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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新命記 第一一五八章 統貸
第一一五八章統貸
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遼東的天氣開始陡然寒冷,上旬連降幾場雪后,進入中旬,三岔河口已經開始出現大面積結冰現象。
連著幾次大規模移民充實之后,營口城內外及其周邊多處屯所的人口,已驟然增加到了八千七百戶,累計移民人口男女老少超過了五萬口。
加上金海西路水師團營主力人馬萬余人,整個營口城內外軍民人口總數,已達六萬余人。
僅僅幾個月的工夫,儼然一躍而成為金海鎮治下又一大人口密集之地了。
由于三岔河口開始結冰,袁進派人送信過來,請示金海西路水師團營的主力船隊何時南下越冬。
畢竟三岔河口后開始結冰是遼東灣即將出現大面積浮冰的一個預兆。
按以往經驗,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之后,遼東灣就出現大面積浮冰,進入臘月中下旬,最遲一月中,整個遼東灣就將全面冰凍。
雖然這不是袁進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情況,即在海面封凍的情況下帶著水師越冬,早年駐扎在覺華島上的時候,他就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但是,覺華島位于遼西寧遠城附近的外海之上,其戰略位置畢竟靠后,就算海面封凍,也相對安全得多。
可是營口城的位置可就不一樣,以目前形勢來說,它反而成了頂在整個金海鎮正面最靠北的戰略要地。
一旦雙方重新開戰,營口城就有可能首當其沖。
對于海岸之上的營口城來說還好一點,經過最近幾個月的營造與修繕,它已經成為了一座城池高大堅固,且擁有八十門重炮、近萬兵馬,還有總計八千七百戶移民的堅城。
關鍵時刻,從八千七百戶移民之中,至少可征調八千七百名輔兵。
以這樣的兵力,加上城上遍布的重炮,只要糧草和彈藥充足,清虜若是沒有五倍以上的兵力,沒有數量相當的重炮,是不可能輕易拿下來的。
所以,包括袁進本人在內,金海鎮蓋州前線的幾乎所有將領,都不怎么擔心營口城的安全問題。
如今唯一值得擔憂的問題,反而是以前最不必擔心的問題,也就是水師船舶的問題。
營口城規模雖然不小,可它畢竟是在海岸之上,水師船隊的那么多大小船只,是不可能轉移到城中的。
一旦在遼東灣近海的海面封凍之前,不能出港南下,到不會結冰的海域過冬,那么被困在三岔河口的金海西路水師團營主力船隊,就有可能成為敵人的活靶子。
到那時,可能只需要敵人一隊騎兵,過來放上一把火,就能將好幾百條不能動彈的大小船只燒個干干凈凈。
考慮到這些問題,同時也考慮到兵部尚書陳新甲因為私下與清虜議和而被處死,朝廷與清虜議和的事情已經胎死腹中的消息,掩蓋不了多久,所以楊振干脆讓送信的行人趕回營口,直接讓袁進南下蓋州,一起參加幾天后征東將軍行營召集的軍事會議。
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十四日,祖克勇、袁進、呂品奇、許天寵、楊珅,胡長海、嚴省三、張國淦、張天寶、劉仲錦、安慶后,共計五位總兵、六位副將,齊聚楊振設在蓋州城內的征東將軍行營。
以往這樣的機會并不多,而且每一次都意味著必有大事發生。
尤其祖克勇、許天寵這種駐地距離蓋州城相對較遠的總兵官,都被叫來參加,眾人知道,這次軍事會議顯然非同小可,于是早早到齊,
巳時,楊振從后院來到二院正堂,見諸將到齊,徑直在上位坐了,隨即開門見山,京師朝野反對議和,兵部尚書陳新甲被殺,與清虜議和一事終止的情況說了。
除了那些本就身在蓋州的幾個總兵、副將已經知道此事,所以表現平靜之外,頭天晚上才從外地趕來的祖克勇、袁進、呂品奇、許天寵、安慶后等人,都是大吃一驚。
“陳——陳本兵被殺了?!”
讓眾人真正吃驚的,并不是京師朝野齊聲反對議和,而是在他們眼中一直高不可及的堂堂兵部尚書陳新甲,居然因此而被處死了。
在他們眼中,陳新甲與自家都督關系不錯,雖然錢糧軍械給的不多,但是卻很少干涉金海鎮的將佐任免與戰事指揮。
而且,移防以來,金海鎮上報的各種報捷文書和軍事部署,幾乎沒有被打回來過,可以說這一位兵部尚書對金海鎮,對自家都督相當信任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真正好的兵部尚書是什么樣的,但對陳新甲,他們還真就說不出一個不好來,起碼對金海鎮來說,這樣的兵部尚書就可以算是很好的了。
因此,初聞此事的幾個總兵、副將,一時間唏噓不已。
良久,袁進突然問道:
“那,都督,清虜那邊知情了嗎?”
袁進這樣一問,眾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了楊振身上。
因為他們一下都意識到了,若是清虜那邊仍被蒙在鼓里,自己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據說在錦州主持議和的兵部職方司郎中馬紹愉已經上書請罪,但圣上并未治罪,仍以其為職方司郎中,繼續在錦州監軍督戰。除此之外,倒是沒有聽說朝廷派出使節往廣寧方向公干。若是錦州方面沒有清虜的奸細,那么現在,清虜當是仍不知情。”
對于這件事情,楊振在得到李吉的報告之后不久就思考過了,而且已經派了李吉,帶著自己的書信趕往松山城,然后在松山代表自己去跟錦州大帥府聯絡。
目的就是爭取西線與東線一起對清虜保密,若有清虜議和使節前往大凌河城詢問議和換約的進展,就將他們拿下,或者處死,或者扣押,總之不能讓他們探得實情而歸。
“若其不知情,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以卑職所知,耀州城小,城內并無多少清虜精銳人馬,我們發動突然襲擊,應能一舉拿下。”
袁進顯然對耀州城眼饞已久,一聽楊振說起清虜那邊很可能仍舊蒙在鼓里,仍在做著議和的美夢,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旦咱們拿下了耀州城,卑職營口城那邊不僅沒有了近在咫尺的威脅,而且多了一個前哨做緩沖,安穩越冬就不成問題了。”
袁進話音一落,在場其他人也都忍不住點頭。
清虜駐兵的耀州小城,距離金海西路轄內唯一的一座城池也是新修的城池營口城只有三十里左右,中間又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地形。
在這樣的情況下,營口城的一舉一動幾乎就跟處在耀州清虜的眼皮子低下一樣,任何人駐守營口城,都會一有種隨時被敵人窺視的感覺。
這事隔在他們身上,他們也睡不安穩。
但是楊振并沒接袁進的話茬,沒說打不打耀州城,而是被他所說的營口城越冬的問題所吸引。
“現在營口城那邊新增口數眾多,新來的移民越冬有問題嗎?”
袁進聽了這話,先是一愣,但是馬上笑著說道:
“要是清虜不來攻打,越冬問題不大。要說這事還是多虧了都督的辦法,都督允許民間借貸,而且允許統借統貸,還允許他們每戶出一屯丁持有咱們淘汰的弓、矛,在三岔河兩岸隨意捕獵,再加上咱們水師營捕撈的各種魚獲,這些人但凡勤快一點,就不會活活餓死。”
袁進順嘴提到了楊振在一個多月以前定下的允許民間借貸的政策。
既然這個政策適用于金海北路,當然也就適用于金海西路以及金海、登萊二鎮轄內的所有協守總兵府轄區。
雖然金海西路轄內原有的屯所并不是很多,不僅在數量上比不上其他各路,而且已有的多數還在近海島嶼與沿海半島之上,但是不管怎樣,好歹也有三十幾處老屯所了。
而且由于金海西路的大量新屯所與老屯所相隔較遠,且多數只能靠海路聯絡,所以袁進之前還曾請示了楊振,在金海西路搞了一個“統借統貸”的變通出來。
在楊振看來,金海西路搞的所謂統借統貸,近似于是金海西路協守總兵府的官辦“糧食銀行”。
當然,這個所謂統借統貸的官辦糧食銀行,不管跟后世的統借統貸,還是后世的糧食銀行,實質上都不是一個東西。
它只是以低于年息一分的利率,從家有余糧的老移民手中,統一征集和吸納剩余的粗糧,然后再以年息一分的利率統一貸給一無所有的新移民。
對那些老屯所站穩腳跟的老移民來說,這個秋冬季節借給總兵府五百斤番薯,到來年的秋冬季節,除了能收回五百斤番薯或者等值的糧食之外,還能多收回四十斤番薯或者等值的糧食。
雖然多收回個四五十斤番薯不算什么,可也比大批番薯存放在自家地窖里閑著好啊,萬一保存不好放壞了呢。
再者說了,金海西路協守總兵府的動員令一下,老屯所的移民們家有余糧的,多半也由不得他們不肯出借。
總兵府還給開了加蓋總兵府印信的憑證,不僅寫清了借糧者與出借人,而且寫清了什么時候借的、借走了多少,以及什么時候歸還、年息是多少,到期后該還多少。
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重要的是,所有因為出丁從軍而免除公糧的屯墾戶,必須擁護這一政策,要帶頭出借余糧。
這樣一來,就給其他老移民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有的人一開始擔心被坑,但是見到那么多在金海鎮受到優待的“軍戶”們都參與其中了,也就不再擔心。
金海西路總兵府憑借這個“統借統貸”的辦法,一個多月來,已經從其轄內萊州沿海以及長興島、麻洋島等二十余處老屯所“借到”了超過三萬石的番薯、番薯干等糧物,基本上解了大批新移民嗷嗷待哺的燃眉之急。
有鑒于此,楊振前不久已經把金海西路搞的“統借統貸”之法,叫人寫成文字,送往旅順口去了。
一方面,叫張得貴在旅順口試行統借統貸之法,除了糧食的統借統貸,也可以嘗試其他行業的統借統貸以及折現還本付息。
另一方面,也叫張得貴以協理營務處的名義行文金海、登萊二鎮其他各路、各軍總兵府,可以參考金海西路的糧食統借統貸方法,以緩解新移民到來后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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