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 無題

文唐 794 無題

意外，總是在人最想不到的時候打人一個措手不及。

岳山剛剛把博物院的建設計劃整理好，正準備實施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斷了他的計劃。

“你爹去了？什么時候的事情？”岳山不敢置信的道。

“嗚嗚嗚……昨天夜里。”田行和哽咽著道。

“怎么會，之前他的身體不是一直很硬朗的嗎？”岳山道。

“昨日晚間他老人家吃了半個香瓜，沒多久說肚子有些隱隱作痛。”田行和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悔恨的道：

“我們要請醫生他不愿意，說可能是脹著了，喝點熱水就好了。我們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誰知半夜他疼痛難忍，我就趕緊去請醫生。誰知醫生還沒到，他老人家就一命嗚呼了。”

“都是我不孝，對他老人家關心不夠。我要是多關心他一下，早早就請醫生過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嗚嗚嗚……”

岳山也悲從中來兩眼泛紅，忍著不讓淚水流下，說道：“好，此事我已經知曉了，這就去見學臣兄最后一面。你……你再去通知別人吧，不用守著我。”

“謝夏國公，那我先告辭了。”田行和跪下叩了一個頭起身離開。

目送他離開，岳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水脫眶而出。

他真的沒想到田學臣就這么走了，實在是太突然了。

穿越以來他也算是見慣了死亡，李淵、王珪、陳叔達、溫彥博、秦瓊包括前段時間才病故的魏征。

只是他和那些人的關系都若即若離，對他們的去世并沒有太大的感觸。

田學臣不同，是最早投靠他的官吏之一，也是他最堅定的盟友。當初的棣州要是沒有他主持大局，早就被人摘了桃子。

這樣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帶給他的沖擊實在太大了。

仔細算算，他穿越過來也已經二十年了，眨眼就是二十年時間過去。他從一個十歲的少年變成了而立之年的中年人，孩子都有了兩個。

剛認識的時候田學臣才不到四十歲，今年已經將近六十。

仔細說起來這個年齡在古代已經不算是短壽了，主要是來的太突然。

要是他一直病懨懨的還沒什么，關鍵是他身體一直很好，說沒就沒，帶給人的沖擊才更大。

而且之前田學臣從棣州調入京師掛了個閑職，一直等著部堂衙門出現肥缺好頂上去。可是因為受到岳山的牽累，事情一拖再拖。

前幾年岳山全面退讓，作為補償，去年給田學臣補了戶部侍郎的缺，這剛當了不到一年人就沒了。

前幾天兩人才剛剛見過面，他的身體非常硬朗，還開玩笑說要再活二十年弄個六部尚書當當。

沒想到，說沒就沒了。

岳山馬不停蹄的趕到田府，此時府上已經陷入了一片悲傷，門頭柱梁上面都掛上了孝布。

因為他是至交好友沒有那么多避諱，田學臣的妻子田陳氏親自出面來接待的他。

安撫了一番之后就去靈堂見到了田學臣的尸體，臉色蒼白，眉宇間似乎還能看到一絲痛楚。

岳山更是悲痛，淚水順著兩頰往下流淌。

“學臣兄，沒想到前日一別竟是永別，你為什么走的這么著急啊……嗚嗚嗚嗚……”

周圍跪靈的子孫也伏地嗚嗚大哭。

田陳氏忍住悲傷，勸道：“夏國公，快別哭了，郎君他也不想看到你這樣。洪兒風兒，還不快把夏國公扶起來。”

兩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左一右攙住岳山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

田陳氏又勸道：“孩子們都不懂事，他的后事還要勞您張羅，您可千萬別哭壞了身子。”

岳山擦了擦眼淚，道：“嫂夫人放心，學臣兄的后事交給我了，我一定讓他走的風風光光的。”

死者去世后要有一個治喪的主持人，主持人的身份越高就代表死者越有面子。有些重臣去世皇帝甚至要親自指派治喪使者。

以岳山的身份來說，他愿意主持這個喪事對田家來說算是最有面子的了。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合適，但事實就是如此。

至于岳山懂不懂喪葬的規矩，都不重要了，他只要掛個名露露面接待一下過來吊唁的賓客就可以了。

六部侍郎一級的高官去世是要報告給朝廷的，政事堂那邊已經派了人過來吊唁詢問情況。

當聽說岳山親自主持治喪，那名使者第一時間回去把消息告訴了幾位宰相，很快連李世民都得到消息。

然后政事堂九位宰輔都派人吊唁，馬周、孫伏伽更是親自過來。就連李世民都派了趙蒙進行了表彰，追封其為戶部尚書。

至于其他官吏就更不用說了，不管和田學臣認不認識的都過來了。

田學臣活著沒能享受到的尊榮在死后都享受到了。

七天后所有的殯葬程序走完，田學臣的兒子扶靈返回家鄉進行安葬，葉落歸根嗎。

如果是有資格陪葬皇陵的直接葬在皇陵，沒資格的都會把靈柩運回家族墓地。

當然了，扶靈這件事情岳山就不用參與了，在喪葬流程走完就已經沒他的事兒了。

不過他還是堅持護送了田學臣的靈柩行走了十余里才返回。

這件事情結束后他又休息了兩天才正式投入到工作中去，博物院的事情已經拖的太久了。

也有太多太多的理工愛好者等著它建成的那天。

岳山先是去戶部討要了一千貫的經費，張鴻可不敢卡他的錢，很爽快的把錢給付了。

一千貫肯定不足以建成博物院，這只是第一批經費，花完了再過來要。

拿到錢之后他去工部找李大亮。

見到李大亮的時候他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原本身體強壯的能打死一頭牛的悍將，變得削瘦，見面之后還不停的咳嗽。

回憶了一下前世關于李大亮的記錄，差不多就是這幾年去世的，當下心中就是一沉。

才剛經歷過田學臣的葬禮，他對死啊什么的特別敏感。忍不住勸慰道：

“李尚書這是怎么了，前一段時間不還是好好的么，怎么幾天沒見就瘦了這么多？”

“咳咳。”李大亮咳嗽幾聲苦笑道：“還不是鐵路鬧的。前幾天我不放心親自去勘探了一下路線，不小心淋了雨大病了一場。”

“哎，老了不行了啊。想當年餐風露宿風里來雨里去一點事兒都沒有，心在淋一場雨都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岳山嘆了口氣道：“那就更應該多休息幾天啊，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啊。”

李大亮道：“我也想休息，可始終放心不下鐵路的事情啊。什么時候你博物院建好了，把鐵路規劃的事情接手過去，就算是幫我的大忙了。”

岳山趕緊道：“你放心，不會拖太久，這次過來就是找你打造所需物資的。”

“哦。”李大亮精神一震道：“都需要些什么，請盡管吩咐。”

“這是清單，你看看。”岳山遞過去一本厚厚的冊子。

“這么多東西嗎？”李大亮驚訝的道。

“博物院本來就是招納各行各業的人才，未來人員會非常多，需要的工具自然也就多。”岳山解釋道。

“好，我會盡快讓人籌備好給你送過去。”李大亮放下冊子道。

“好，對了，水泥的事情怎么樣了？”岳山又問道。

提起這件事情李大亮高興的眉飛色舞，道：“你不問我也正準備說呢，實在太好用了，簡直就是神物啊。”

“我們用它修筑了好幾座跨河大橋，都非常堅固，幾十噸的重物放在上面都紋絲不動。我要好好感謝你啊，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好用就行，我說的那個只是最基本的配方，可以讓工匠們多研究研究，尋找更好的水泥配方。”岳山欣慰的道。

“我已經讓下面的人研究了。”李大亮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岳山就告辭離開了。

大家都很忙，哪有時間在這閑聊。

離開工部之后岳山又去了一趟六扇門，自然是得到了熱情款待。

畢竟是他一手創辦的機構，雖然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大多還是以前的老人，都認識他。

現任六扇門督帥廉啟賢親自到大門口迎接：“夏國公來訪，真是讓六扇門蓬蓽生輝啊。”

“廉督帥客氣了，今日我來此實有一事相求。”岳山開門見山的道。

“夏國公折煞下官了，您有何事情盡管吩咐，只要能辦到的我一定給您辦好。”廉啟賢嘴里說著不要錢的漂亮話。

能辦到的一定辦好，什么能辦到什么不能辦到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這個許諾等于沒說。

岳山假裝什么都沒聽出來，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想讓六扇門幫我查一查，我大唐境內有哪些特殊的百工人才。”

“什么修橋鋪路、修河架橋、耕田種地……只要是個人才就幫我留意一下，把他們的基本情況記錄下來給我就行。”

廉啟賢松了口氣，臉上堆滿了笑容道：“此事容易，我馬上就吩咐人去辦，不知道您要的急不急？”

“不急，全國篩查很不容易，不需要一次性把所有人都查清楚，每隔一段時間讓人給我送一次資料就行。”岳山道。

“好嘞，到時候我親自給您送過去。”廉啟賢道。

六扇門是半軍事化組織，李世民不可能放心交到不信任的人手上，督帥必然是他最信任的人擔任，廉啟賢就是李世民的心腹。

所以，六扇門雖然名義上歸屬政事堂管轄，實際上還是李世民自己直接管理，只不過平時的政務工作歸政事堂節制而已。

廉啟賢自然也是希望和岳山搞好關系的，畢竟都來當官了，肯定想往上爬。

岳山正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意外見到了從門外走進來的陳煜。

“陳煜，你這急沖沖的是做什么去了？”

“啊？院長，您怎么過來了？”陳煜這才發現他，驚喜的道。

“我來找廉督帥辦點事，正準備離開呢。”岳山道。

“這樣啊。”陳煜頓了一下道：“太不巧了，要不我送送您吧。”

“也行，許久不見正好聊一聊。廉督帥，不怪我把你的手下叫走吧？”

“夏國公哪里的話，您要是愿意，把他借走多久都行。哈哈……我就不在這礙眼了，陳部長，替我送送夏國公。”廉啟賢連忙笑道。

等廉啟賢離開，岳山才和陳煜一起往外走。

“怎么，看你一副憔悴的樣子，在這里工作的不如意？”岳山問道。

“也沒有，廉督帥是圣人直接委派的，又知道我和院長的關系，并沒有為難我。問題在我自己身上。”陳煜怕他誤會，連忙解釋道。

岳山這才放下心來，問道：“你遇到什么難事了？”

陳煜道：“說出來您可別生氣。”

岳山失笑道：“我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有什么話就說。”

陳煜這才說道：“我不想在六扇門做事了。”

岳山眉頭一皺，道：“為什么？”

陳煜回道：“我想做實事，不想一天到晚埋頭處理文字資料，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虛度人生。”

岳山頷首表示理解，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有人確實不喜歡和未見資料打交道：“那你想去哪？外調別的衙門，還是去當地方官？”

陳煜誠懇的道：“我想跟您去博物院。”

岳山愣了一下，道：“博物院最多就是個四品衙門，管理的是百工之事，權力原不如六扇門大，你確定要過來？”

陳煜道：“我本來就是書院出來的，比起處理政務本就更喜歡百工之事。”

“再說您這博物院肯定不是普通的百工，而是更深一層次的理工類，我覺得去這里比在六扇門更能發揮我的能力。”

岳山想了一下說道：“也好，正好我也缺個助手，你來了剛好可以幫我處理許多事情。”

陳煜驚喜的道：“您答應了？謝謝院長。”

岳山笑道：“不用謝我，將來別怪我就行了。”

陳煜連忙道：“怎么會，要是沒有您我不知道在哪掙扎求生呢，哪會有今日地位。”

岳山搖搖頭道：“行了，這些客氣話留到心里吧。你先回去把手中的工作移交了，我去找圣人把你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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