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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武大秦 57,秦國連坐法
站在接近一米的位置,以一米七五的身高,不彎腰去抓一個將手放在身側的,一米六不到的人的手腕。
張仲又不是長臂猿。
自然是做不到的。
說起來,在亭長尚反誣張仲打他的時候,張仲自己都未曾想到這一點,但獄佐想到了,他和賊曹掾分別問的問題,一步步將尚的誣告,查了個明明白白。
這就很厲害了。
張仲估摸著,他們昨夜研究雙方供詞的時候,多半就已經發現了漏洞。
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獄佐煥再次開口。“證人證言中,上造張仲并未彎腰,汝有何話說?”
“他們看錯了。”看著身后一大群人,尚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他將目光投向與他交好的亭長葵,他也是亭長,有他在,其他亭卒當不會翻供。
現如今,他也只能指望如此,還能以此搶功反誣張仲誣告。
讓這個小子,與自己一樣,受到律法的懲處。
“無話可說。”
聽到這里,張仲還是覺得,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算足夠的無恥,要是換了后世那些罪犯的話,他一定咬牙說是法官問的問題太快,以至于自己說錯了。
自己的手是放在身前的。
甚至,還會說張仲說話咄咄逼人,自己為了防止會忍不住打他,將手抱在胸口的。
獄佐煥站起身,對著坐在上首的賊曹掾行了一禮,緩緩說道。“上造張仲傷人一案,獄佐復議完畢。”
賊曹掾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其坐下,方才看向下方的尚,和其身后的眾多證人。
“既張仲未曾彎腰,尚未曾伸手,私斗傷人便無從談起,此事究竟為何........”
“亭卒矛。”李煬一拍案幾,發出一聲大喝,聲震屋脊。
是字面意思上的聲震屋脊。
就連站在大堂下的張仲,都被驚得身軀一抖。
隨后,他眼睜睜的看著賊曹掾面前的案幾一動,那只保養不錯的手,整個陷了進去。
房梁上的灰,也在這一刻唰唰落下,沾了堂前的原告被告和證人們一頭。
“汝知上官犯法而不告,有連坐之責,并為其做偽,言語不實,數罪并罰,當有髡(kun),黥面,斬趾為城旦。”
茅本就被這一聲大喝嚇呆了,聽到罪名不由得心膽俱喪。
他啪的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同搗蒜,聲淚俱下的說道。
“是亭長讓吾做的。”
他此言一出,尚身后的眾人,連帶亭長葵在內,齊刷刷的跪了一地,皆言此事是尚主使,他們是被其所蠱惑,方才鑄成大錯。
案件到了這時候,其實,已經算是審問完畢了。
實話實說之下,便與張仲等人所言,沒有太大的出入。
接下來,就開始了宣判,由賊曹掾和獄佐相互討論之后,開始宣讀判決書。
“亭長尚,搶奪頭顱,以冒首功,按律,當梟首,并意圖毀壞證據,當劓,戍邊,并誣上造張仲私斗傷人,私斗反坐,當罰二甲,威逼下屬,以為不誠,當罰髡,黥為城旦,為吏,執法而犯之......。”
張仲看著上首的賊曹掾一條一條的念著罪狀,念了好一會兒,才將其念完,然后給了一個最終的處罰結果。
“數罪并罰,判亭長尚,奪爵四級,免髡,免黥,罰二甲,劓為城旦,戍邊,棄市。”
秦國的判刑讓張仲再次見到了爵位的巨大用處,即便是犯了死刑,該抵的罪名還是可以照樣可以抵的。
要不是尚的爵位太低,只是個不更的話,張仲估摸著,恐怕死罪也能抵消掉成無期徒刑之類的。
接下來,就是針對作偽證的其他人了。
亭長葵是從犯,他雖然沒有尚那么叼的去當面威脅張仲,并毀壞證據,但眾人一致指認,他也曾搶功,
并且在后來,尚在游繳及鄉上求盜監視下,以指甲和樹葉寫字傳遞時,他也曾幫了忙。
最后,他因為騙賞盜功,和威逼下屬,為官不直,被判了奪爵,罰為隸臣,劓,贖黥為城旦,并戍邊。
說起戍邊這個罪名,他看似對于好戰的秦人很友好,實則不然。
秦人之所以好戰,是因為戰場上立下功勛,能得到各種各樣的賞賜,讓自己和家人過得更好。
而不是天天守在城墻上,日夜不休。
那不是好戰,那是受罪。
并且,如果一直在城墻上,自己殺的甲士,得的封賞,裝逼給誰看?
更何況,葵還不僅僅是戍邊,他還有個城旦的罪名,城旦本就是白天需要做城墻上的苦活,夜里還要去外面站崗,日夜不停。
加上戍邊之后,不但遠離故土,估計連覺都睡不了。
并且,以秦人對于冒功的人的態度,監工多半是不會好好對他。
十有八九是活不了多久了。
除非能砍一些甲士的首級,才有可能幸免于難。
而其他亭卒,因為是被威逼的,倒是要輕了許多。
十多號人,全部因為作偽證,和上官犯法不舉報的連坐罪被處罰,但因為當堂反悔,有一定的免罪,最終都被貶為隸臣妾,并黥為城旦十年。
但好歹,還有個出來的機會。
而且,城旦一般也只是就近安排,他們多半只是在廣都縣服刑,倒是比起兩個主從犯要好的太多了。
然后,就是關于案犯,賊首的兒子,那個張仲最終選擇放過的小家伙。
他因為身高不足六尺五寸,年歲也不滿十六,受到未成年人保護法的保護,可以免于從賊的處罰。
聽到這里,張仲才知道,秦國的未成年人保護法,首選身高,其次年齡,兩者都達不到,才沒有刑事責任。
但因為其父親是賊首。
受到連坐,被罰為隸臣,并且,因為捅了張仲一劍,還被判了個“賊傷官”,削減罪名以后,罰為了官奴。
最后,也是最倒霉的,是那個沒來的亭長,他因為自己摔傷,沒辦法帶亭卒前來支援。
便將亭卒交給了尚和葵他們。
結果,因為亭卒犯法,被連坐。
罰了個削爵一級,并處兩甲的罰款。
可謂是人在家中坐,罪從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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