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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冰封帝國 第二十六章 暴風驟雨之一:土地啊土地(4)
當天,孫有田帶著人先到孫傳庫家里轉了一圈,不到半個時辰便出來了。
奇怪的是,孫有田等人并沒有直接去對面的王松家,而是去了堡子東頭一家山西商人送給官府的二進院落,今后那里便是孫有田等人的“衙門”以及住所。
等孫有田等人一走,王松趕緊走進孫傳庫的家里,王松走進去時,孫傳庫正好一個人站在二三進之間那處設置有亭子的大院子里抬頭望天。
王松走近時孫傳庫還呆呆地站著,直到王松搖了搖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
剛才在自己家里時,王松思忖半晌,最后還是決定認命,不過他會瞧著孫傳庫的動作行事,若是孫傳庫一切照著新官府的規制做,自己就照辦,若是孫傳庫不理會那瘸子的,自己自然也犟著。
“六千畝上好的田地,那可是一萬兩千石糧食,這幾年山西不是大旱便是瘟疫,再就是兵災,糧食比照往年最好的月份至少減產五成以上,粟米的價格至少要二兩銀子,這便是兩萬四千兩,拋去給租戶的,咱王家至少能落上一萬五千兩,憑甚要跟那些窮貨平分?”
“喂!”,王松在孫傳庫面前喊著,像孫傳庫這樣的人,若不是他姓孫,還是與當今大夏國皇帝有著一些淵源之人,這陽明堡的總旗以上的人都不會拿他當回事,給他土地、鋪子、銀錢,無非是當做一個進身之階罷了。
孫傳庫確實是一個老實人,剛才孫有田的一番話還縈繞在他的耳邊,那時,孫有田一邊說,他一邊點頭稱是,現在回過味來才發現若是按照他所說的辦,自己并沒有損失什么,這處宅子還是他的,鋪子也是他的,無非是田地只能按照丁口分配,這也沒什么了不起的,他本來就是一個種地人,無非是重操舊業罷了。
當然了,作為一個窮慣了的人,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別人送東西、送人、送錢財,他也是來者不拒。
“如何?”
王松那張老奸巨猾的大油臉幾乎要貼近孫傳庫的面部了,孫傳庫內心嘆了一口氣,他雖然老實,不過對于孫有田等人的行徑也有些明白了。
偌大的陽明堡,除了他孫家、王家,大多是佃戶,家里都只有幾畝薄田,那還是別人瞧不上才沒有賣出去,否則的話,所有的人全部變成一畝田都沒有的佃戶也是可能的。
他將王松拉到亭子里坐下,下人上了茶水之后,才一五一十地將孫有田的話轉述出來。
“孫鄉長說了三件事”
“這第一件便是秋收的事,他會招呼堡子里的青壯共同收割,糧獲按照每人兩石的規制先發下去”
“啊?!”
“王老弟,你先別著急,聽我說完再說。剩下的糧食一半納入公庫,也就是鄉長、嗇夫、游徼等人所用,另外一半按照田契的主人分發”
供孫有田等人食用,王松倒是沒有意見,不過將大量的糧食分給那些泥腿子,他始終咽不下這口氣,憑什么啊?!
“這第二件事便是重新劃分田地、分田的事,按照戶頭,無論男女老幼,每人五畝糧地,一畝菜地,一畝麻田,一共七畝,在這之前,彼等會將所有的田地分為三等,全堡子的人通過抓鬮來分完這些田地”
孫傳庫見王松牙齒咬得緊緊的,腮幫子也鼓鼓的,不禁笑道:“放心,官府也不會虧待我等的”
王松這才稍稍松了一下,“如何?”
“這些田地,手里頭凡是有田契的,官府按照半兩銀一畝的規制先收購,當然了,官府肯定沒有這么多銀子,不過是在將來收稅時少收一些罷了,分三十年還完……”
“欺人太……”
王松剛一出口,孫傳庫趕緊將他的嘴巴掩住了,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王松見狀不禁說道:“我說老孫,你好歹是孫傳廓的遠房兄弟,雖然很少見面,不過五十年前還是一家人,你就是將這些田地攥在手里官府能耐你何?”
孫傳庫卻搖了搖頭,“鄉長來時也說了此事,大同的王樸你是直知曉的,這之前幾乎是整個大同府的土霸王,什么巡撫、兵備道、代王都不在他的眼里,大同的土地就被他與代王占了一大半,你可知曉這些田地最終的結果?”
這正是王松想要知道的,他趕緊說道:“老哥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他將所有田地無償捐獻給了官府!”
“啊?!”
原本王松還指著王樸這顆大樹的,沒想到他竟然做的更加決絕!又想到一事,他不禁冷笑道:“我等如何能與前大同總兵相比,這些年,他幾乎獨霸大同與塞外的交易,太原府的豪商想要從大同出塞與塞外做生意,都要向他孝敬”
“就算沒有這些田地,他手里還有大量的鋪子、宅子,做個富家翁完全沒有問題”
“你這句話還真說對了”,孫傳庫似乎從剛才失去大量田地的心境中解脫出來了,“按照大夏國的規制,衙門只收田地,宅院、鋪子都保持原樣,王老弟,別再守著那幾畝地了,今后就做生意吧”
王松沒有回答他,卻問道:“王樸還是大同的鎮守使?”
孫傳庫搖搖頭,“由于他將所有的田地全部獻給了官府,皇帝龍顏大悅,封了他一個爵位,這次喀克篤禮大將在咱山西征募新兵,編成了一個新的軍團,有三個步軍旅,哦,彼等一個旅便是三千人,一個騎兵旅,唯一的一個騎兵旅指揮使你可知曉是誰?”
“王樸?”
“對了,你這堂弟還兼著新軍團副指揮使的名頭,他又在遼東學堂學了半年,已經通過了大夏皇帝的法眼,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今后這新軍團的正指揮使也非他莫屬”
王松聽了又是羨慕,又是憤恨,他自然不敢憤恨王樸,而是自己的老爹,“都是一個爺爺生的,憑什么王威是左都督,自己老爹只是一個千總?!”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將剩下的事一并同你說了。這第三件事便是奴仆的事”
“哦?”
“大夏國不承認私人奴仆,若是誰家里要雇傭他人,也可,不過需要在官府衙門簽訂雇傭契約,申明工錢、時限,這些人也不會算在分田地的人頭里,若是有賣身契的,一切不算數!”
“憑什么!”
這下王松不禁大叫起來,惹得孫傳庫家里的人都從房舍里探出了腦袋。
王松這么著急是有原因的,他能將陽明堡最好的六千畝水澆地弄到手里,大多是通過放高利貸得來的,這還不止,田地價值還不夠的,人家也只能賣兒賣女來充數,可以說,堡子里稍微好看一些的女子都被他使手段弄到府里來了,其中最小的才十二歲!
故此,明面上,孫傳庫是堡子里最大的地主,不過他的田地參差不齊,若是講究起來,還是有著六千畝上田的王松最厲害,除此之外,堡子里唯一一家當鋪也是他的,唯一一家醫館也是他的,有著這兩樣大殺器,他看上誰就沒有不成的。
“老弟,你也不用著急,這些人平常都畏懼于你,你就將彼等帶到孫鄉長那里開一個契書不久行了,無非是換一個花樣罷了”
王松眼睛一亮,仔細思量了一下,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回頭將府里趁手的丫頭、小廝送兩個給那姓孫的,估計事情就結了。
孫傳庫見王松的面部有些松弛了,便說道:“我估摸著,這新官府最重土地,拼死要分給窮人,新朝嘛,無非是邀買人心罷了,其余的都好說,老弟,你家不僅在陽明堡有鋪子,在縣城還有宅子和鋪子,干脆今后轉行經商得了,聽說那大夏國的領地已經遠到萬里之外的西域了,生意可是有大把的機會,太原府的幾大家都可是跟著人家干得風生水起”
“行”,一想到太原府那幾大家府里的銀子,王松不禁嘴角帶出了一些口水。
一連幾日,孫有田并沒有找王松談田地和奴仆的事情,而是十個人分開在堡子里忙活起來。
這一日,王松終于沉不住氣了,他帶著一個小廝、一個丫環,都不到十五歲,是日常他最喜愛的一對,他準備將他們送給孫有田。
剛才說過,孫有田的房舍正好在堡子最東頭,靠近城門的地方,按照大夏國的規制,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孫有田要第一時間將堡子里的青壯組織起來進行訓練,像陽明堡這樣的堡子,原本只是一個百戶堡,不過在幾百年過去后眼下至少有兩百多戶住在里面,加上外面的,三百戶,只少不多。
三百戶,夠得上一個鄉的設置了,按照后世的情形,十戶大概就是一個生產小組,也就是一個小隊,十個小隊便是一個大隊,也就是一個村,這就是一百戶,多個村匯集成為一個鄉,后世一個鄉下面的村落多一些,往往有五六個,不過在時下,特別是平原地帶,村民們往往住在一起,有三百戶那就是一個大地方了。
何況陽明堡還不止這些人口,還有分散住在鄉下的,加起來也有近六百戶,六百戶,對應著三萬畝耕地,按說平均下來每戶也有五十畝土地,實際上由于土地大部分握在土豪劣紳手里,大部分平民人均還不足兩畝,還多是靠天收的下田。
孫有田過來時便帶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陽明堡鄉署”的大字,他們抵達后便掛了起來,有不少堡民都過來看熱鬧,看孫傳庫、王松兩人對這個瘸子都是畢恭畢敬的模樣,這些并沒有多少見識,原本是軍戶,如今大部分都是普通農戶的堡民心里也知曉:“改朝換代了”。
鄉署門口站著一名老兵,他本來就是孫有田的手下,三十多歲了還沒升到一定的級別,便申請退役了,正好被孫有田要了過來,按照大夏國的規制,凡是退役的士兵,軍隊分發的服飾(需要撕掉帽徽、領章等物)、武器(除了火器)可以一并帶走,此人原來就是一名火槍手,故此只能攜帶一把橫刀。
不過,若是退伍后依舊到鄉下任職的,火器也是可以帶走的,不過要到縣里備案即可。
此人退役后能進入大夏官府的正式編制,原本農戶出身的他還是很高興的,因為大夏不像大明,小吏永遠是小吏,不可能升到縣里擔任縣丞、主簿、典史的高位,大夏鄉里面的人員還是可以的,像孫有田將來若是努力的話,大有可能升到縣里當典史,也就是負責緝捕、地方治安、監牢等事務,讀過書的,升到縣令的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
作為孫有田的親信,他就可以水漲船高了。
當他見到王松時不禁咳嗽了一聲,王松一見也暗自納悶,“難道里面正在干著不想讓我見到的事?”
不多時,之間孫有田出來了,他見到王松后,面上還是不咸不淡。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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