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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路易十四 第四百八十九章 ?國王的第三次御駕親征(5)
提奧德里克嘆了口氣。
當你種下一顆種子的時候,你就知道它終將結出一枚果實。投石黨兩次暴動令得曾經繁榮強大的法蘭西榮光不再,國外與國內的野心家們更是對波旁王室虎視眈眈,甚至不顧與里世界的約定而驅使狼人與巫師謀刺凡人的國王,以至于路易十四過早地知曉了里世界的存在。
國王年少氣盛,更有著驚人的膽魄與勇氣,如果是在二十年后,他也許會更妥當地處理諾菲勒,還有以曼奇尼為首的加約拉島的巫師們,但這些話說來毫無意義,事實就是,也許揭開秘幕的不是路易十四,但將它徹底撕下來的肯定是這位太陽王。
他的光芒燒灼著那些陰影里的生物,讓他們不得不孤注一擲。西班牙的黑巫師與血族們聯合起來對他進行刺殺是一次,現在則是第二次,不過這應該是末卡維氏族的個人行為。第一樁事情對末卡維來說并無過錯,畢竟那時候西班牙還屬于哈布斯堡的卡洛斯二世,路易十四是他們的敵人,但時過境遷,令人感到諷刺至極的是末卡維將要迎來一個曾經被他們刺殺過的統治者。
末卡維的烏利爾親王會因此憂心忡忡一點也不奇怪,有諾菲勒在前,路易十四為什么不能再次將另一個血族氏族驅逐出他的領地?除非他有不能這樣做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就在提奧德里克身后,這時候就不用提什么里世界與表世界之間的界限了——魔宴的茨密希家長,阿蒙也曾毫無忌憚之心地直接向年少的路易十四發出邀請——雖然在提奧德里克的干涉下沒有成功,但阿蒙這樣做也不是單純出于個體的任性,如果路易十四真的被他轉化成了后裔,那么他會如曾經的提奧德里克那樣被立即宣布死亡,由他的王弟菲利普繼位。但如果新王對這位兄長依然抱有幾分真情實感的話,那么當時已經失去了祖地的茨密希很有可能在法蘭西的支持下返回利沃尼亞,或是從國王這里得到一片新領地作為祖地。
畢竟法蘭西有那么……大,對吧。
烏利爾親王與阿蒙有著同樣的計劃,誰都知道路易十四對自己的弟弟,奧爾良公爵有多么親密,看重,甚至可以說是縱容,不是那種對孩子或是女人的縱容,他把他當做弟弟,也當做將軍與大臣,而以往的王弟,如加斯東、約克等人,一向深受國王的忌憚,他們別說是建功立業了,就連與大臣交往的親密些也會引起國王的怒火,動輒被投入倫敦塔或是巴士底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最糟糕的莫過于被國王陛下加上一個莫須有,或是真實存在的罪名,被砍下腦袋。
但如果路易十四對奧爾良公爵的情分有十分之一是真的,那么末卡維就能繼續保有托萊多的祖地。
“不,”提奧德里克說:“不僅如此。”他說,他也是一族的家長,雖然暫時還沒留下值得托付的后裔,但他也曾經是上一位家長的后裔,當然知道“父親”對后裔有著多大的權力,這種權力不是立在隨時可能變化的武力、智慧與權力上的,而是直接貫穿軀體與靈魂,雖然不能說是傀儡,但只要被轉化成后裔,奧爾良公爵就必然會對轉化他的家長產生無可抵御的孺慕之情,進而不顧一切地服從于他,接受他的任何安排。
這種控制在被轉化的初期尤為明顯,也是為了保證后裔不會在“學習”結束前私自逃走引發不必要的混亂,重要的是這個過程少則十來年,多則上百年也是有的。而路易十四,太陽王哪怕權勢赫赫,他依然是個凡人,他還能支持得了五十年已經算得上長壽……五十年后呢?當兄長逝去,人類的情感一同被埋在六尺之下,奧爾良公爵菲利普就真的只屬于末卡維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烏利爾說:“就應該明白我志在必得。”
“你應當知道你的行為將會帶來路易十四的怒火。”
“只要他不在乎這股怒火同樣會將他的弟弟焚燒殆盡。”
“看來已經沒有什么談判的余地了。”提奧德里克說。
奧爾良公爵感覺到手下的皮毛聳立起來,就立即后退一步,抵在船舷上,末卡維的烏利爾親王果然在下一個瞬間就飛騰而起,濃霧中更是驟然響起了數之不盡的低沉而又尖利的噪音——并不矛盾,它們若有若無,卻能夠直刺進人們的腦袋,公爵握住自己的喉嚨,才能忍下嘔吐與大叫的沖動。
一雙手輕輕地攏住了公爵的肩膀。
奧爾良公爵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殺死自己,他手中依然提著侍從的火槍,也許是因為覺得人類的這種武器不可能傷害到吸血鬼,無論是烏利爾親王還是提奧德里克親王都沒在意,但公爵隨即看見了一張有點陌生但印象深刻的臉——一張笑吟吟的少年的臉,阿蒙親王。
他頓時松了口氣,圍繞著公爵的霧氣卻陡然變得瘋狂起來,但阿蒙只是輕輕將公爵往上一提,往外一丟,就把他丟到了海里。
海水冰冷,但對化身飛蛾的末卡維來說,他們并不那么情愿進水,因為飛蛾的翅膀一碰到水就會被打濕、粘結與皺縮,阿蒙親王隨后躍下,伸出一條胳膊挽住公爵。
在深黑色的水里,凡人什么都看不到,血族卻沒有一點問題,阿蒙帶著公爵彷如穿過了一條玻璃甬道般地在深深的海水中游過了大約八九百尺左右,才算是擺脫了末卡維的烏利爾所持有的“鬼燈”所能影響到的范圍,他將公爵舉起,輕松的就如同舉起一個玩偶,把他遞給另一艘船上的茨密希族人。
“招待好我們的貴客。”阿蒙笑著說,他的頭發和衣服沒有一星半點潮濕起皺的地方,就算有人說,他剛從凡爾賽宮的宴會上出來也會有人相信,他的后裔們將奧爾良公爵接過來,把他推擁到船艉的房間里去。公爵只在門開的時候一側首,才看到親王正化身成一大群黑色的小蝙蝠,向著白色的飛蛾群撲去。
“放心,殿下。烏利爾親王雖然也很強大,”一個血族說:“但他的對手是父親和提奧德里克親王。”
在“埃斯庫多”號上,公爵固然有著最好的房間,但與血族的船相比,凡人的船又不值一提,至少讓公爵來看,船艉的這個房間幾乎與他在凡爾賽宮的寢室沒有太大區別,這里甚至還附設了一個浴室,浴缸上的鍍金龍頭打開后也一樣可以噴涌出滾熱的浴水。
在公爵接收到的訊息里,茨密希的血族應當是一群癲狂的,行事無所顧忌的瘋子,而且對血族而言,人類就只是食物,但這些血族侍從們表現的就像是在款待一位血族親王,公爵暗忖,要么是茨密希這個氏族并不如他們的名聲那樣壞,要么就是阿蒙在茨密希中的地位絕無敷衍、辯駁與質疑的余地。
他突然笑了起來,一個正在為他梳理按摩頭發的血族好奇地問道:“我可以知道您在笑什么嗎?一個埃斯庫多。”
“你可以給我一個金路易,”公爵說,自從路易開始鑄造法蘭西的貨幣取代西班牙的貨幣——之前法蘭西流通的貨幣竟然以西班牙的貨幣為多,作為王弟與大臣,奧爾良公爵當然以身作則,不管什么時候,錢囊里就只有法蘭西的銅幣、銀幣與金幣,“我只是在驚訝,我只是一介凡人,卻有這樣的奇遇。”
“確實如此,”血族的侍從說道:“我們也幾乎從未看到過三位親王的戰斗。”他感覺得出公爵沒有說出真正的想法,但既然阿蒙親王已經說了“這是一個貴客”,作為侍從他們當然也不可能對親王的客人咄咄相逼。
公爵想的是,如果他的兄長把一頭豬牽到維納斯廳或是朱庇特廳,宣稱它是國王的客人,一干達官貴人一樣要向一頭豬鞠躬行禮,問好獻媚。
不過現在他是那頭豬。
雖然周到,但血族們想要服侍一個人,動作是很快的,公爵幾乎看不到他們是如何行動的,身邊仿佛只是穿過了幾縷微風,他就被打理得干干凈凈,漂漂亮亮,公爵確實是波旁家族里最儀表出眾,姿態高雅的一個,就算這里是一群茨密希,要侍候這么一個人類,也不覺得有什么委屈的地方。
“您想要休息,還是……”一個血族問道。
奧爾良公爵搖了搖頭,“我可以到甲板上去嗎?”
“可以,”血族侍從說:“但可能看不到什么東西。”
之前奧爾良公爵還在想,那些年輕的血族為什么不到甲板上去觀望三位強大血族的戰斗,等他來到甲板上,才發現周圍依然被黑暗與霧氣占據——如果身邊的侍從提起燈,那么燈光就只能照亮霧氣,如果他們將燈熄滅,他們所能感受到就只有黑暗。
不過公爵大略還是能夠感受到三位親王戰斗的余波,那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感覺,就像是從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鐘聲或是震動,“您是一個敏銳的人,”血族侍從說:“如果您也成為我們的族人,也必然會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存在。。
“我想我必須這樣說。”公爵回應道:“我深感榮幸,先生。”
“可惜您的兄長是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那個血族侍從說,看來他還是很得阿蒙喜歡的,知道的事情也要比其他血族多,他用那雙深紅色的眼睛盯著公爵:“真是太遺憾了,我們無法悖逆您兄長的意愿,不管怎么說,殿下,他為茨密希奪回了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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