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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界武俠大冒險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嗯?楊兄何以教我?”
烈震北看向楊行舟,雙目之中精光閃動:“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大限已到,非人力所能挽回,楊兄,楊兄即便是醫術再高,怕是也回天乏術。”
楊行舟笑道:“烈兄本就是與天爭命,等回到雙修府后,讓我試一試也沒有什么壞處。”
烈震北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不錯!這雙修府一直是我在守著,本來還擔心我死后無人鎮守,現在既然有楊兄和厲兄前來,倒是少了諸多牽掛,有你們兩人在這里,便是方夜羽的人手再多,對于雙修府他們也不敢太過招惹!我倒是可以拋掉多余擔心。”
他笑了幾聲,看向此時所在的大船,奇道:“厲兄,這船上有著魅影劍派的刻印,你們怎么坐了他們的船?剛才若不是你們站在船頭,我還真以為是魅影劍派要攻打雙修府,差點提前發聲預警。”
谷倩蓮跳過來道:“震北先生,我來說,我來說!”
當下嘰嘰喳喳的將遇到楊行舟以來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起來,本來這件事從撞船開始說就行,她偏偏從酒樓遇到楊行舟說起,說到楊行舟等人與冷鐵心交手,烈震北不住點頭,當說到與龐斑會面時,烈震北大為驚訝,一直說到楊行舟大殺四方,打敗魅影劍派幾名高手,奪得戰船為己用時,這才停了下來。
在她說話之時,戰船向著岸旁高逾人身一望無際的蘆葦駛進去,在迷茫的月色下,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里。
穿過蘆葦,一條河道現在眼前,前行了十多丈,河道又分叉開來。
左邊較窄的河道,兩旁滿布垂柳,大船經過時,彎下的柳枝掃在船上,發出“嗦嗦”晌聲。
愈往內進。河道愈縱橫交錯,若非識路之人,保證會迷失在這支河繁多的蝶柳河區之內。
前方出現一個煙霧繚繞的水谷,乃是最為出名的迷離水谷,也是雙修府進出的隱秘通道,一般人很難找到,更難以進入。
穿過水谷之后,大船在一個港口停下,谷倩蓮也已經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說完,烈震北凝神傾聽,毫無不耐之色,大船停下之后,他對谷倩蓮笑道:“好了,小精靈,你來帶路吧!”
谷倩蓮一聲歡呼,身子從船上飄然而起,輕輕落在碼頭上,身法美妙之極,轉過身對風行烈道:“風大哥,這里便是我們雙修府,我帶你四處看看。”
楊行舟贊道:“雙修府輕功果然有其獨到之處,厲兄,咱們下去吧。”
幾人沿著梯子緩緩走下,烈震北道:“穿過前方的桂樹林后,可看到雙修府了。”
火焰戰車被赤焰火龍駒從戰船上拖下,馬兒與火鳥之間的配合,令烈震北嘖嘖稱奇,被楊行舟邀請進入車廂之后,尤自贊嘆:“馬好,車子也好!尤其是那個青麟獸,簡直如同麒麟一般,楊兄,你是從哪里尋的這般神奇的坐騎?”
楊行舟笑道:“恕我賣個關子,等時機到了,我再告訴烈兄。”
烈震北便不再詢問,轉移話題道:“現在正好厲兄、楊兄都在,行烈也在,咱們正好說一下行烈身上的傷勢。”
他對風行烈道:“你身受重傷,但是到底怎么受的傷,怕是自己也難以明了吧?”
這句話正說到風行烈的心頭上,他在靳冰云離去后的極度頹廢里,在一次入定里,毫無先兆和在絕不可能的情形下,他忽地走火入魔,回醒后功力只剩下一小半。
之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若非厲若海出手,怕是隨時都能斃命,可直到現在他也無法明白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別說是他,便是厲若海都難以將此事說通透。
此時見烈震北問及,當下道:“前輩說的是,晚輩至今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烈震北點了點頭,目光掃視楊行舟等人:“想要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得明白什么是道心種魔大法。趁還有點時間,讓我告訴幾位,以免我早生研究的秘密,隨我之去而世間無聞。”
厲若海雙目亮起,道:“震北兄,正要聆聽高見。”
便是楊行舟都生出強烈的興趣,他來到這個世界里,早就抱著多學多拿的心思,這道心種魔大法號稱魔門最高深的修行法門,要說他不眼饞那是不可能的,雖然修行太過苛刻,尋常人物根本難以修行,可是對于楊行舟而言,他只要了解其原理,對于自身修行就有很大的提高。
能有烈震北從中講解其中奧妙,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便聽烈震北對風行烈道:“要明白道心種魔大法,首先須明白先天后天之分,若海兄乃此中能者,必曾向行烈你詳述中道理,你可否說出來給我聽聽?”
風行烈恭敬地道:“人自受孕成胎,所有養份神氣,均由母體通過臍帶供應無缺,此時受的乃是先天之氣。在任督二脈循環不休。至十月胎成,嬰兒離開母體,以自己口鼻作呼吸,由此時開始,吸入的無不是后天之氣,但先天之氣仍殘留體內,所以孩童的眼睛都是烏黑明亮,到逐成長,先天之氣盡失,于是眼神才會變濁,以至乎老朽而死,重歸塵上。”
烈震北點頭道:“說得不錯,萬變不離其宗,天下雖千門萬派,各有其修行的方式,最后無非都望要由后天返回先天,但修后天氣還有路徑心法可循,修先天氣卻雖本身資質過人,還需機緣巧合,缺一不可。”
厲若海插口道:“一萬人修武,得一人能進窺先天之道,已是難得,普通武人,以至乎稱雄一時的高手,左修右修,體內的真氣無非后天之氣,受限于人的體能潛力;只有修成先天氣者,才能突破規限,進軍無上武道。便是黑幫高手,也并非全都是氣達先天之輩。”
烈震北沉默片晌,才點頭道:“厲兄說得不錯,所謂后天之氣,皆有為而作,只有先天之氣,才是無為而無所不為,就像母體內的胎兒,混混噩噩,但澎湃的生命力,卻無時無刻不在胎內循環往復。”
頓了一頓,烈震北一聲長嘆,道:“一旦闖進先天境界,人也會脫胎換骨,超離人世,看穿了人世間榮華當貴的虛幻,若海兄四十歲前,橫掃黑道,創立邪異門,江湖上人人懼怕,但先天氣一成,立即拋開俗念,專志武道,其它事都不屑一顧,想來也與這先天之氣有關。”
風行烈扭頭看向厲若海。
厲若海點頭道:“不錯!先天之氣修練的過程,比之后天之氣還要走更長的道路,過程曲折危險,一不小心,便墮入萬劫不復的絕境,此時武道修行越發艱辛,稍有不慎非但前功盡棄,也有極大隱患,只有拋卻世間種種誘惑,專心武道,才能靜心澄念,認清自己前方的道路。毒手乾羅在與浪翻云交手之后,便即隱匿閉關,專心武學,也進入了先天之境,性格也隨之發生了變化。這種奇異的變化,都與氣達先天脫不了干系。”
他說到這里,抬眼看了楊行舟一眼,肅容道:“先天修行也有盡頭,凡到達那最盡一點的人,都能感應到那點之外所存在的某一種神秘力量,故此對世間之事都不肩一顧。龐、浪等人盡皆如此。”
在厲若海認識的諸多高手之中,只有楊行舟是一個人例外。
無論是龐斑還是浪翻云,亦或是他厲若海,以及烈震北、乾羅等人,只要進入先天境界之后,便對塵世間的一切東西都看輕了許多,不再將其作為畢生追求的目標。
但楊行舟卻不一樣,此人酒色財氣樣樣不能缺,功名利祿也表現的極為熱衷,關鍵他也是氣達先天的當世巔峰高手,卻與眾人的道路截然不同,現在想來還是感到怪異。
楊行舟的人就像他的坐騎一樣,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烈震北神色凝重無比,兩眼閃著渴望的奇光,一字一字緩緩道:“是啊,假設先天真氣的修練過程是一條漫漫長路,若海兄,你和龐斑、浪翻云等都到達了路的盡端。只要再跨出一步,便會回歸到天地萬物由其而來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極歸于無極,那也是老子稱之為‘無’,字之若‘道’的宇宙神秘根本。那種神秘力量對你們的吸引力,已經遠超世俗間的功名利祿了。”
厲若海苦笑道:“要對其它的事不屑一顧,實是知易行難,只要是人,便有人的感情,由此亦可知要跨出那一步,實談何容易。”
烈震北一拍大腿:“著啊!古往今來,無數有大智能的人窮畢生之力,殫思竭慮,苦研如何跨越那天人之間的鴻溝,最后歸納出兩種極端不同,但其實又殊途同歸的方法,就是正道的‘道胎’、邪道的‘魔種’。”
說了這么多話。直到現在烈震北才入到正題,可知道心種魔大法,是如何玄奧難明,超越常理。
風行烈在旁邊聽得瞠目結舌,連想問問題也無從入手。
厲若海聽到“道胎”“魔種”兩個詞語時,雙目微微挑動一下,旋即恢復到面無表情。
烈震北眼中射出無限的憧憬,柔聲道:“所謂道胎魔種,其實都是象征的意像,其目的都是如何將血肉凡軀轉化成能與那最本源力量結合的仙軀魔體,當日傳鷹躍進虛空,飄然他去,就是成功跨出了那一步,先例在前,可知仙道之說,非是虛語。”
厲若海眼中也流露出向往與堅定的神情,他平生追求,便是武道極致,烈震北所說之言,正是他心中所求。
只有楊行舟面露好奇之色,笑道:“神仙也是凡人做,只是凡人心不堅啊。”
烈震北搖頭道:“心性只是一方面,第一要有天賦,第二要有機緣,第三才是心性。古往今來所有英雄豪杰,無一不是天賦過人之輩,若是生來平庸,便是再努力,也成就有限,就算是機緣到來,那也把握不住。”
這句話楊行舟深以為然,天下間做什么事情都要講究一個天賦,習文練武都是如此,不然的話,累死也不會有什么成就。
一個人若是努力的話,可能會改變自身的命運,但并不能代表會有什么專業上的成就,這是天賦所限,非人力所能更改。
風行烈問烈震北道:“前輩是否也正在這條路上走著?”
烈震北沒有直接答他,低吟道:“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練虛合道,這四句話總結了整個由后天而先天,由先天而成圣的過程,但其中包含了多少痛苦、血汗、智能、期待、渴望和舍棄。”
他說到這里,臉上露出傷心痛苦之色:“可惜烈某生來命短,一輩子都在與天爭命,以至于無暇專心武道,失去了攀登武學巔峰感受冥冥之中神奇力量的機會!”
厲若海安慰道:“震北兄,這天地尚有殘缺,何況人乎?天下豈有十全十美之事?”
烈震北道:“說的也是!”
戰車穿過桂樹林。
林外是個斜坡,按著一條小河流過,河上有道石橋,連接著兩邊的碎石路,通往一個長滿蒼群樹木的深谷去。峽內隱見房舍,隱在紅葉秋色里,如詩如畫,極是寧謐恬靜。
橋下流水淙淙,風行烈從大開的車門處向外望去,只覺得胸襟大暢,心中沉疴盡去,近乎忘俗。
兩道清溪沿峽流谷出路旁長滿樹木花草,鳥兒和唱爭鳴,好不熱鬧。
轉了一個彎,前面有個大石牌匾。其上鑿著“雙修秘府”四個大字,牌匾左石兩條石柱各掛著一個“囍”字的大紅燈籠。
從坐上馬車車轅上便心事重重不發一言的谷倩蓮,好看的眉頭皺起,臉色轉白,呆看著那兩個代表了婚筵喜慶的紅燈籠。
風行烈見狀不對,關心地道:“倩蓮,你是否不舒服?”
谷倩蓮咬著下唇,同烈震北顫聲道:“婚禮何時舉行?”
烈震北道:“半月之后,就是姿仙大喜的日子。”
谷倩蓮淚水簌簌留下,哭道:“為何這么急,小姐不是說要待到過年后嗎?”
烈震北平靜地道:“姿仙是想我親眼看到她的婚禮。”
風行烈和谷倩蓮兩人駭然道:“什么?”
烈震北像說著別人的事般淡然道:“我只剩下一個月的命,否則姿仙也不會那么急著成親。”
谷倩蓮不顧一切爬了起來,跨往烈震北旁的空位,投進烈震北的懷里。嚎啕大哭道:“小蓮自幼沒爹沒娘,現在你又要離開我,教我怎么辦?”
雖然從一開始楊行舟就說烈震北快死了,但谷倩蓮與風行烈雖然心驚,但還都覺得此事尚遠,現在由烈震北說出了具體的時間,而時間又這么短,兩人這才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殘酷。
一代黑榜高手,在面對死亡之時,除了面對之外,也只剩下一種無力感。
厲若海冷聲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只有面臨死亡時,才發現這句話是多么的應時應景!”
他看向烈震北的目光中流露出深厚的感情:“震北兄,下車后,讓楊兄看一下也好,楊兄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人,手段百出,醫術驚人,有他出手,你萬一死不了呢!”
烈震北輕輕拍了拍谷倩蓮的后背,呵呵笑道:“好,正要見識一下楊兄的手段!不過今天第一天到來,咱們先去喝酒,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車子峽口,眼前豁然開朗,梯田千頃,層迭而上,最上處是片大樹林,巍莪房舍,聚在林內,氣象萬千,田間有很多人在工作著。
見到烈震北和谷倩蓮回來,都爭著上來打招呼,親切而沒有做作。
烈震北指指點點,興致極高地向楊行舟介紹著沿途的草樹,原來大都分都是也從遠處移植至此,而且基本上都能活了下來。
不一會,幾人到了半山上的林樹區,景色一變,另有一番幽深寧遠的風貌。
一名管家模樣的老人迎了出來,躬身迎迓道:“震北先生和厲門主回來啦,小姐在府內待得很心焦呢。”
再向風行烈施禮道:“這位仁兄相貌非凡,定是厲爺愛徒風公子了。”
風行烈慌忙還禮。
這管家又向楊行舟和厲若海行禮:“厲門主好,楊大俠好!得知兩位到來,府主著實歡喜,已經備好酒宴,就等著諸位了。”
厲若海笑道:“是凝清親手做的飯菜么?”
管家低頭道:“是!府主知道厲門主前來,提前好幾天就準備酒食了!”
楊行舟看了厲若海一眼,心道:“果然,這雙修府谷凝清,對厲若海多年感情一直沒變,這厲若海也是狠人,面對一個喜歡自己的美貌女子,竟然能忍得住,不是一天忍得住,而是天天忍得住,堪比老子當初拒絕水笙。”
想到連城訣世界里的水笙,心中忽然生出悵然之感,也不知那個小姑娘現在怎樣,找到好人家沒有?
震北對楊行舟道:“這是雙修府總管譚冬,這處每塊田的收成,都漏不過他的帳筆,人人都喚他作譚叔。楊兄,楊兄,你怎么了?”
楊行舟回過神來,笑道:“沒事,來到這里,不知怎的,忽然令我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當初有一個姑娘非常喜歡我,我卻拒絕了她,現在想想,忽然有點后悔。”
厲若海看了楊行舟一眼,吩咐管家譚冬:“頭前帶路。”
譚冬道:“是,幾位請隨小人來。”
一座宏偉府第出現眼前,左右兩方房舍連綿,使人聯想到在這偏僻之處,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可達出如此有規模的世外勝景。
來到府第的石階前,烈震北停了下來道:“厲兄、楊兄,行烈,隨我來,讓我們三人一起看一下你的傷勢!”
風行烈面露激動之色,知道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已經來了,日后能不能祛除體內可怕的詭異傷勢,就看烈震北和楊行舟等人的手段了。
若是連他們幾人都治不好,那自己也只能認命。
即便他行走江湖多年,此時也難以抑制的緊張起來,一顆心砰砰直跳,手心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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