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路燈下的小姑娘

一九八一年 第三百六十七章:路燈下的小姑娘

這年頭的路況真是糟糕，走走停停，沒辦法，修路管制通行的路段太多。

躍進雙排座的平均時速恐怕都達不到三十公里每小時，路上還因為出現交通事故擁堵兩次，夜里過了十一點才進入三水縣。

馮新華當然要先送黃瀚幾人回家，這時的三水縣東南西北四條主街汽車都可以通行，夜里更是暢通無阻。

當車駛入南大街開到電影院附近時已經十一點半鐘。

“馮師傅，減速。”眼尖的黃瀚道。

不遠處路燈下，一個小姑娘蹲在那里哭泣，她的面前還有一只“飯捂子”。

黃馨、黃顰、黃瀚都在默默地瞧著那個哭泣的小姑娘，這時的電影院早已經散了最后一場電影，街上行人寥寥。

那個小姑娘“飯捂子”里的茶葉蛋今天恐怕賣不出去了，她是為了有可能虧本而哭泣嗎？

車緩緩地向前開，漸漸地經過了那根安裝了路燈的水泥電線桿。

“馮師傅，停車！”黃馨道。

“怎么了？”馮新華有些奇怪。

很明顯黃馨眼眶濕了，她道：“我想吃茶葉蛋！”

成文閣腿最長，他和錢愛國一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他的位置緊靠車門，他意識到了什么，立刻道：“我去買。”

黃馨道：“記住了，哪怕是半鍋，也全部買了！”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成文閣答應著跑了過去。

錢愛國不明就里，問道：“半鍋茶葉蛋怎么吃啊？我一點點都不覺得餓！根本不想吃。”

黃瀚正在悲天憫人呢，聽到錢愛國這神經大條的話，沒好氣道：“你至少給我吃八個，不吃完不許回家。”

小顰此時擠出笑容把頭靠在黃瀚身上，道：“哥哥，我現在更加覺得幸福。”

感性的黃道舟早已忍不住，他伸出胳膊摟住小丫頭和黃瀚眼淚不知不覺中就下來了，黃馨沒有說話，頭也靠往黃道舟這邊。

錢愛國見此情形意想起了往事，乖乖的閉了嘴。

那個比黃顰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見到了一輛汽車停在不遠處，瞧見一個大個子跑了過來，立刻不哭了，用期盼的眼神瞧著成文閣。

“小姑娘，你的‘飯捂子’里是不是茶葉蛋？”

“嗯！還熱乎著呢，我爸爸剛剛把煤爐送回家了。大哥哥您想買幾只嗎？”

“鍋里的我全要了，給你錢！你看看夠不夠？”成文閣也不問數量、價格直接掏了五塊錢遞給小女孩。

“全要？我剛才數過了還有七十五個，您不嫌多呀？”

“不嫌多，我全要！”

“哎！謝謝您！”小女孩跟小顰差不多，臉上頓時綻放出笑容，她接著道：

“我們平時賣五分錢一只，您把七十五個都買去我收您三塊五毛錢好嗎？”

“用不著找錢了，就五塊吧！”

“那不成！”小姑娘很固執，拿出兩張五毛錢和五張一毛錢的票子遞給成文閣。

“都說了用不著，你留著明天買冰棍吃！”

“不，您把這么多茶葉蛋全買走我都高興死了，這是該找您的錢。”

成文閣也是個老實人，他其實不擅長跟人家客氣，見小姑娘拽著他非要他拿上找零，只得接了過去。

可是接下來麻煩了，這么多茶葉蛋怎么拿呀？

很明顯小女孩沒有一次性賣出過這么多茶葉蛋，也是束手無策。

成文閣大聲叫道：“錢愛國下來，最好大家都下來，一人恐怕得拿十個茶葉蛋！”

聽到成文閣的喊聲，經驗豐富的黃瀚道：“爸爸，他們家的茶葉蛋生意不好做啊！都快十二點了，居然還真有小半鍋沒有賣得掉！”

“唉！我們家的茶葉蛋賣得好還不都是你會做生意！”

已經止住悲傷的小丫頭驕傲道：“我們家賣一大鍋茶葉蛋也就是一個多小時，從來沒有超過九點鐘。”

幾人下了車，來到路燈下，黃瀚道：“每個人現場吃三個，然后再拿上七八個也就差不多了。小姑娘，鍋里的茶葉蛋都是我們的嗎？”

路燈下的小姑娘跟成文閣說話時一點點也不臉紅，見到黃瀚時羞得無地自容，再看清楚了黃顰和黃馨，簡直是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

這是什么情況呀？唉！不值一提。

因為小女孩認識黃瀚，而且記憶深刻，熟悉黃顰和黃馨。

她的爸爸想靠賣茶葉蛋賺點辛苦錢之前，天天帶著她和比她大三歲的姐姐偷偷地來看黃瀚幾個賣茶葉蛋。

小女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知道他家是學著黃瀚家做生意，還在人家做熟了地方冒充人家賣一樣的東西。

這簡直就是“李鬼”遇上“李逵”了，以小女孩的心理承受力，哪里受得了，當然羞愧難當，頭根本不好意思抬。

黃瀚直接下鍋撈茶葉蛋，還嘚瑟道：“用筷子撈蛋，我的技術恐怕無人能比，錢愛國你先吃，記住了，不吃完八個，你走不了！”

“大哥，我錯了，我剛才沒有意識到你是要幫幫這個小姑娘！”

“現在知道也不遲啊！加把勁，吃十個唄！”

黃馨接過黃瀚的筷子道：“你撈蛋的本事還不如小丫頭呢，吹什么牛？”

小丫頭“咯咯……”笑了，道：“就是，我們家賣茶葉蛋時，都是你在吆喝、在唱歌，撈蛋、收錢大部分都是我和姐姐干的。”

“行，撈蛋我不如你們，咱們比比吃蛋吧！”

“嘻嘻，吃蛋你肯定比不過成文閣，我估計他一口能吞倆！”

正在吞蛋的成文閣聞言差一點噎著。

已經十一點多，黃瀚的肚子早就餓了，他剝開一只茶葉蛋咬了一口，這茶葉蛋煮入味了，蠻香。

“喲！他們家的茶葉蛋味道不錯呀！不比我家的差，怎么會賣到半夜還有這么多？”

這時錢愛國已經吞了一個，他吧嗒吧嗒嘴，道：“蠻好吃，大哥，我認為我可以吃十個將功贖罪。”

“跟你開玩笑呢，覺得好吃就吃幾個，沒有任務，也用不著勉強，記住別撐著。”

這時黃道舟和馮新華也蹲了下來，他們吃了一個后都贊口不絕。

見顧客夸她家的茶葉蛋好吃，小姑娘覺得幸福滿滿，終于不再羞澀，抬起頭，忽閃著大眼睛瞧黃瀚。

小姑娘的眼睛其實不太大，只不過因為太瘦，顯得眼睛特別大，跟小顰以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