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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新命記 第一一四五章 土地
第一一四五章土地
進入崇禎十五年十月,天氣轉涼,楊振治下,先是登萊鎮各路,繼而金海鎮各路,開始進入秋收時節。
在各路后方,暫時沒有緊急軍務的營頭,輪番給那些分田代餉的營兵們放了收秋的公假。
包括金海北路蓋州以南、金海東路秀巖與鳳凰城附近,以及鴨綠江兩岸大批的新墾之地上面,到處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那些進入九月以后才輾轉來到各處屯所安置的百姓,也紛紛被各處屯所的老戶們臨時雇傭,幫著收秋。
一堆堆堆成了小山丘的番薯,以及土豆,堆放在田間地頭。
在田地間干活干累了的人們,隨時隨地就可以拿起一個番薯,在身上蹭一蹭上面的泥土,直接生吃,脆甜爽口。
講究一點的,則是打水清洗干凈后,放在鍋上蒸一蒸,然后分而食之。
至于“番仔薯”,現在已經改叫土豆了,種植面積也在不斷增加。
它吃起來,稍顯麻煩,需要蒸了、煮了或者烤了以后,配上一點點鹽巴,才更好吃一點。
不過,那些新分到各地去的關內饑民們,可沒那么多講究,給人收秋打短工,隨便給口吃的就行了。
哪怕是生的番薯,也吃得津津有味。
當然,除了吃的,也有“報酬”。
而報酬就幾麻袋生的番薯或者土豆,以及應有盡有的番薯藤蔓。
曾幾何時,番薯藤在金海鎮下轄還是緊俏之物,可是才過了兩三年,它們在金海鎮大后方就不值錢了,只能充當馬匹和其他牲畜的草料。
當然了,嫩點的番薯藤和番薯葉,對大多數一無所有并且見識過饑荒可怕的新移民來說,關鍵時候也是可以充饑和救命的寶貝。
身在蓋州的楊振,也帶著大批征東將軍行營的衛隊隨從們,出城往南,視察了熊岳城周邊幾處屯所的秋收情況。
經過一番調研了解之后,他對于之前做出的繼續敞開懷抱接納魯豫江淮流民的決定,終于放下了心。
眼下已經進入十月,清虜使節與大明朝廷議和的事情仍在接觸與拉鋸之中,還沒有定論。
楊振原本有意在這個時候,讓呂品奇的金海北路兵馬北上試著奪取耀州城的。
但是考慮到各路秋收即將展開的問題,楊振不想在靠北的各個移民屯所之間制造緊張氣氛,所以暫時壓下了北上進攻的沖動。
不過,蓋州正面陸路的北上進攻雖然暫時取消了,但是海上的進軍卻一點也沒耽誤。
經袁進主動請示,然后楊振批準,金海西路水師團營主力大小數百條船只,在嚴省三率隊支援下,帶著一批重炮,以及水陸累計近萬人馬,已經于十月初一日上午北上,正式進駐營口城了。
袁進如此做,一方面,固然是有給嚴省三的水師團營人馬騰地方的因素,但另一方面,也更重要的是,他要盡快在營口站穩腳跟,以便拿下三岔河口以西海岸上的肥沃土地。
宣府鎮的兵馬前哨雖然已經到過那一帶了,但宣府鎮的兵馬是客兵,他們是來助戰的,打完仗是要撤走的。
所以,不管是遼河以東,還是遼河以西的土地,貧瘠也好,肥沃也好,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他們不會去占,更不會去開墾。
但是,隸屬于“遼東鎮”序列的祖家軍兵馬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可是貪得無厭的。
沒錯,祖家一系的兵馬,雖然很多時候統稱為遼西軍伍,但他們在傳統的九邊序列之中,是屬于“遼東鎮”的。
——祖大壽就是“遼東鎮”的掛印鎮守總兵官。
吃過祖家軍一系兵馬大虧的袁進,那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最擔心的就自己們在前方打生打死,祖家軍一系兵馬隨后蜂擁而來,拿走勝利果實。
他聽過一個傳言,說楊都督跟遼西祖大帥的使者有過什么約定,大意是雙方聯手平虜,等收復遼沈后,要以遼河為界分享戰果。
對此,袁進是不相信的,但他也擔心這是祖家軍那邊的想法,他們想要遼河以西的土地。
既然如此,老子就偏不讓你如意,老子現在就往遼河口以西移民,把宜開墾宜耕種的土地給占了,分了,老子就不信你到時候還能硬奪回去。
這些想法,袁進當然沒有完全說給楊振。
在他看來,楊振樣樣都好,對他也不錯。
可就是有一樣不好,就是對遼西祖家那幫人太客氣了,老是委曲求全,事事忍讓,不敢掀桌子。
這讓他一想起來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憋屈。
只是他身為金海西路的總兵官,身份地位今非昔比,也不能老是在楊振面前抱怨。
現在有了三岔河口的營口城,且河口以西的土地,廣闊,肥沃,且“無主”,加上清虜又要議和,也不來,當此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己方之時,自己不占,豈不可惜?
所以,根本不用楊振動員,袁進自己就按捺不住要主動移防到那里去了。
當然了,對于袁進想要擴大金海西路地盤的心思,楊振也不是毫無所覺。
眼下,李吉和統計公所雖然沒有跟著楊振北來,但是其在金海西路水師團營以及金海北路軍隊之中培養的線人渠道,已經暫時交到重歸楊振行營的麻克清手上了。
包括駐扎在西海大營和連云島大營的所有團營在內,他們在楊振這里,幾乎沒有什么秘密可言。
軍中士卒們的怨懟議論也好,將領們之間的日常交往也罷,每隔幾天就會以口信或者簡短的文字形式,被呈報到楊振的面前。
自從進駐到連云島后,袁進與呂品奇之間,在明里暗里一直存在競爭,既爭土地屯所,也爭移民人口。
從復州城往北,直到蓋州,宜耕的土地其實就那么多。
在楊振移鎮蓋州,并決心將屯墾事業繼續往北推進之前,金海西路和金海北路兩路相爭的情況根本無法避免。
而當時的情況是,袁進在移民人口的爭奪上占據上風,因為他有船隊。
但是在宜耕土地的爭奪上,他卻處于下風,大量多爾袞駐屯蓋州時開墾的熟地落到了金海北路的手里。
而金海西路拿到最多的,就是金海北路要不了的海島、半島,還有人家剩下的沿海山地或者草甸荒灘。
這讓袁進及其麾下不少將領的心里頗有一些不忿。
但是當時西路軍北上,不論是攻打許官堡,還是攻打熊岳城,出力最大的是呂品奇的金海北路兵馬,而袁進更多是統率水師打輔助。
所以最終分配戰果的時候,是這個結果,他也不好在明面上鬧得太難看。
到了楊振決心修筑營口城時,袁進有意在三岔河口東西兩邊同時大舉開辟屯所,但是當時的楊振還是比較謹慎,想先修好了城,有了立足點再說。
同時也要先試一試距離最近的清虜駐軍,即耀州城駐軍是什么反應,所以沒有支持他的想法。
當然了,當時的楊振更擔心的其實是移民屯所過冬的吃飯問題。
金海鎮后方的糧食儲備,尤其是番薯干、土豆干等粗糧儲備,對于接下來的大軍駐扎和作戰來說,還是充足的。
但是要滿足大量新開辟的移民屯所生存,尤其是已經錯過秋糧種植的新移民們過冬,那可就未必了。
一切都要看崇禎十五年的秋糧收獲情況。
若是各路豐收增產,那就一切好說。
若是減產嚴重,那就只能暫時叫停移民行動,等到來年五月再說了。
好在進入九月下旬之后,不僅楊振親自考察過的地方全都豐收增產,而且從登萊東、西路,金海中、南、東路,還有安東前鋒總兵府轄地,征東軍左翼軍、中后軍轄地,甚至安東東路方向,匯總到協理營務處的消息看,各地種植的番薯也都喜獲豐收。
其中金海南路尤其是瀛洲島上種植的土豆和玉米,也取得了豐收。
至少崇禎十五年以來遼東地區持續已久的干旱狀況,并沒有導致各地屯所墾區種植的番薯和土豆減產。
進入十月以后,這些消息送到楊振手里,他對繼續敞開了接收關內難民的事情,也不那么瞻前顧后了。
因為十月以來,蓋州附近,幾次雷聲隆隆,最后下了兩場小雨,秋雨讓天氣快速轉涼的同時,也讓楊振想起了遙遠的中州戰場。
一旦黃河在開封城北被挖決口,不僅開封城將淪為澤國,開封城以東、以南,歸德、徐州、淮安府、鳳陽府等地,都將大難臨頭。
本就在戰亂、干旱與饑荒之中苦苦掙扎的這些地區,再經此一難,整個社會秩序恐怕將徹底崩潰。
那也就意味著,這一片地區幾乎肯定會產生不計其數流離失所的災民。
其中相當一部分會跟著流賊西走,還會有相當一部分會往南逃,但是也必然會有相當一部分災民會往登萊方向逃難。
因為方一藻、方光琛父子坐鎮的登萊援剿先遣軍主力,就駐扎在歸德府城周邊。
這一年多來,不管是在歸德府城駐守,還是外出東征西討,他們不管開到哪里,都會把金海鎮和登萊鎮的“招墾令”帶過去。
之前,楊振在秀巖城外胡家窩棚遇見的老胡一家,就是通過這個途徑得知了萊西濰縣有救濟營的事情,只要到了萊西,不僅能吃上一口飽飯,而且還能在登州北上墾荒分田。
而這,也正是萊州方向不斷有大批不愿做賊的魯豫淮北流民涌入并聚集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這也意味著,九、十月間黃河開封段一旦被挖決口,就必定會有數十萬的災民,涌向登萊地區。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一旦面對這種情況,楊振都不能坐視不理。
以現在大明朝地方官府的情形,既無力管,也無心管,楊振要是也不管,這些人涌向登萊,登萊必亂。
若是攔截或者驅趕他們,不讓他們到登萊,那么他們就只能從賊,成為流賊的一部分。
更何況楊振也需要人口,特別是大量的華夏人口,去充實新收復以及新占領的土地。
遼沈腹地,沃野千里,自當早做準備。
既然如此,于公于私于未來皆大有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于是在十月上旬,楊振叫人通知旅順口的總鎮府協理營務處,在抓緊完成秋糧征收任務的同時,盡快向萊西濰縣救濟營供給糧食,繼續敞開接收所有逃難北上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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