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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新命記 第一一五二章 姿態
第一一五二章姿態
之前,碩托、拜尹圖一行來楊振這里,初提議和之事的時候,曾經為金海鎮出售米、麥、粟等糧食,開過一個價,當時開價是每石銀十兩。
特別是針對上等精米,甚至開出了每石銀二十兩的價錢。
這是很有誘惑力的價格。
如果對方不是清虜,楊振是很難忍住不與其貿易的。
畢竟,他都不需要搞什么倒賣朝廷軍糧的騷操作,他只需要派出船隊到江南,或者漢城,或者倭國,按市價采買糧食,然后運回金海鎮來,就能大賺特賺了。
而且他也很清楚,現在清虜手里多的是金銀珠玉之物。
因為他們先前一次次打進關內,擄掠過大同、宣府、京畿、北直隸、山東等大明北方許多地區,破了幾十座城池,除了人口,這些地方府庫與民間的金銀財帛,幾乎被他們席卷而空。
與此同時,他們也一次次搶掠和勒索過朝鮮以及察哈爾和漠南蒙古諸部落,攢下了無數的金銀珠玉之物。
搶來的人口、糧食、牲畜、布帛、器械等財貨物資,多數會在戰后作為戰利品賞賜有功之人。
可是擄掠搜刮而來的黃金、白銀,卻會大量積攢下來。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的外藩蒙古部落和伊徹滿洲各部落,進貢戰馬、參、貂、東珠等物之后,更喜歡領回他們部落急需的物資賞賜,而不是要黃金白銀。
因為要了黃金、白銀,他們也無處購買所需的鹽茶、布帛、藥材、鐵器等緊俏物資。
另一方面,清虜也需要打量的儲備金銀,以備與宣大沿邊各口的晉商們進行大宗的走私貿易之用,用大量的真金白銀,從晉商手中換取他們所需要的各種戰略物資。
但是這幾年來,由于楊振的因素,他們與宣大地區沿邊各口商人們的貿易,幾乎全部中斷,而這也導致他們手中存有大筆金銀。
然而銀兩雖多,卻無處貿易,久而久之,導致其國中銀賤,而諸物騰貴。
在這樣的形勢下,只要楊振答應貿易互市,他就能輕輕松松的把清虜手里的大筆金銀賺回來。
而這也正是上一次祖澤潤跟隨洪承撰前來蓋州時,向楊振說起過的一個賺大錢之道。
祖澤潤他們這些人的想法,不能說沒有道理,畢竟就算真的收復了遼沈,真的占領了清虜盛京的皇宮府庫,那里就算有再多的黃金白銀,也不是你楊振自己的,而是朝廷的。
你若敢貪墨盛京宮室府庫里的金銀財貨,到時候有的是人彈劾你。
到那時你本來就處在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境地,只要有人彈劾你,那你就真的是吃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如果考慮到以往歷史上一再出現的類似故事,你很難說祖澤潤的擔憂是多余的。
相反,通過“養寇自重”確保自己不被裁撤或者治罪,然后通過壟斷互市貿易,將清虜的真金白銀一筆一筆賺到自己手里,的確是大多數邊將最好的生存之道了。
但可惜,楊振并不是大多數邊將中的一員。
所以他的真實想法,是祖澤潤這樣的人根本理解不了的。
當然,也不是碩托所能理解和看破的。
因為楊振想要的,不只是清虜歷年搶走的金銀,他還要被他們占據的土地,甚至包括他們的命。
但是,這一點并不妨礙楊振在現階段,擺出一種愿意與他們互市貿易的姿態。
“我知道你們不缺錢,但是金海鎮的糧食也不寬裕,要是賣給你們了,我們吃什么呢?”
“都督說笑了,你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地大物博,無所不有,區區十萬石、二十萬石糧食,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眼見楊振對貿易的態度有所松動,碩托立刻跟進。
“二十萬石?誠郡王你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都督想想,二十萬石糧,可相當于兩百萬兩銀子吶!”
自古財帛動人心,碩托不信楊振在兩百萬兩銀子面前能夠無動于衷。
果然,碩托話音剛落,陪同在場坐在楊振右手一側首席的呂品奇一時間難掩心中激動,忙扭頭去看楊振,滿臉躍躍欲試。
包括臨時奉命趕來陪同會見,坐在楊振右手一側次席的征東軍右翼總兵官楊珅,也在聽到“二百萬兩銀子”這個數目時,瞬間轉頭去看楊振。
不過,他們兩人一個神色激動,另一個卻是神色凝重。
楊振見狀,一邊沖著呂品奇、楊珅,用右手往下壓,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另一邊,則面對碩托,笑道:
“二百萬兩銀子,可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你們確定一次拿得出來?”
碩托早已看到了楊振手下與會的兩個總兵的反應,知道楊振心動,而且他也相信議和后,這幫南朝邊將沒了顧慮,只要有銀子,他們什么都會出賣。
于是他立刻答道:
“當然!都督若能一次拿出二十萬石糧,我們當然不會吝嗇這些許銀子!”
碩托的語氣斬釘截鐵,仿佛二百萬兩銀子并不多,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一樣。
楊振盯著他看了一會,看出他不像是在信口開河,隨后哈哈一笑,端起茶杯說道:
“那你們就先備著銀子吧。要知道二十萬石糧食,即便對本都督來說,籌措起來,也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此事體大,本都督也要再考慮考慮!”
“正該如此!”
話說到這里,楊振本想打發他們出去,讓人先安頓他們休息一下,但是碩托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他只好放下茶杯,笑著說道:
“看來,誠郡王這一回,不只是為了貿易,為了互市而來啊!”
“都督果然目光如炬!”
碩托順手拍了楊振一記馬屁,隨即神情變得肅穆,說道:
“兩國議和期間,都督麾下,不僅派人在耀州城的眼皮子底下墾荒,而且還在三岔河口一帶筑城,消息傳到盛京,我大清皇上,命我前來詢問,貴我雙方早有約定,何故不收前約?”
碩托神色肅穆,但此話說得卻是相當尷尬。
其實,金海鎮往北蓋州以北安置人口墾荒定居的事情,耀州城的清虜早就發現了。
包括金海鎮的水師派人派船到三岔河口筑城的事情,耀州城的清虜巡哨也發現了。
而且這些情況,早在九月里,就報到了海州,報到了遼陽,然后一路報到了盛京城。
只是當時議和的事情,對多爾袞他們來說,還屬于剃頭挑子一頭熱,他們不愿意節外生枝,跟楊振撕破臉皮。
因為對多爾袞及其支持者們來說,他上位后的國策有二:其一是講和,其二是自固。
而且不講和的話,又無以自固。
不自固的話,多爾袞權力根基不穩,隨時可能出事。
真到那時候,多爾袞皇位可能就沒了,追隨者們甚至可能命都沒了,哪還顧得上計較金海鎮北上墾荒的事情啊!
所以,消息報上去后,便被多爾袞及其支持者們硬生生壓了下來,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經濟退步之后,講和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幾乎已成定局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給明里暗里的反對者們一個交代,也為了顯示多爾袞的強硬姿態,他們決定拿這個事情說道說道,起碼不能再裝看不見了。
對此,碩托是很不以為然的。
雖然楊振不講武德,又是派人在三岔河口筑城,又是派人北上定居墾荒,可問題是金海鎮的人馬,還真的是沒有越過蟠龍山啊!
至少面子上還說得過去啊!
再說三岔河口兩岸,多是沼澤灘涂和荒草甸子,夏天潮濕炎熱,蚊蟲肆虐,之前白給都沒什么八旗人丁愿意去那里屯墾。
現在自家人馬已經撤離熊岳、蓋州了,那里更是荒無人煙,安全都沒有保證,還有爭來爭去的必要嗎?
碩托相信,從海州出兵前去,一開始是完全可以將筑城的人攆走的,甚至也有把握將新修的城池夷為平地。
可是有什么用呢?
如果大清國出兵在那里駐屯,那里離海那么近,根本守不住。
如果大清國只是把城池毀掉,然后撤離,那么等他們走了以后,金海鎮的人馬必定還會再來。
因為,整個遼南地區的沿海,早就已經是楊振的天下了。
所以,碩托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希望盛京方面息事寧人的。
這一回,碩托奉旨到蓋州來見楊振,原本第一件事就該為此事提出嚴正交涉的,但他怕影響接下來的正事,所以忍下沒提。
但是,這是多爾袞為他此行定下的任務之一,哪怕是做給別人看,他也不能不提一提。
他見楊振對互市的事情似乎頗為動心,不會隨意翻臉,因此趁機把它提了出來。
“呵呵,誠親王這是詢問呢,還是質問呢?”
“詢問,詢問——”
碩托的姿態進一步放低。
“若是詢問,那本都督就給你一個理由。”
“都督請講!”
“九月以來,我們墾荒也好,筑城也好,都是為了提醒你們,不要低估了我們金海鎮繼續開戰的決心,提醒你們應當加快議和的進程!”
“這——”
楊振的理由,當然是隨口瞎謅的。
但是他愿意給一個理由,就已經很給碩托面子了。
碩托聞言,愣了愣,也沒再多說什么,暗中嘆口氣,只能默認這件事已經翻過去了。
因為接下來,他的話題已經轉到別的方面。
“另外,關于金海鎮從通遠堡,——撤軍的事情,還請都督盡快下令!”
“我大明朝廷的旨意下來,本都督自會遵旨而行,你們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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