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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冰封帝國 第七十章 風光舊曾諳(4)孤舟蓑笠翁①
乾清宮。
在南京皇城乾清宮的書房里,有一張大炕,這還是朱慈烺南下后根據北京皇宮的形制改的,大炕既可以睡覺,在上面加一張矮桌后也可以在上面辦公。
“鏘鏘……”
尼堪回到了乾清宮,但無法睡著,雖然他知道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這一切對于他來說不過是他星辰大海的征途中一兩朵小浪花而已,與之前從根特木耳府上逃脫、孤身闖蕩烏爾赫特、恰克圖、以區區依琳卡營攻打已有幾百年歷史的茂明安蒙古部落、伏擊皇太極、孤軍援救天津、穿越奧斯曼海峽相比完全算不上什么。
但當大夏國的實力達到別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后,你就成了最明處的那盞燈光,所有的敵對勢力都躲到了陰暗處,明亮的燈光光明、正大、掃蕩著一切,但也有他照不到的地方,雖然明亮處依舊廣袤,但陰暗處也無處不在。
“有多大的光亮,就有多大的陰暗面”
看起來是一個悖論,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最明顯的例子,在浩渺的太空,所有的星球無論何時何地都只有一半地方存在光明。
鐘鼓樓的鐘聲已經敲了四下了,這個時分,平日里一片喧囂的南京城完全陷入了靜謐的夜色里,但在大炕上、矮桌邊,尼堪依舊盤腿坐著,矮桌上除了一壺濃茶和一些糕點便別無他物了。
沒有書籍,也沒有奏章,這些他尼堪都不需要,該給世界留下來的,他都抽時間撰寫好了,隨著年紀的增大,他不可能擁有比年輕時更好的記憶,他的記憶依附在才出生一個月的孫秀榮身上的,也許是上蒼在考驗他,在頭三年里他的記憶里最強,越往后越是模糊,當然了,十五歲以前都還是較為強勁的。
在十五歲之前,他通過跟著自己的養父阿吉去烏爾赫特貿易,換來了大量的筆墨紙硯,已經將自己腦子里能夠記得清的知識全部記下來了,當然了,當時阿吉也很好奇,不過他除了購買筆墨紙硯,還買了幾本舊書,告訴阿吉說這些舊書就是教導不識字的人如何識字、閱讀的。
阿吉幾代人都不識字,自然分不清真偽,便選擇相信了他。
眼下突然出現的狀況讓他不但沒有惱怒,反而莫名地興奮起來,那是在失去所有的明面上的大敵后的一種興奮。
很遺憾的是,就算在秘密部隊的布局上,他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有著后世靈魂,不不不,由于他是在孫秀榮剛剛滿月的時候就占據了那具身體,這具身體的靈魂實際上全部來自后世,沒有半點籍貫山西代州幼兒的靈魂。
他一手締造的灰衣衛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些登峰造極了,如何收集情報,分辨情報,梳理情報,確定真實的信息,快速萬無一失地傳遞信息,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灰衣衛屈居第二的話,沒有人敢妄稱第一。
但凡事沒有絕對,就跟睥睨天下的瀚海軍一樣,時間久了,再是威武雄壯也會松懈下來,這也是尼堪明明有一統全球的實力卻并沒有這么做的唯一原因,保留著敵人,時刻讓自己的人清醒,還不是短時間清醒,而是長時間清醒,這才是維持瀚海軍戰力的不二法寶。
在大明初期,朱元璋的部隊,無論是騎兵還是步軍,戰力不可謂不強,但到了中期就衰敗了,土木堡之變便是明證,到了后期就更是爛泥一灘了,想想那些在李自成的起義軍面前一蹶不振的大明官軍到了清軍手里便生龍活虎你就明白了。
但清軍何嘗不是如此,一開始,八旗軍何等威風,綠營也相當不錯,但到了后期便也是爛泥一灘了,還得依靠湘軍維持了國統。
這樣的情景尼堪可不想遇到,但如果他的國土只是在本土,就算他的科技再是強大,也沒有人會威脅到他,只要將他的國土擴展到此時的兩大勢力:以奧斯曼為核心的天方教世界,以及以歐洲為中心的基督教世界,才會讓他的軍士們感到些許緊張,當然了,也只是些許而已。
但這夠了,有總比沒有好。
何況,到了遠離本土萬里之遙的異域,周圍都是異族,你會保持天然的警惕。
“滋溜”
喝了一大口加了半杯浙江雁蕩山的綠茶,又吃了小半塊南京蘇玉齋新出的綠豆糕,精神重新抖擻起來。
“四點了,幾個小時過去了,王文慧他們應該有結果了”
沒多久,王文慧回到了這里。
“陛下”
尼堪一見到他就覺得出了意外,他是一個非常善于思考的人,在王文慧出去之后,他就坐在大炕上推演在城隍廟可能發生的一切,但無論如何一切都還在自己的人的掌控之中,那些個城狐社鼠,就算牽連甚廣,背景再是復雜,也不可能比一個國家,還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厲害。
在他的盤算中,依著朱元璋的厲害,這處城隍廟多半是用來連通玄武湖的內城據點,當然了以他的謹慎,終他一生是不肯讓城隍廟與皇宮相連的,那樣的風險實在太大,不是他這個帝王承受得起的。
于是便只能與外城相連,于是一個場景就可能出現。
“在某個緊急時刻,比如城池搖搖欲墜,破城只在旦夕,此時,在一個街面空無一人的晚上,皇宮里的要人乘坐馬車來到了城隍廟,然后從城隍廟里面的密道來到玄武湖邊上,那里有一早就準備好的船只,船只到達玄武湖的另一端后,便是一系列小山,但都在南京城的范圍里”
“這樣的小山,乍一看,是南京城的主人是為了風水或者玩賞而留下來的,但實際上也起到了遮蔽敵人的作用,小山眾多,就意味著道路眾多,其中必然有一條只有皇家掌握的隱秘道路直通江邊,在那里,一處小型的、表面上被樹林遮掩的江邊,藏著幾艘船只,此時,敵人的注意力都在外城上,而城池的主人已經金蟬脫殼來到了城外”
“此時,或遠遁他地,蟄伏一段時間再決一雄雌,或者將江北的大軍秘密運到江南,突襲圍城敵軍,都可”
這是尼堪的推演,但王文慧的話明顯不是這個套路,讓他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
“陛下,我等灰衣衛圍住了城隍廟,當然了,出面的是在南京城已經眾人皆知的姬甲偉,微臣藏在里面,從里面出來的是宋獻策和卜世仁,宋獻策是明面上的主持,卜世仁是城隍廟的大恩主,他們聯袂而出合情合理”
“出乎我的意料,二人大大方方請我等進去搜查,這一查便讓我大吃一驚”
“等等”
尼堪的老毛病又犯了。
“這里面除了卜世仁的少數仆從,便都是廟里的人了?其他人包括那些女子都不見了?”
“陛下,確實如此,卜世仁身邊只有兩名仆從,一老一小,除此之外,在右參政衙門登記的道人全數在此,沒有多一人,也沒有少一人,包括那位廟宇知客賀錦龍”
“查到密道沒有?”
“陛下,別說密道了,微臣的手下掘地三尺也沒發現,廟里連地窖都沒有一個,微臣也是老人了,一開始圍住廟宇后,立即派另外的人上了附近的城墻,還接管了太平門,一部分人去了玄武湖幾處渡口,一部分人去了石城門渡口,一部分人去了南京港口”
“還有一部分人沿著玄武湖北端到長江邊上上元門附近的秘密港口進發,他們是騎馬去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哦?他們的速度這么快?”
“陛下,首先太平門城墻守衛的士兵都沒有瞧見有人抵達玄武湖南碼頭,另外,上元門、石城門也沒有士兵發現有人夜里出去”
“這么說,他們還藏在內城某處?不可能啊,他們是怎么出城隍廟的,不是沒有密道嗎?你確信你已經搜索了廟里每一寸土地?”
“陛下,沒錯,連大殿里的木制神像我等都搬開了搜查,但依舊一無所獲”
尼堪心倒是想過城隍廟有地道,但不是通往玄武湖,而是通往內城除了皇宮之外任何一地的情形,那樣的話,想要查清楚就太麻煩了,但只要有地道就能查清楚,但眼下連地道也無,卜世仁的那些人難道根本不存在,還是李思恭聽岔了?”
“陛下,雖然我等沒有發現其他人,但也命令在我司沒有下令之前,包括卜世仁在內的一桿人等不要離開”
尼堪搖搖頭,“既然只有卜世仁區區幾個人在,你等也問不出各所以然,反而會打草驚蛇,真奇怪的事,你等忙乎了整整三個小時,竟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還是有的”
“哦”
“陛下,玄武湖附近原本是前明大理寺、都察院、刑部所在,遷都北京后,這里依舊保留了一幫人馬,在這三個衙門一湖之隔的對岸是一座大庫,里面儲藏著大明建國以來全國戶口賦役總冊、田畝檔案的黃冊,有明一代,玄武湖周邊是不許普通百姓進入游玩的”
“但在明末以來,逐漸放開了,不少勛貴高官在那里建造了別院,我國占據江南后,更是將此地開放了,又有不少人在那里建造了房舍,其中就有史可法”
尼堪再次一凜,“他既然提到史可法,接下來要說的事肯定與他有關”
“由于成了民間區域,原本在湖面上巡邏的按察使司快船也取消了,到了晚上,也有人在上面游玩,不過臣等人馬到了那里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卻發現還有一艘小船在那里,上面只有一人一仆,那人正是史可法,他居然在凌晨兩點在玄武湖上垂釣……”
“當時按察司的人就覺得有些奇怪,史可法雖然沒有進入各級衙門擔任具體職務,但他依舊是布政使衙門的高級參議,我等客客氣氣問了他,他說,這幾日由于夫人去世沒多久,心情煩悶,睡不著,干脆起來釣魚”
“陛下,他說的沒錯,幾日前,他的夫人才剛剛入土為安,史可法確實是謙謙君子,他的身邊只有這么一位夫人,從未納妾,也沒有親生子嗣,夫人與他相濡以沫幾十年,夫人一死,已經六十歲的他自然會輾轉悱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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