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出口成讖

活在原始時代 第八十二章出口成讖

天空飄起了散亂得似有似無的雪花，只有落在人的臉上，肌膚上傳來點點清冷的感覺，人們才知道真地下雪了。涿鹿城中，路上行人寥寥，一派蕭瑟的景象。此時已近黃昏，王都宮殿里卻燈火通明。

”軒皇，那人是個妖孽，又是傻子”，常先說這話時，常先已身處黃帝姬軒轅在涿鹿的王宮中，他剛剛從鳳部落完成以馬換青銅武器的交易歸來，正向黃帝匯報此行：“這人在冶器方面的確能干，很精明。他會冶銅、農耕、造船、筑城。嗯，回來前聽說和我們一樣開始研究造車，也不知道成沒成。他對外貿易這塊卻很糊涂，您瞧，這等青銅武器他也肯拿出來交易馬匹，這馬兒吃得多，除了駝點貨，真沒啥用，你們說他是不是傻，還讓我們下次交易時必須要有馬匹。這次顓頊、共工也用馬匹交易不少，這明擺著虧本的生意，嘿嘿，此人豈不是個傻子么？”

此刻，他們說的那些武器正堆在大殿中心的地上，青銅矛頭、青銅劍、青銅斧、青銅戈、青銅箭鏃。黃帝手下的大將們濟濟一堂，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青銅武器。

有熊國已經有了后世國家的雛形，黃帝即位后，他劃野分疆，八家為一井，三井為一鄰，三鄰為一朋，三朋為一里，五里為一邑，十邑為都，十都為一師，十師為州，全國共分九州；設官司職，置左右大監，監于萬國，設三公（太師、太傅、太保）、三少（少師、少傅、少保）、四輔（師疑、傅承、阿輔、保拂）、四史、六相、九德（官名）共120個官位管理國家。

今天在大殿上的眾人都是在權利中心的代表人物，以黃帝姬軒轅為中心，為首的是風后，身邊是倉頡、大鴻、力牧、常先等，還有兩位比較特殊的人物嫘和九天玄女。嫘是黃帝之妻，另一位是客卿大巫。

“常保拂，你怎么敢確定那個神子是傻子，你敢肯定他這么做，沒有別的深意？”黃帝反問殿中的常先，此刻他表情平靜，看不出去任何喜怒哀樂。

后世司馬遷曾在《史記》中記載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聰明。”據傳他出生幾十天就會說話，少年時思維敏捷，青年時敦厚能干，成年后聰明堅毅。眼前這位黃帝莊嚴肅穆，高深莫測，完全是一副久掌權柄的帝王形象。

常先猶豫了一下，想了想他還是繼續往下說：“軒皇，臣與其交易時曾保證：我們將用這批武器對付北方葷粥族，決不用在對付鳳部落的沖突中。嘿嘿，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那神子卻信了。同時他還放開了對北方的青銅武器禁售，很多部落用自己領地內的特產與其交易，嘖嘖，有的小部落甚至是顏色特別一點泥巴，也能交易到青銅武器。你們說他是不是傻？嗯，臣愚鈍。臣是看不出他為何這樣做，所以……”

”所以你就認為他傻。嘿嘿，常先，我告訴你：你傻，他可不傻。”風后笑著說道，大殿一陣哄笑，氣氛緩和了不少。風后替常先打了個圓場后，轉身對上首的黃帝拱拱手，道：“軒皇說得對，這個神子可不一般，嘿嘿，這也怪不得常先，他可沒有見識過這位神子的手段。”

力牧也點頭附和：“是啊！太傅說得對，這人你怎么高看他都不為過。老臣上次是開了眼界，我也算是頗有勇力，嘿嘿，我和太傅在這位面前，一招都接不下，簡直就是小孩子遇到了壯漢。唉，武力高還算不得什么，蚩尤也武力高，不也敗完了。哼哼，這位可不一樣，聽說部落還治理得很好，眼下西逃的余孽紛紛歸附鳳部落，我擔心尾大不掉啊。”

黃帝附身看著力牧道：“太保的意思，你和風后兩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這人武力豈不駭人？”

力牧拱拱手，道：“的確如此，這人比蚩尤都要強，力大無窮，身法詭異。最難得的是此人治民能力不一般，治下民眾富足，人人豐衣足食。九黎族都奉其為神子，其威望現在比姜洛都高啊！恐怕蚩尤都比不上，唉，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再有一次涿鹿之戰……”

黃帝不動聲色，沉默片刻，環顧左右問道：“眾卿的意思呢？”

倉頡動了動，俯身問常先：“常保拂，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常先難堪地咽了口吐沫，這次交易，在鳳部落除了驛館客棧，他哪也去不了，根本不知道那邊的底細。他一動不動的趴伏在地，冷汗直流卻一言不發。

“大巫，你和鳳部落打交道多，說說看，有什么新消息可以透露一下。”，黃帝柔聲細語地說，臉上看不出喜怒。九天玄女心里一緊，她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講述鳳部落的大致情況，當然有些也是靠猜的。

“這個人不是傻子”，黃帝憐憫地看著常先，說：“真正的傻子是你！你出使一趟，連驛館都出不去，于是你也乖乖地呆在驛館里。他有多少人？他的軍隊有多大規模？你什么都不知道，哼，你辦的好差事啊！”

常先瑟瑟發抖，額首貼地，不敢抬頭。殿中無人再敢插嘴，黃帝站起身來走到殿中，俯身拿起一把青銅劍，手指一彈劍刃。慢悠悠地說：“如此寶劍，即便在傳說中也百年不遇，但此人居然肯一次拿出五十把來交易，只愿換我五百匹馬。一匹戰馬每日就耗費牧草一擔。他要這么多馬，得準備多少牧場和牧草。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他養得起，說明他有多富。說明他們有更好的武器……“

”余自即位以來，縱橫中原屢戰屢勝，降榆罔，誅蚩尤。奠定天下后，余制定了國家的職官制度，又任命風后、力牧、常先、大鴻為治民管軍的大臣，余信任你們，給予爾等權柄。哼，這些個春秋，余忙著封祭山川鬼神，推算和制定歷法，對外關注少了，這些蚩尤余孽竟然在南方崛起啦。嘿嘿，十幾個春秋的好日子過久了，眾卿都松懈了，真的以為天下太平了嗎？啊……啊……”

黃帝說到這兒，“咣當”一聲擲劍于地，仰天長嘯，露出了憤怒和痛惜的神情。這聲長嘯令殿中所有人皆戰戰兢兢，即使是風后也擋不住這長嘯傳遞出的威懾力。

良久，黃帝擺擺手，說道：“罷了，眾卿都起來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眾卿以后要同心協力，莫要再犯。”

“遵命！”眾人齊齊應諾。

“依縉云之見，若我等出兵將這鳳部落一舉鏟除，是否可能？”黃帝接著問風后。

殿中，風后與力牧，并稱為軒轅座下雙杰。尤其是風后管軍治民都是好手，黃帝不僅任命其為太傅，更是將縉云（管軍的職位，相當于國防部長）一職相授，可見其倚重之心。

風后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難，非常的難。”他也不管黃帝的臉色難看，繼續往下說：“第一，敵情不明。第二，勞師遠征。第三，北方未安。尤其是北方這些春秋愈發冷得早，氣溫更低，我擔心葷粥族今冬會提前入寇……”

“報……緊急軍報……”殿外一聲報告，打斷了風后的繼續講話。

”稟軒皇，西桐部落急報：葷粥族大批馬隊入寇，已有三個部落被滅。這次蠻子十分狠毒，男人和老弱都被擄殺了，女人孩子被擄走，糧食物質被搶一空，臨了還放一把火……”

少頃，殿中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風后，一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