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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冰封帝國 第二十七章 兩京皇宮(上)
北京,紫禁城,武英殿,傍晚。
時值夏末秋初,久旱的京城附近彤云低垂,似乎一場大雨即將來臨,天氣依舊有些炎熱,偌大的武英殿燈火通明,加上門窗緊閉,室內更是悶熱無比。
龍椅上,年輕的皇帝高坐著,與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這一段時間相比,皇帝的神色似乎輕松了許多——雖然滿臉的憔悴和蒼白依然。
此時關外的建奴還是第一次入關,流賊雖然漸漸勢大,如今還是在陜西一地鬧騰(雖然不多久就會鬧到山西),西南奢崇明、安邦彥叛亂剛剛平息。
一切還在掌控之中。
這便是年僅十九歲的朱由檢的想法。
對他來說,遼東的建奴、北境的韃奴依舊是心頭大患,去年冬季建奴南下劫掠,肆掠京畿一帶,彼等如出無人之境,最終擄掠了大量的丁口、財貨揚長而去,大明傾力進剿卻收效甚微,官軍死傷在五萬以上,斬獲卻寥寥無幾。
北邊的虎墩兔憨自遷到西邊后,也不時南下劫掠,彼等雖不如建奴悍勇,還是令宣大、陜西一帶邊軍疲于應付,邊警也不時傳到宮中。
殿里地上跪著兩人,赫然是那剛剛從呼倫城歸來的黑云龍、麻登云二位。
按照史書的記載,黑云龍在幾年后又“反正歸來”,而麻登云卻下落不明,多半是死心塌地為建奴賣命了,所謂的“固有介子推,今有麻登云”也就是一個笑話。
北境“索倫蠻夷”尼堪的出現讓歷史的車輪稍稍偏轉了一下方向。
一旁還坐著三人,站著一人。
一位年近六十卻依舊滿頭黑發的老人位于首位。
溫體仁,內閣首輔。
接下來兩位兩位都是五十左右,緊挨著溫體仁坐著的是現任兵部尚書梁廷棟,梁廷棟的下首則是宣大總督魏云中。
站著的那人卻是兵部職方清吏司郎中孫傳庭。
黑云龍兩人正在匯報京畿戰事以及被俘北上之事,途中包括皇帝在內的諸人不時打斷詢問,特別是梁廷棟,聲音異常嚴厲、急迫,讓黑、麻兩人臉上出現了豆大的汗珠。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在小皇帝的示意下,內官搬來了兩個小圓凳,黑、麻兩人山呼萬歲后踉踉蹌蹌坐了半個屁股。
此時,小皇帝臉上有一種若有所思的神色。
剛才黑、麻兩人所說的京畿一帶的戰事與自己掌握的相差無幾,北上途中建奴慘敗之事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但最令他高興的卻是麻登云的一句話。
“陛下,那阿斯蘭汗在臣等臨行前說了一句話,臣以為雖有些唐突,不過臣等思慮再三,還是覺得應該一字不漏地回稟皇上”
“哦?何事?”
“那阿斯蘭汗說,雖沒了毛文龍,但還有孫秀榮,原本毛文龍一死,建奴便沒了后顧之憂,故此才能堂而皇之南下劫掠,如今有了本汗在北邊牽制,想來彼等也不敢隨意南下了”
當麻登云說出這句話時,皇帝大怒,斥責蠻夷狂妄,不過后來一想,他既然能以毛文龍相比,想必還是心向大明的,何況他在今年剛剛凌遲了袁崇煥,雖然當時有些快意,至今醒悟過來也隱隱有些后悔。
(兩個太監,兩個太監,跑得快,跑得快……)
不過孫秀榮這么一說,隱隱將袁崇煥私自斬殺大將的大罪揭出來了,這讓他心里略略好過了一些。
北邊有如此強援,對于大明來說終究還是福多于禍,何況那人下面還有一句話。
“區區北海衛指揮使豈非太薄?”
這是要向自己討官來了,皇帝略一思索便釋懷了,若是彼以汗位為要挾要求賞賜、盟誓,自己還真不好辦。
此人既然能同時擊敗蒙古人、女真人,實力當不容小覷,何況已經自稱大汗了,還能托人向自己傳話討官,想來大明天朝上國的威儀還在。
想到這里他突然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輕微,顯得中氣不足,不過卻透露出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孫傳庭”
孫傳庭已經在大殿里站了一個時辰,幸虧他平素閑暇時勤習武藝,如今也才三十多歲,正是壯年,否則早就支撐不住了。
他趕緊上前附身施禮候著。
“聽說那人還是你的族人?”
“是的,皇上。微臣的堂兄曾在漠北行商,后來不幸遇難,丟下那孫秀榮孤苦伶仃一人,幸被蠻夷之輩收養,如今已經占據漠北以北之地,幾與虎墩兔憨、建奴分庭抗禮……”
“分庭抗禮?中間不是還有喀爾喀三部嗎?朕可是聽說此三部的實力不亞于虎墩兔憨”
“皇上明見萬里,按照丁口來說確實如此,不過依照三部能獨抗以往曾肆掠大明的瓦剌一部,估計實力也不容小覷,但就是如此,孫秀榮還能在兩次戰事中擊敗兩部,如今還與兩部結成了姻親”
“哦?具體說說”
“是,陛下。按照孫秀榮提供的訊息,實際上獨抗瓦剌部的是西喀爾喀,彼等自稱扎薩克圖汗部,東部是車臣汗部、中部是土謝圖汗部,丁口都在萬帳以上”
“孫秀榮與土謝圖汗部一戰,殲滅包括其本部在內的蒙古騎兵六七千,與車臣汗部一戰,幾乎將該部的精銳一掃而空,還俘獲了其三子”
“此戰過后,孫秀榮與兩部會盟,結成了姻親,接著便是南下一事,兩位總兵已經說得很詳細了,微臣不敢置喙”
“經商?”,皇帝冷哼了一聲。
孫傳庭額頭上頓時有了細密的汗珠,孫傳廓原本是大同的邊軍,去大板升城經商那是私自外逃的,嚴究起來也是大罪,估計皇上已經掌握了孫傳廓的一切訊息。
“陛下,微臣所在的孫家,兩百年前本是大明的世系百戶,兩百年后不斷開枝散葉,孫傳廓那一支實際上已經以大同為根基了,而微臣這一支一直守在代州”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兩家雖是同一個祖先,不過多年已經沒有來往了,孫傳廓的事情他絲毫不清楚。
“罷了”,沒想到皇帝并沒有并細究此事,他將目光投向溫體仁。
“溫大人,你說說吧”
溫體仁站了起來,向皇帝施了一禮。
剛才他一直在琢磨皇帝的想法,孫傳廓這事可大可小,不過眼下北境這一強援他肯定是不會放棄的,不過是要面子上好看些罷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陛下,有孫秀榮這么一個強援,實乃大明之福,大明之幸”
“其本是漢人,又在蠻夷之地長大,僥幸獲得了權柄,以微臣看來,若是沒有外援,必不能持久”
“哦?”,皇帝眼睛一亮,這一節他倒是沒有考慮到。
“若是此人身份沒有揭破倒罷了,按照孫傳庭的說法,如今其部落之人都已經得知他是漢人之后,漠北以北,遍地腥膻,漢人寥寥,在種種機緣巧合下孫秀榮能突然崛起,得益于其一開始便面臨像蒙古人這樣的大敵,此時不管孫秀榮是何人,彼等肯定要精誠團結才能度過難關”
“如今局勢大致穩定,按照黑、麻兩位總兵的說法,其效仿中原體制設置官位,只是掌握了常備軍及其附屬部落,各部落酋長依舊大權在握,此其一”
“其二,漠北之地,縱觀史籍,無非三類部落交替興起,曰匈奴、曰靺鞨、曰突厥,孫秀榮所在的部落聞所未聞,想來偏隅于極北之地,人丁也不多,蒙古人、女真人一時不查,被他鉆了空子,若是打起精神,小心應付,可就……”
皇帝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是其興也忽焉,其亡……”
“陛下明見萬里,史籍斑斑,以微臣來看,其最多算是魏時的蠕蠕,唐時的黠噶斯,不可能持久,若是想要持久必須有強援,如今他四面樹敵,唯有向大明稱臣一途”
皇帝心頭一塊大石終于放下了。
“那愛卿的意思?”
“陛下,其想討要更大的官職,眼下正好有一個去處,前次北海衛是新設,如今不妨封他為奴兒干都司都督指揮使,奴兒干都司之地大部都在建奴掌控之中,若是其能將轄地全部恢復,建奴聲勢必定大減”
“其必定會全力以赴來對付孫秀榮,屆時大明關寧一帶的重壓頓時為之一輕,朝廷可抽調重兵殲滅陜西的叛賊……”
“那虎墩兔憨呢?”
“陛下,建奴經此一敗后,京畿北面的蒙古諸部恐怕又會離心離德,正是虎墩兔憨插手的時候,此時朝廷若是與其互市、交好,邊境將無虞矣”
“你的意思是前幾年給虎墩兔憨的銀子照付?”
“不不不,陛下,前幾年是朝廷形勢危急,不得不如此行事,如今局勢大變,雙方互市、盟誓也就罷了,送銀子一事自然不能再提了”
其實溫體仁剛才還是想繼續給虎墩兔憨送銀子,讓他們與建奴拼殺,沒想到年輕的皇帝如今也是有些心高氣傲起來,于是趕緊改了口風。
“好!既然如此,便封那孫秀榮為奴兒干都司都指揮使,掛寧北將軍印,萌一子為錦衣衛千戶,赦免孫傳廓私自離開邊軍之罪”
“孫傳庭”
孫傳庭此時雙腿有些不聽使喚了,聽到皇帝的呼喚趕緊又正了正身形。
“微臣在”
“你去宣府任兵備道,與孫秀榮聯絡一事由你全權負責,不過一切事宜,無論大小巨細都要與兵部、宣大洽商后方能進行,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
“黑云龍、麻登云”
兩位前總兵趕緊又站了起來。
“你二人兵敗被俘,種種形勢,朕大概得知,念你兩家世代宿將,免去喪師失地之罪,先在京城候旨,不日便有旨意下達”
皇帝在瞬間便下定了決心,這二日雖俗稱驍將,熟知邊事,不過在京畿戰事中并未殺身成仁,不能不用,但不可重用。
果然,幾日后,有關黑、麻兩人的任命下來了。
黑云龍被調到了剛剛平定奢安之亂的貴州,麻登云去了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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