幾個老伙計工作，生活都來得穩定。大家以為，自己以為這輩子就在這溫柔鄉里度過余生，羨煞旁人。

只是世道變得太快，大家馬不停蹄追逐這滾滾紅塵。和思靜在一起幾年以后，思靜變發現雞哥這人，安于現狀，沒有人生規劃，嘴巴老說要學習上進，考個MBA什么的，卻沒有實際行動。幾年考試下來，都已失敗告終。

俗話說得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外面得世界如此精彩，家里的這人卻熟視無睹。思靜只能忍痛割愛，和雞哥二次分手。

這次分手不像上次小孩子過家家，雞哥找了多次思靜，希望思靜能夠回心轉意，都沒有如愿。

雞哥為此消沉多年。失戀不光是失去戀人，還有對自己的否定和懷疑。

時間推移，終于抹平了一切。雞哥重振雄風，放眼望去，嚴巖李志峰之輩都已經牽著兒子在公園坐碰碰車了，當年這些落后份子，早已經為人類做出了貢獻。

不行，自己再也不能這樣下去，做感情上的失敗者。雞哥在姐姐的安排下，相親無數，終于在某個時候，遇見了某個合適的姑娘。

更重要的是，這姑娘比前女友年輕漂亮，還不挑刺，也算是揚眉吐氣一回。

嚴巖，李志峰和李夫人，方大師一行，作為迎親隊，駕車幾百公里，前往雞哥老婆家接親。

在包括新郎的幾個男人眼里，這不過都是形式主義，這新娘之前在雞哥家里都住了快一年時間。

這一觀點受到了李夫人的嚴重批判，說人生就是要有儀式感，人一旦沒有儀式感，那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嘴上這么說，幾條咸魚終究還是規規矩矩把新娘迎接到家，舉行了儀式。

席間方大師千呼萬喚，把自己第一個女朋友小文接出來與眾人終于見面了。

眾人不敢想象，這帶著眼鏡，說話節奏緩慢，小聲的方大師，是如何與這看上去比方大師還大了一個型號的小文產生愛情的？

原來一切沒有特別的情緣。

方大師一臉幸福的說道：“咱們是在網上認識的。你們知道的，現在這個世界多元化，人們交流溝通的方式更加快捷便利，方式也是多種多樣。所以說，搞搞網戀，見見網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你們不要覺得好笑。“

嚴巖一本正經的說：”沒有覺得好笑，這事兒咱們都干過，只是運氣不好，沒有見到合適的伴侶。要笑，咱們也是偷著笑。“

方大師被這一句玩笑話弄得不知所措，漲紅了臉。

倒是貼心的雞哥給他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不要理他們，繼續說，你們是怎么回事兒。“

“也沒有怎么回事兒。大家聊了好幾個月，一開始是互相關注，天南地北，后來就語音聊天，再后來就是視頻。視頻過后，算是見到真人，互相眼緣還行，便支支吾吾，找著理由相約見面。”方大師眼睛看天，認真的回憶著，組織語言闡述。

“然后呢？”雞哥又問。

“什么然后？”方大師一臉驚愕。

“然后，你們怎么確定關系的？”幾人都問。

方大師覺得這么私密的問題本來是不應宣揚的，怎奈同桌幾個人臉皮厚，非要盤問細節，又是朋友，不說又顯得死板老套。看了小文幾眼，希望得到新女友的共鳴和允許。

小文頭也不抬，安心吃著桌子上的東西。

“這還要怎么確定？我就說最近出了一個很好看的電影，大家一起看好不好。小文就答應了……然后，我們就這樣確定關系的。”方大師說。

“嗨，我早就給你說嘛，這事很簡單，不用那么復雜，之前那么多年，你都是浪費了大好時光。”李志峰說。

“哪是浪費，我這是寧缺毋濫，要說追女孩子的手段，我還是挺厲害的。”方大師辯駁道。

大家瞬間安靜，低頭繼續吃東西。

雞哥婚禮結束后，幾人才發現，三十歲已經出頭好長一截了。

最近歐陽岳父老打電話說胃疼，看了醫生吃了藥也沒有好轉，歐陽雪和嚴巖建議去縣城醫院檢查。

一開始歐陽岳父并不愿意檢查，說自己的胃病是老病，一直是吃點藥就不痛，去醫院檢查要花不少錢。歐陽雪和嚴巖打了多次電話，說現在不比從前，治病的錢肯定是有的，不要再像過去勤儉節約，身體最重要。

終于這胃痛還是無法堅持，到了縣醫院作了檢查。初查過后，說是食道部位發現有陰影，需要更深一步病理檢查確診。

嚴父從醫多年，對這種病癥感覺并不好，一般藥物治不好的病都不是輕松的病，再加上醫院要求做病理檢查，雖沒有最后確診，但心里有譜。

嚴巖感覺敏銳，也有同感，在網上翻了很多資料，知道這回老岳父得的病不好，嘴里卻不敢說。歐陽雪看見嚴巖最近的異常反應，自己也在網上看了一下相關知識，心情低落，只能靜待醫院出結果。

終有一天，歐陽雪忍不住說：“我爸是不是得癌癥了啊？”

嚴巖又翻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數據說：“別怕，現在醫療技術發達，癌癥的治愈率還是很高的，到時候我們聽醫生怎么說。”

檢查確診下來，是食道癌。醫生結合病人的年紀和身體狀況后，建議手術。一家人不敢怠慢，立即按照醫囑準備手術，心情沉重卻是誰也不說。岳母更是晝夜難眠，嚴巖母親背后也偷偷掉淚，說自己兒子這么多年運氣一直不好，畢業找不到好工作，后來被人騙，做生意也遇到客戶跑掉，上班公司老拖欠工資，兒媳婦勤勞踏實做事，也是命苦，好不容易眼看這兩年順一點，又遇到親人生病，這么折騰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一家人又反過來安慰她，說人哪有事事順心的，人不都是這樣過來的么。

手術前幾天，嚴巖歐陽雪二人開車接父親到醫院，遠遠看見歐陽父親站在屋前笑嘻嘻迎接二位，嚴巖不禁勸起歐陽雪，說一會下車不要先哭，這病還沒有開始醫，沒人說醫不好，哭起來增加病人心理負擔。歐陽雪忍住淚水，下車收拾好東西，和父親一起入院。

在手術室外是一個漫長的等待，歐陽母親開始講丈夫的過往經歷，說老頭子一輩子命不好，小時候沒讀什么書，十多歲的時候想通過自己哥哥的關系當兵，哥哥又不幫忙，然后生氣一個人到一邊去生活做農活，父母子女太多，也管不上，一輩子脾氣太硬太辛苦，這幾年眼看孩子大了，日子要好過一點，五十多歲的人卻得了這個病。

邊說邊掉淚。

好幾個小時過去，聽見廣播里喊歐陽父親家屬的名字，一家人立刻小跑到手術室門口，見醫生表情輕松，心里懸起的石頭基本落了地。

醫生一邊用干凈的毛巾擦自己的手，一邊微笑找說：“這次手術我們進行得還是非常成功，片子里的腫瘤都切除了，但是……”

一聽醫生說但是，歐陽雪立刻緊張起來，連忙用手捂住嘴巴。醫生又說：“我們在附近的淋巴也發現了一些可能存在癌細胞的情況，我們也一并切除了，對病人并沒有影響。然后我們就住院等待康復觀察了。你們放心，這個手術下來，延長生命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以后還需要隨時關注。”

嚴巖心里嘀咕這醫生說話怎么大喘氣啊！

一家人又隨護士把病人推入病房，此時歐陽父親已經慢慢蘇醒，半睡半醒之間開始說話，叫嚴巖去把店面門打開做生意咯，手術做完了，不需要那么多人看著。

岳母聽了一陣苦笑，嘴里罵道：“老東西怎么這么舍不得錢，今天這么大的事情，關一天門有什么關系？”

悉心照料一個多月，歐陽岳父得以出院，這樣大的開胸手術對身體傷害也是很大的，人相比以前瘦了一大圈。再次檢查，沒有出現癌細胞擴散的跡象，后續還要定時檢查，不能做重活，平時也要遵照醫囑注意飲食。不管怎么樣，總算是暫時告了一段落，一家人心情變得輕松了許多，工作生活恢復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