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三 山河往事

陰陽符主 章四三 山河往事

“這是……寂妙魔主，另一人，想必就是當年山河仙派傾覆之時的主事人淵極真君了。”三劫前的故事，于無謂所知甚少，可從那兩人的對話當中，于無謂也能推測一二。

眼前一陣恍惚，于無謂眼前的景象已經變換，云霧之中的寬廣天宮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山河仙府中的亭臺樓閣。

只是仔細看來，眼前的山河仙府和于無謂見到的真實山河仙府卻有所不同。最大的區別就是，眼前的山河仙府并非混沌虛空中的一片孤立建筑，而是矗立在青山綠水之間，一派仙逸美景。

淵極真君一腳踏出，身影出現在一座寬闊的大殿當中，此地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尊巨大的三足圓耳鼎置于主位。

巨鼎上繪山河湖海，花鳥蟲魚，古樸而大氣，正是山河鼎。

“淵極，你來了！”大鼎發出沉悶的聲音。

“事不宜遲，開始吧，山河。”淵極真君一到此殿當中，頓時不復先前道骨仙風的模樣，臉上黑氣陣陣，神色憔悴。

山河鼎長聲嘆息道：“想不到，山河仙派，會亡于你我二人之手！”

淵極真君道：“總比亡于寂妙之手來得強。他們今日轉世而去，來日還可從頭來過，再立門庭。若去和寂妙死拼，只會被魔染他化，淪為天魔眷屬，從此斷絕道途！”

“唉，出手吧，淵極！”山河鼎再度長嘆，語調悲愴蒼涼。

盡管明知此乃三劫前發生的事情，可是于無謂還是因為眼前看到的一幕而感到悲涼黯然。

淵極真君和山河鼎，一個乃是大劫法宗師，一個更是地仙級數的法寶，能被稱作天君的存在，可是面對寂妙魔主淫威，卻連正面對抗都不敢，只能躲在這隱秘的小世界中，助門人弟子轉世重修，將希望寄托在未來。

眼前再度恍惚，場景還是原來那個場景，可是淵極真君的臉色卻更差了，他臉上的神采已經完全消失了，本來豐潤如玉的面目，此刻卻如泥塑木偶一般，死寂而呆板。

“淵極……我也快不行了，你送我一程。”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山河鼎中傳來，就像垂死之人，還吊著半口氣，在交待后事。

“看來山河鼎也被寂妙魔主魔染了，難怪偌大一個山河仙派，上萬年的底蘊積累，卻連一戰之力都沒有！”魔主之力，恐怖如斯！于無謂不由得心生感慨。

山河鼎作為九煉法寶，早已生出自己的靈智，能夠化形，和地仙修士無異，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面對魔主之時，這卻成了最大的破綻。

九煉法寶，空有地仙之威，卻無地仙之心，其心性修為不足，加之山河仙派沒有地仙大能，無法給山河鼎提供神魂上的庇佑，所以他也和山河派的其他修士一般，被寂妙魔主的魔意侵染了。

淵極真君此刻同樣被魔意侵染嚴重，但作為一步一步度天劫、斬魔劫、祛人劫而上來的劫法宗師，淵極真君心性修為明顯要比作為法寶真靈的山河鼎更強。

他強行壓住心中魔意，施展山河仙派秘術，毀掉了山河鼎中的第八層、第九層符箓種子。

山河鼎靈光一黯，由此，便從九煉法寶，跌落成七煉法寶，其靈智不再，只剩下存粹的法器構型，魔意便失去了存身之所，消失不見。

望著靈性消失的山河鼎，淵極真君靜默地佇立了片刻，但他什么表情都沒有，也什么動作都沒做。

于無謂心想，親手將宗門傳承之寶毀去，淵極真君內心此刻定然十分傷悲，只是深受寂妙魔主魔意侵染的他，已經無法更傷悲了，他也不會讓心緒隨著本能而變化。

越是動情，魔意侵染就會越嚴重。

哪怕是修為精深的大劫法宗師，面對寂妙魔主這等級數的人物，也必須嚴守心防，而不能隨性而為。

數息之后，淵極真君似乎終于鎮壓住心中的魔意，他喃喃自語道：“寂妙，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道念么？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意。”

在于無謂吃驚的目光當中，淵極真君的元神出竅，一點靈光一分為二，一份帶著他的神魂投入山河鼎中，然后隨著山河鼎消失不見。

另一部分則回到他的體內，他大袖一輝，帶著滿身的魔意，出現在了云空之上。

“寂妙，我的道念就在這里，你若想要，那便來去吧！”

眼前的景象驀然消失，于無謂心緒仍沉浸在剛才看到的幻境當中。

“山河鼎中，有淵極真君的元神和神魂！”于無謂恍然一驚，終于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而山河鼎，此刻就在李青竹手上！”

知道三劫前發生的事情之后，于無謂腦海中的線索終于連成了一片。

“沒想到，那日我和九迎風在道觀中的一番玩笑，此刻卻成了真！”于無謂露出一絲苦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為自己一語成讖而心喜，還是該為自己倒霉的運氣而悲哀？

“當初以為獲取山河圖鑒便是此行的最終目的，所以一切卜算推斷的都是奪取山河圖鑒是否順利，卻沒有想到，山河圖鑒倒是輕松到手，此行卻是危險萬分。”

從淵極真君最后的一番話中，于無謂已經明白本次魔修的行動是因何而起了，也明白，到底是誰在九曲山河陣中做了手腳，更明白了，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是怎樣一個令人震怖的名字。

寂妙魔主！

魔門三大修行手段：挑撥情緒，毀人道行，魔染他化。其中魔染他化，是效率最高的一種方式。

但是對天魔以上級別的魔修而言，想要提升自己修為，絕非隨意找個修士魔染那么簡單。

似寂妙魔主這等天上地下都堪稱無敵的存在，再想精進，就只能魔染那等道念與自家魔種相合的修士，否則，便是魔染再多修士，除了增加魔國的眷屬數量之外，再無半點作用。

而很顯然，淵極真君便是那個道念和寂妙魔主魔種相合的人物。

他將神意一分為二，以肉身迎戰寂妙魔主，本想瞞天過海，以期來日重修，不想，哪怕遠隔三劫時光，寂妙魔主仍然找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