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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冰封帝國 第三十二章 日落紫禁城之六:女人(上)
皇城。
周長七里的皇城從建極殿開始便一分為二,建極殿前面是皇帝處理政務之處,之后則是后宮群。
兩者之間還有一道矮墻,愛墻上也有軍士守衛,以前是大漢將軍守衛著,目前卻是眼下皇城的鎮守使制將軍辛思忠的防區,當然了,他的防區也到此為止,后宮他是進不去的。
宮、殿之間的矮墻卻是他的親衛在鎮守著,這里面,他在甘肅新近納入的“騷韃子”安巴便是其中之一。
“騷韃子”、“狗韃子”都是大順軍對安巴的稱呼,不過他并不氣惱,還甘之如飴,別人說了,他都是一副樂呵呵傻乎乎的表情,只有辛思忠知道,此人看似憨厚,實則精細,否則也不會讓他統領自己最精銳的三百親衛,大軍出征時還讓他掌旗。
此時,安巴正站在那道矮墻上向后宮眺望,建極殿的西北面便是慈寧宮,不知怎地,安巴這廝平日很少上城墻的,多半在大殿群之間巡邏,這幾日卻巴巴地來到了此處。
話說李自成拿下皇城之后,之后的走勢與歷史上幾乎一模一樣,崇禎帝、王承恩在萬歲山相繼投繯,后來李自成將他葬到了田貴妃陵寢(思陵),對于后宮大明后妃等人也并沒有過多為難。
占據后宮后,他只將一名姓竇的宮女納入自己的后妃序列,剩下的依舊各安其命,其中有兩人值得特別說一下。
當敵人攻破內城、大舉向皇宮進發時,崇禎帝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太子已經送到了南京)投靠嘉定伯周奎,而自己拿著長劍準備將自己的后妃、女兒全部殺死,結果,袁貴妃投繯未死,十四歲的長平公主被砍斷左臂后也昏厥未死。
李自成占據京城后,除了自己中意的人才,對于其他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豪商巨賈自然沒有好顏色,無論你是主動投降的,還是被迫投靠的,一律施行追贓助餉,不過他對崇禎帝留在后宮的諸人倒是優渥有加,包括他獲得永王、定王之后也并沒有為難他們。
這與后世歷史上清國的態度幾乎是天壤之別,他們,但凡遇到姓朱的皇族男丁,肯定不會分辨真假,一律殺死了事,更有甚者,定王朱慈炤后來隱姓埋名幾十年,已經兒孫滿堂了,對大清根本沒有絲毫威脅,還是落得個滿門抄斬,直系男丁凌遲處死的凄慘下場。
相比起來,大明對元朝的宗室,大宋對大周的宗室,大唐對大隋的宗室,大晉對大漢的宗室無疑要寬容的多。
這次去山海關,他不僅帶上了吳襄,還帶上了兩名年幼的親王,還有太原的晉王,為的就是逼迫、勸說吳三桂再次投降。
故此,就算李自成不在京城,不過有竇妃在,包括牛金星在內的諸人絕對不敢越雷池一步。
此時,在慈寧宮的院落里,一名白衣少女正不顧刺骨的寒風在里面跑著,一邊跑著還一邊大叫著、大笑著,周圍的宮女、太監都沒有理會,只有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少婦緊緊地跟著,生怕那少女跌倒。
那婦人自然就是投繯未死被李自成救下的袁貴妃了。
眼下,偌大的后宮,也就是她兩人與崇禎帝有直接的關系,被安置在慈寧宮后,兩人自然是相依為命。
安巴關注到這少女,沒有別的,因為這少女這幾日經常在半夜里發瘋似的大聲尖叫,那時,似乎有人嚇到了她,或者她時常在夢里夢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就大叫起來。
那叫聲異常凄厲,當叫聲響起時,以慈寧宮為中心,方圓一里之內的人都聽得到。
安巴知道此人便是被前明皇帝沒砍死的長平公主后,這心里突然有了一絲好奇,便時常來到矮墻上觀望。
安巴,正是上次在錦州拼死護衛了那份名單之人,至于他為何出現在岳鎮邦軍中,又如何來到這偌大的京城,說來話長,此時先按下不表。
以前說過,安巴是烏蘭烏德索倫三部之一的納哈塔部落哈拉達的幼子,三部中,羅佳部如今在大夏國如日中天,另一部圖克塔納部全部搬遷到了濟州島,成為濟州島漢拿山牧場的主人,也是大夏設在濟州島軍馬場的管理者,其子達春目前也是位高權重。
只有納哈塔部落的哈拉達阿林如今還在赤塔西北大山后面的大湖區域,雖然完全占據了以前布里亞特伊爾根部落的領地,手下部眾也超過了一千戶,不過與其它兩部比起來就不夠看了。
故此,阿林對他唯一在大夏國學校讀書的幼子安巴滿含著期望。
安巴也沒有辜負他阿瑪的期望,在“名單”事件之后他的地位在灰衣衛里高居前列,目前僅次于王文慧、噶里。
如此說來,別人叫他“騷韃子”、“狗韃子”他自然不生氣,因為在漢人眼里,這些稱呼都是給邊墻附近的蒙古人的,他是索倫人,又干他何事?
昨晚,又是一個令他心神不寧的日子,那少女再一次在夜里發出了凄厲瘆人的慘叫。
那少女,自然就是崇禎帝的唯一在世的女兒,現年十四歲的長平公主朱媺娖了。
以前,在北境以貝加爾湖為中心的林中諸部,索倫十三部南面有喀爾喀蒙古三部,人家實力強橫,索倫諸部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兒,北邊,有野人索倫、有布里亞特,也不是好對付的。
大明在捕魚兒海大破北元后,成祖皇帝曾在貝加爾湖以東、額爾古納河以西設置了包括赤塔、斡難河在內的三十六衛,其中大部分都是索倫諸部,少數布里亞特,目的就是為了彈壓南面蒙古諸部。
三十六衛,自然最少有三十六部,能稱得上衛,其下不知有多少小部落,到明末時便只剩下十三部,其中根特木耳部落還是從嫩江流域遷回來的,可想而知在這短短一兩百年間,有多少部落被吞并,又有多少部落滅亡。
草原、林中部落的滅亡無一不是哈拉達家族男丁全部被殺,女人為奴的下場,安巴運氣好,碰上了尼堪這位不世出的大才,否賊,以布里亞特人的威勢,他納哈塔部也會隨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
故此,安巴自然也從他阿瑪那里聽到過部落滅亡帶來的慘狀,自然也對眼前這位亡國公主充滿了同情。
這一日,朱媺娖在院子里跑著,她今日的神志倒是清醒得很,因為今日的天氣還算不錯,風勢也小了很多,當然了,北京初春的風勢就算“小了很多”,也是凌厲無比。
朱媺娖放起了風箏。
今天是一個晴天,難怪院子里的人都出來了。
隨著風勢,那鳳凰形制的風箏越飛越高,沒多久便在整個紫禁城上空搖曳著,隨著風勢風向強弱的變換,鳳凰風箏也忽上忽下、忽東忽西,下面一根細細的紅線——像極了眼下的朱媺娖。
安巴也笑了,在林中、草原上,自然沒有放風箏這么一說,不過,無論男女,年少時自然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游戲”。
除了騎馬、騎馴鹿、騎駱駝,滑雪、滑冰,駕馭馬拉、鹿拉、狗拉爬犁,想在想起來,少男少女們玩兒的做的最多的便是唱歌跳舞了。
也是,北境,地域極其遼闊,湖泊、森林、草原、荒原層次分明,人丁又極其稀少,一個人身處如此曠野,沒有不引吭高歌的,人群一聚集起來,有薩滿的引導,便產生了各種各樣的舞蹈,有的是祭祀用的,大多數卻是自發的、部落世代流傳的。
安巴想在這城墻上高歌幾句,或者跳上一段他納哈塔部落在哈拉烏茲荒原特有的舞蹈,若是沒有尼堪,自然發展的納哈塔部落少年,就算此時在城墻上他也會來一段,不過他畢竟上過各級學校,最終還是忍住了。
漸漸地,風勢越來越小,那風箏也開始慢慢地落下,沒多久,那糊在竹條上的用白紙勾畫、剪裁得惟妙惟肖的鳳凰風箏竟落到了他的面前!
安巴心里一動,這次他沒有矜持,而是從懷里掏出一支炭筆,在那上面畫了一個人,正是自己面目的形象。
大圓臉,塌鼻子,小眼睛,顴骨高聳,典型的“韃子”形象,不過一張大嘴卻笑著,笑的十分暢快、十分愜意,在這張憨厚的臉上里看不出有絲毫的煩惱。
當他拿住這風箏時,慈寧宮院落里的人都不敢吱聲,都緊緊地等著,也是,雖說李自成善待彼等,不過終究是寄人籬下,偌大的后宮,除了剛剛被封為貴妃的竇妃,人人都還在恓惶之中,遑論一個前朝的公主?
安巴很快畫完了,畫完后他緊緊地等著,等風勢又大起來后他將風箏朝空中一扔。
鳳凰風箏再次起來,隨著風勢還越飛越高,最終在天上形成了一個忽隱忽現的小點。
那一晚,慈寧宮破天荒地沒有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凄慘叫聲。
那一晚,安巴睡得也很踏實。
不過,像朱媺娖這樣深居內宮,一切由別人來擺布的人畢竟是少數,在城外,這一日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大到能改變京城形勢的大事。
這件事,也是有一個女人,一個城外極其厲害的女人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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