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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烽 21 刺史有請(已改)
第二天,雨后初晴。
到了傍晚,縷縷金光照在院內的梨花上之時。
李全正帶著清兒,一人一個小板凳,端著飯碗,排排坐在雪白的梨樹下吃晚飯,才聽到有人來敲門。
打開半邊門,是之前的那位來抓他的錢捕頭。
李全就著菜,刨了一口飯下去,才看著他道:“怎么?又來抓我啦。”
錢捕頭撓了撓頭,尷尬地笑道:“公子誤會了,不是我找你......”說完讓開身子,將身后的人顯了出來。
一看,是州衙的馮師爺,正一臉笑呵呵地對他說道:“李公子,刺史大人有請。”
李全早有準備,刺史那邊總是要見面的,今天終于是來了。
他幾口刨完碗中的飯菜,進去跟清兒說了兩句注意安全之類的,這才跟著他們出了門。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李全跟著他們坐上馬車,飛馳而去。
李全住在西郭,而濰州州衙則在東郭,但坐上馬車卻也沒用多久。
到了地方,那錢捕頭拱手告退,自行離去了,李全點頭回禮,看樣子他確實是來帶路的。
一下馬車,便能看見州衙門口的兩座石獅子,堂堂正正,威武大氣,倒也附和州衙的身份。
馮師爺笑著將李全引了進去。
進了州衙便是六房,此時天色已晚,沒什么人了,只有一盞盞昏黃的燈籠在風中搖晃。
然后便是州衙大堂,不過刺史見他自然不會在大堂,便又多走了幾步,回到了上次的二堂之中。
進門便能看到一方大案,大案上一人正皺著眉頭處理公文,身后是一幅顯眼的對聯:治賦有常徑,勿施小恩忘大體;馭官無制法,但存公道去私情。
正是濰州刺史辛淮,他也聽見了腳步聲,抬起頭了,朝門口看來。一見是馮師爺,眉頭便也舒緩了快來,笑著說道:“先生回來了啊。”
馮師爺點點頭,身后的李全趕緊上前行禮:“草民李全,拜見刺史大人!”
辛刺史擺擺手,走下堂來,和善說道:“不用多禮,坐吧。”說完對著對面的座椅攤攤手,然后率先坐了下去。
話還沒開始說,但這禮賢下士的氣勢倒是做足了。
李全見一旁的馮師爺點了點頭,便道謝一聲也坐了下去。
馮師爺喚了名仆役,讓他端著茶水過來,然后這才坐在了刺史的旁邊。
幾人坐定后,李全才開口道:“上次多謝大人相助了。”一雙明亮的眸子中閃爍著真誠。
“無妨,那是本官應該做的。”他笑了笑,“倒是本官該給你道歉,手下無能,連累你平白無故受了災。”言語之中頗有無奈。
“大人已經盡力了,不必自責。”李全搖搖頭,沒有將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中。
“哎......”辛刺史拂須微嘆,想到什么似的,“前些日子審案的時候,你怎么會確認本官一定會幫你呢?”
他頓了頓說道:“若是本官畏懼他們,沒有幫助你的話,你知道會是個什么下場嗎?”
說完便打量著李全的反應,這就當是一個考核吧。
見他步入正題,李全想了想,隨即仰起頭望向大堂上的那副對聯,平靜地說道:“因為大人是個不甘于平凡的人。”
其實這點也不難分析,辛淮都做到了刺史的位置上了,怎么可能是一個甘于平凡的人。而且他若是那么容易服輸的話,濰州城內又不是現在的這個局面了。
“不錯,算你過關了。”辛刺史內心一陣舒坦,他口中罵道,“那王巡檢算個什么東西?一個芝麻小官,也敢在我面前齜牙咧嘴。”
李全點頭同意,輕聲問道:“我聽說他張揚跋扈的,那大人就沒想過除掉他嗎?”
辛刺史搖頭:“他雖然肆意妄為,但沒留下過證據,而且頭上有都軍司罩著的,一旁沈利幾人還在虎視眈眈,動不了他啊。”
說到這幾人,辛刺史都是咬牙切齒的。
一旁坐著的馮師爺也是面露無奈:“不是不想動,而是沒法動啊。”
也是,當前刺史已經被架空了,手中無人可用,想動巡檢司,不異于自取其辱,難怪他們會那么的猖狂,原來是有恃無恐啊。
而且若是他們動的了的話,也不用專門請自己來了。李全心中暗道。
“原來如此。”李全微微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馮師爺見他點頭稱是,若有所思的模樣,打圓場道:“不知小友可有解決的辦法?”
李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拱手問道:“兩位覺得,如今這個局勢的核心是什么?”
辛刺史端起茶水咀了一口,嘆道:“是私鹽獲利太豐了啊!官鹽四十六文,私鹽二十三文,但成本呢?也就幾文吧......”
他放下茶碗,繼續道:“如此一來,私鹽雖然便宜了一半,但賣出去的量卻是官鹽的五倍、十倍。這其中的利潤,別說是城內的豪戶,就算是我,也動心不已啊。”
馮師爺點頭稱是,接過話:“一見有這么豐厚的利益,豪戶官紳紛紛加入其中,打著鹽寇的旗幟行走私之事。東翁和他們作對,便是和整個濰州城作對,有如今的局面完全是意料之中的。”
“不錯。”辛刺史一拍桌子,沉聲道,“當初本官新任,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放松了警惕,這才上了他們的當。”
“鹽課被劫之事?”李全問道。
“對!”辛刺史恨恨地說道,“當初一個個的那叫俯首帖耳。我讓都軍司出城剿寇,他們便出城剿寇。我讓沈同知調查豪戶走私之事,他們就去仔細調查。看著一個個都是好人模樣,但其實悄悄地給我設下了一個大局。”
“大局?”
“他們早就知道,滄州鹽使司的鹽課已經上路,會途經濰州。而且按例來說,鹽使司會行文州府,要求州府派兵護送。”辛刺史忿忿道。
“這個好像沒什么問題吧。”
“問題大了。”辛刺史苦笑道,“平常都是由都軍司護送的,但都軍司被我派出去剿寇了。加上州內鹽寇橫行,鹽使司果然派人前來求援,要求本官派兵護送。”
“原來如此。”李全點點頭,說道:“所以大人你無人可派,只能派出尉司前去護送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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