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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新命記 第一一八一章 援剿
當日中午的接風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中間楊朝進除了拿出吏、兵二部用過印鑒簽書的三百道官憑空劄作為金海鎮獎勵有功將士之用外,還漸漸談及了接風宴上的主要話題。
那就是調兵南下的事情。
雖然事情還沒有最后決定,但是從內閣,到司禮監,再到崇禎皇帝,都已經認定了盡快送關外調兵南下是勢在必行的。
既然如此,楊振也就沒有反對。
朝廷又給了三百道官憑空劄,可以任由楊振在金海登萊二鎮遴選任用武官,總是要換取一些東西的,否則哪會有這樣的好事。
所以,楊振在接風的宴席上就“不顧”呂品奇、楊珅兩位身在現場的總兵的各種溫言反對,直接拍板答應了。
他不答應也不行,因為他也不希望關內形勢再這么持續惡化下去了。
原本他以為這一世有了他,關內形勢就算不回避上一世更好,但起碼不應該更差。
至少有了他在遼東半島的作為,清虜八旗軍隊已經有三年左右的時間沒能繞道遼西以西破邊墻而入了。
但是沒想到,形勢還是一步一步發展了如今這個局面。
而目前這個局面,實在難說比上一世強到了哪里。
孫傳庭是提前復出了,但他并沒有做出改變,而今也竟然還沒有得到崇禎皇帝的充分信任。
按上一世的走向,侯恂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清流文官應該已經被罷免掉督師的位置了,關內督師和總制秦、晉、魯、豫、江淮、湖廣甚至巴蜀等地兵馬的位置,該給孫傳庭了。
但這一世卻還沒有,侯恂不僅沒被罷官,居然還更進一步高升了。
這讓楊振隱隱覺得不安。
雖然已經有了方氏父子的參與,有了登萊援剿先遣軍的擴充,但楊振還是擔心關內形勢崩盤得太快。
對他來說,就是最終仍舊難以避免要崩盤,那也要維持到他滅了清虜以后才行啊!
至于增派誰去,他還沒想好,但增派人馬過去,卻是必須得做了。
當然,楊振也從楊朝進、沈迅二人口中,了解到了朝廷要從遼西抽調的人馬和派系。
洪承疇的薊遼督師府序列,被抽調得最狠,被調回了兩支人馬。
其一,是前番突襲喀拉沁諸部時立下大功的薊鎮總兵白廣恩,這一次被朝廷正式授予了“平羌將軍”的將軍印,由無將軍印的薊鎮,改任為鎮守甘肅總兵官。
由無將軍印的薊鎮總兵,轉為配平羌將軍印的甘肅總鎮了。
一個招安的流賊,混到這一步,屬實相當不容易了。
加上其本人,又是陜西三邊地區出身的人,想必其本人也會欣然接受。
而被他取代的那個人物,恰恰正是在孫傳庭西平之戰中首先潰逃被處罰的左勷。
這也意味著,白廣恩及其麾下人馬將會進入三邊總督孫傳庭的麾下作戰,這樣楊振對關內局勢多少又感到樂觀了一些。
其二,是大同鎮的總兵王樸,以及他麾下的那些大同兵,但他與白廣恩不同,他只是回鎮大同。
顯然王樸及其麾下兵馬出關后的表現,一定是傳到了京師朝堂之上了。
對此,楊振也是樂見其成。
因為這對王樸本人及其花錢雇來的青壯新兵來說,對遼東其他各路人馬來說,包括對朝廷來說,其實都是一件好事。
在原時空的明清大決戰之中,王樸幾乎是只身逃回了關內,最后因為所部兵馬丟的一干二凈,加上沒有強大的靠山,被斬首棄市。
這次出關,一戰沒打,全身而退,對他也算是一種“成功”了吧。
與此同時,遼東其他各路人馬少了一個豬隊友,朝廷也少了一份運往關外的糧餉支出,而大同也有了鎮守總兵和兵馬,可謂是各得其所。
對此,楊振當然是雙手贊成了。
至于遼西軍伍里面的祖家軍一系,這一次京師朝堂和崇禎皇帝抽調的人馬,顯然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因為被抽調的不是別人,而是廣寧總兵張存仁及其在廣寧反正之后帶回到義州的近萬兵馬。
說他們是祖大壽的嫡系吧,又有點算不上,畢竟時隔多年,張存仁所部兵馬早已新舊輪換、更新迭代了好幾次了。
留他們在軍前吧,朝廷還擔心他們隨時可能再叛變回去。
又加上他們最近在進攻敖漢部的戰爭中,打得敖漢部主力狼狽北逃,也算立了功。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路是以獎勵為由,還是以倚重為由,把他們從與清虜對峙的最前沿,調防到關內,調防到京畿,調防到保定,都說得過去。
“王永吉改任了保定總督?”
“沒錯。但是如果不從關外調兵入衛京畿,他這個總督就是個空頭總督,手下根本沒有可供驅使作戰的兵馬。有了張存仁改任保定總兵,形勢就大為不同了,京畿南面門戶就有了一支能戰的兵馬駐守了!”
面對楊振的詢問,楊朝進相當有耐心。
但是他顯然不知道楊振問及新任保定總督王永吉的真正原因。
張存仁及其部下人馬很能打,這是毫無疑問的。
而且其人在關外沉浮多年,現在由反正歸來、義州安置的雜牌“廣寧總兵”,成為欽命鎮守保定的鎮守總兵,估計他本人對這個抽調也不會有多大異議。
但問題在于王永吉這個人,這人可是在后來的貳臣傳里名列前茅的人物。
若是沒他在,張存仁奉調南下后或許還能有所作為,但若是有他在,那可就增加了無數的變數。
可是對于朝廷文臣的任免,楊振實在無法干涉。
特別是這種總督級別的,而且是既成事實的任命,他連干涉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就看賢弟你的了!圣上在京里看著你,洪督師和錦義伯祖大壽在錦州,也看著你!”
“我知道,兄長放心。弟不會讓朝廷和兄長難做,也不會讓遼西那邊說三道四,挑我的理!不過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且容我好好想想。”
“不可少于一萬人馬!”
楊朝進見楊振頗為念舊,也好說話,于是更近了一步。
“不會少于一萬人馬!”
楊振果斷回答。
但楊朝進接著又進了一步。
“還需要自籌糧餉,自備軍械軍需。”
“可以。”
“最好正月底前,最遲不要晚于二月上旬,金海鎮援剿兵馬就應南下。”
“且容我籌措布置一番。”
還好楊朝進趕在楊振內心不滿、摔筷子離席之前結束了這個話題。
接風宴是在一派沉悶壓抑的氣氛中結束的,然后過了一陣,等到呂品奇、楊珅二人將楊朝進、沈迅一行人送到了下榻之所安頓好后回到征東將軍行營二進院內,楊振叫侍從上了茶水,議論起了對策。
面對楊振的沉默,楊珅率先開口:
“都督,或許是咱們久不出兵,引起了朝廷的疑慮,為避免將來分兵南下,不如咱們盡快確定繼續北伐的日期,到那時遼東烽煙再起,都督也有充分理由拒絕分兵南下——”
“拒絕?為什么要拒絕?”
楊振的反應,顯然出乎了楊珅和呂品奇兩人的意料,他們幾乎同時面現疑惑神色。
最后還是楊珅,略微思考之后,出言答道:
“雖然卑職不知道都督定的北伐日子是哪天,但以卑職之見,恐怕最晚開春之后,河海解凍,我們就要大軍北上,當此之際,我方正需要集中所有可以集中的優勢兵力挺進遼沈,豈能再分出一支兵馬南下?”
“是啊都督,關內流賊,看起來聲勢雖大,但其實不過是一群泥腿子造反而已,比之清虜,乃是疥癬之疾罷了。朝廷突然要我們再度分兵南下,背后到底怎么想的,是危言聳聽,是調兵借口,卑職不敢揣測,但要真的分了兵,必然對我們不利!”
呂品奇也是軍中老油子了,雖然嘴上說著不敢揣測,可是一口開,就往最壞的地方揣測。
呂品奇的話讓楊珅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是說,朝廷上這么做,有可能是刻意針對遼東,難道有人擔心我們功高震主,所以刻意抽調兵力,就為了削弱我們?可是遼西那邊——”
楊珅說到這里,有點說不下去了。
他本來想拿遼西也被抽到了人馬的說辭反駁否定最壞的揣測,可一想到自家都督在松山城的時候,曾經得到了皇帝和時任兵部尚書陳新甲的全力支持,而當時朝廷支持自家都督的目的,相當程度上是為了分解祖大壽的勢力,因此,一瞬間,他就打住了。
朝堂上的水很深,皇帝的心思也很復雜,根本無法排除呂品奇所說的那種可能。
“行了,越說越離譜。你們也不用再猜來猜去了,出兵的事情我心里有數。不管朝廷上面是怎么想的,既然圣上特遣楊公公來了金海鎮,我就不能不有所交待。”
楊振這話一說,楊珅和呂品奇都不吱聲了。
在他看來,楊振這樣做,或許是感情用事了,但是一個不忘往日交情的楊振,反而讓他們也安心。
事實上當然不只如此,因為現在的楊振早就過了感情用事的階段。
他之所以下了決心要繼續增援關內戰場,主要是因為他不想看到關內的局勢再繼續惡化下去了。
“呂總兵!”
“卑職在!”
“馬上安排人往金州南關嶺去一趟,傳我命令,盡快讓劉萬忠來蓋州見我!”
“卑職遵命!”
呂品奇一聽楊振說的話,就大概知道這是準備往出派劉萬忠南下了,既然南下與己無關,他也就立刻領命了。
“還有,叫許天寵也一起來一趟!”
“卑職現在就去安排!”
呂品奇聽完楊振的命令,起身抱拳告退,出去安排傳令人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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