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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武大秦 47,冒進
佐證這件事的,還不僅僅之前張仲所發現的。
更因為他這一路走來,并沒有看到任何腳印。
對手的心思,此刻已昭然若揭。
以襲擊亭卒,來做為幌子,讓防守的士卒以為他們已經跑了,分散開尋找,到得相距頗遠的時候,再一舉沖出來。
或者,更等到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逃走了,再沖出來。
此時,這些賊人,在張仲眼里,已經不是想象中什么都不懂的民夫。
他們當中,極可能有參加過戰役的老兵。
想到這里,張仲突然想到自己的叔公,以及炭,石木兩位亭長,他們豈不危險?
“等等。”張仲輕喝了一聲,卻嚇了身邊的亭卒一大跳,他抖抖索索的轉過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仲.....仲哥兒,怎么了?”
張仲抬頭,看向那遠比防守地點還要高的懸崖,這幾乎兩百米的高大懸崖,就算是結繩,也懸掛不下來。
這里,不值得搜了。
“回去。”
“唯。”亭卒轉過身,再次走在前方,許是因為要去的地方人多點,他倒是沒那么抖了。
很快,張仲再次回到山坡下方,還沒有到火堆,就聽見一個極小的聲音在喊他。
“仲哥兒,過來。”
張仲微微一愣,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個聲音就接著說道。“咸,汝拿著火把往遠處走,之后掛在樹上再回來。”
咸微微一怔,隨后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尋去。
直到這時,張仲這才聽出,這個壓低了的聲音,他的主人是誰。
滴水亭亭長,炭。
張仲沿著聲音所在的位置,慢慢摸索過去。
沒多久,他就走到了炭所在的位置,借著天空中才開始微微泛起的光亮,張仲看見了這里所聚集的人。
炭,張仲的叔公張礁,石木,加上張仲自己。
總共四個人。
張仲大約猜到了他們在這里做什么了,但還是詢問了一句,確定一下。“你們不是?”
“剛剛查找之時,路上無賊人腳印,草叢無踐踏痕跡。”
“賊人多半未出,便是出,也未曾盡走。”
果然,他們也發現了這一點,秦國的官吏,當真可以說是抓捕犯人的行家里手了。
“那我們?”
“等。”
等了一會兒,幾人沒等來賊人,反倒是茂帶著三個亭卒回來了。
“叫他不叫?”炭隨口問了一句,然后四人面面相覷,有些拿不定注意。
但很快,就不用拿主意了,因為茂已經走到了火堆旁邊,蹲在地上,看著已死去的亭卒。
而側對著張仲他們的臉上,臉色極其的難看。
至于那個曾經睡覺的亭卒,此刻臉上全是紅腫,似乎被其他人打了一頓。
私斗,要是這會兒出去,應該可以把他們全抓起來了。
剛剛學完盜律的張仲,有點條件反射,就像是小時候學完勾股定理的時候,看見個三角形就想算一算。
此時,他也同樣是這樣,就想找個犯法的,抓一抓。
“如此,也好。”石木突然開口,他的神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聲音卻很淡然。
“若全走了,賊人說不定還不信。”
“也是。”炭附和了一句,徹底打消了叫茂過來的心思。“叫他過來反而誤事。”
炭話音剛落,就聽見錚的一聲脆響,是箭支和青銅盾交擊的聲音。
隨后響起的,是茂憤怒的暴喝。“早知道你們這群賊人沒有下山,納命來。”
不過剛剛喊完,茂就一馬當先,帶著三名持火把的亭卒,向著山坡之上沖去,很有些沖陣猛士的味道。
炭愣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一聲氣急的怒罵。“豎子。”
“盡壞我大事。”
盡管怒罵出聲,炭還是不得不沖出去,見死不救是犯法的,更何況是同袍,那就更加嚴重了。
所以,哪怕再看不慣,四人也不得不跟上去。
途中,張礁輕聲對著張仲說。“茂不得不如此,他伍中已死一人,若不得賊首,他全伍皆要受罰。”
“但他不等同袍,如此冒進,卻是軍中大忌。”
張仲點了點頭,將盾牌緊緊持住,朝著山坡奔跑。
“山中樹多,矛不好用,先棄之。”
四人皆丟下長矛,拔出長劍,速度再次加快。
但他們才不過跑到半山腰,茂就帶著兩個亭卒向下跑回來了,他們神情驚慌,面如土色,連盾牌都丟了,只亡命也似的跑著。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巨大的轟鳴聲。
張仲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只手抓住,拖了個翻轉。
“有滾木!!!”炭發出一聲大吼,隨即轉身,拉著張仲就往山側的懸崖跑去。
臨走之前,他對著正在奔跑的茂三人吼道。“丟掉火把。”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箭支破空的呼嘯。
兩個亭卒發出痛呼,栽倒在地,順著山坡向下滾去。
茂手中沒有火把,目標不太明顯,只肩上挨了一箭。
他雖然智商不高,但軍事素質還算過硬,沒有絲毫停留,連滾帶爬的跑到懸崖壁,隨后才捂著肩膀,緩緩蹲下身子。
而張仲這邊,還未曾跑到懸崖,身邊的炭就發出一聲痛呼,
張仲心中一驚,以為炭也中了箭。
“不要管我,我舊傷發了。”
怎么可能不管?
長劍來不及插回鞘中,張仲便往嘴邊一送,用牙齒咬住,單手一攬,將炭整個夾在腋下,朝著懸崖繼續跑去。
“仲哥兒,你還年輕........”
張仲嘴中咬著劍,不好回話,只不停邁動著腳步,向前奔跑。
“炭,汝休得啰嗦。”
老人的聲音在左近響起,他的奔跑速度向來很快,比起張仲這個年輕人也不差太多。
就在即將抵達懸崖邊上的時候,一根巨大的木頭,朝著張仲撞了過來。
張仲將牙齒咬得崩崩作響,深呼吸一口氣之后,奮力一腳。
巨木發出一聲悶響,張仲從腳尖到腳掌,整個一疼。
隨后,巨木便轉了方向,朝著另一邊懸崖滾去。
再跑了十余步,張仲終于到了懸崖,他將炭放下,看了看身邊,老人和石木都在,才緩緩松了口氣。
“年輕怎么了?”張仲將長劍再次握在手中,對捂著左胸的炭說道。
“吾雖幼,卻也不舍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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