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細水長流

書生成圣 101.細水長流

夜明星稀，北燕南飛。

青年少女依偎在屋頂之上，一個在講，一個在聽。

蘇生從陶宇兒離開時開始說起，從青陽文會、鳳陰山女鬼一直講到滕王閣宴會盛景。

講這一路上遇到的風景，講這一路上讀過的書，講這一路上稀奇的事，講這一路上見到過的人。

步帆、初一、鳳陰山婆婆、孫淼……黑木林里有義氣的土匪、李清一、無盡海域邊的漁民。

人生百態，蘇生一講就是一夜。

紅衣少女腦袋輕靠在蘇生肩頭，一晚上只是在聽，甚至說起孫婉柔和玉妃也從未打斷。

天邊漸藍時，蘇生起身抱起陶宇兒，從屋頂一躍而下，將陶宇兒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后，蘇生輕輕合上門，回到了客房。

睡下沒多久，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蘇生還未開口，外頭的陶炎就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蘇生一邊洗漱一邊問道：“三哥，有事？”

陶炎回道：“我爹讓你去前廳用膳。”

“你爹？”

陶炎點點頭。

蘇生擦干手，上前道：“要不要喊上宇兒一起？”

“不用了，我爹只讓你一個人去，你最好提前做好準備，看我爹那架勢，可沒有好意。”

蘇生硬擠出一抹笑容道：“謝啦，我明白。”

說完，蘇生就跟著陶炎一路來到前廳，飯桌上，只做著陶升、陶華、陶青三人，桌子上的菜都沒動，也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氣氛很微妙。

蘇生拱手施禮后，陶升才冷冷說了句坐吧。

蘇生在陶炎旁邊坐了下來，還是沒有人動筷子，足足安靜了幾十息的時間，陶升才從拿出一方硯臺出來，放在蘇生眼前道：“這是一方黃階上品的千斤硯，你收下，然后吃完早飯后就離開吧。”

蘇生皺緊眉頭道：“伯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陶華連忙道：“這一方千斤硯如果拿到拍賣場賣的話，最起來也值黃金萬兩，你別不知足了。”

“你們可能誤會我了。”

陶青道：“蘇生，你是讀書人，應該明白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我陶家的名聲如何想必你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我們不可能將小妹嫁給你一個北境人，所以你此刻收下這黃階上品的文寶離開，就是最好的結局。”

“大哥的意思是，宇兒的婚事你能做主？”

陶青啞口無言。

一直沒說話的陶升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做不了主我能做主！”

蘇生正要接話。

“爹爹自從頭戴烏紗帽之后，已經十多年沒管過我了，所以以后的事也不勞爹爹費心了，包括我自己的婚事。”陶宇兒走進正廳說道。

原本還不知如何接話的蘇生，頓時安下心來。

“小妹，我真的不明白，他哪一點比趙公子強，趙公子的家境我就不說什么了，就在年初，趙公子都已經考上書院了，而他呢？”

蘇生淡然道：“書院，如果有時間的話，我也會去看看的。”

陶青冷不丁一句：“你以為書院是你想去就去的嗎？你們北境有書院嗎？”

“我在青陽文會奪得頭魁之后，館主曾對我說過，如果我想去天下任何一座書院的話，他都能幫我寫舉薦信。”

此話一出，飯桌上頓時安靜下來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蘇生接著道：“其實滕王閣序也是寫的，只是當時為了早點趕過來，拒絕了閻公和羅知府的邀請，所以才沒幾個人知道作者是我。”

頓了一下，蘇生接著道：“我想說的是，如果伯父和幾位長兄實在覺得我不好，也沒必要把我和別人去比較，那樣會顯得宇兒就像是你們的私人物品一樣，只看有誰能出的起更高的價格，而不看宇兒自己喜不喜歡。”

桌子底下，陶宇兒握緊了蘇生的手。

氣氛詭異之時，陶老太公拄著拐杖走進來說道：“讓公子見笑了，這件事上，確實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沒有處理好。”

“見過老太公。”蘇生正要起身施禮。

“公子不用多禮。”陶老太公一只手輕輕搭在蘇生肩上，蘇生竟是站不起來了。

陶老太公笑了笑，“飯菜都冷了，先吃飯吧。”

安安靜靜地吃過飯，蘇生剛停下筷子，外面進來一小廝，急忙通知道：“老爺，趙大人到了。”

“還不快請進來。”陶升連忙起身，臉上有些驚慌失措。

“慌什么。”陶老太公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緊接著又對陶宇兒說道：“你帶他先去后院。”

蘇生跟著陶宇兒回到后院，至于前廳發生了什么，蘇生不得而知，只從陶炎口中聽說趙知州走的時候，臉上全是惱怒。

陶宇兒笑道：“看來爺爺并不厭你。”

蘇生點點頭道：“算不上討厭，自然也算不上喜歡，你爺爺到現在都還是管叫我公子呢。”

陶宇兒不語。

蘇生自娛自樂地笑道：“這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一個不知道具體來歷的游學讀書人上門就擺出一副想強娶人孫女的架勢，換做哪個人都會沒有好脾氣的。”

“那你準備怎么做？”

蘇生喝了口茶，回道：“細水長流，慢慢來吧。”

午時過后，陶炎再次闖進蘇生的屋子，沒等蘇生拒絕，就直接拉著蘇生出了陶府。

如果說陶府上上下下，除了陶宇兒之外，有哪個對蘇生沒有半點敵意的話，那絕對就是陶炎了。

“蘇生因為你，我家現在可是正式和趙家結下梁子了，要不是家里我爺爺說的話還管用，你怕是早就被我爹趕出陶府了。”

“三哥覺得我現在做什么能夠挽回這個局面？”

“怎么挽回？你是說讓我全家都看好你，然后心甘情愿地把宇兒嫁給你？你快別鬧了，除非你此時頭頂官帽品級比知州的還大，要不然絕無可能。”

蘇生沒接著問了。

倒是陶炎一臉好奇地問道：“對了，那個滕王閣序真是你寫的？”

蘇生頷首。

陶炎猛地拍了一下蘇生的肩膀笑道：“你可以啊，滕王閣序如今都已經傳到上元州了，甚至都已經有學塾將你這篇序編進教材了，要不是你北境人，且那趙明同樣也喜歡我小妹，我父親大概率不會反對這門親事。”

蘇生看著行進的方向不對，一改話題連忙問道：“三哥，你要帶我去哪？”

陶炎遠遠指著掛著“孔雀樓”三個大字的青樓，笑道：“當然是去找樂子的地方。”

“宇兒會殺了我的。”

陶炎一愣，指著蘇生哈哈大笑道：“看你現在這樣子，哪像是能寫出滕王閣序的人，哈哈哈哈……”

說完，又摟著蘇生的肩膀道：“放心放心，孔雀樓是純粹的樂館，里面只有琴弦竹樂，我只好這一口，沒有你想的那種皮肉生意。”

蘇生這才跟著陶炎一同走進了孔雀樓。

可偏偏巧的是，趙明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