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 理科分家

文唐 732 理科分家

隔天岳山早早的就來到書院。

一見面王績就無奈的說道：“你說話的時候就不能多想想嗎，三家治世營造的大好局勢被你一句話給毀了。”

岳山攤攤手道：“當時的情況那允許我想那么多，二選一你覺得我能怎么做。”

王績嘆了口氣道：“這運氣也太差了。”

他自然明白所謂的二選一是什么，要么把話說盡讓大家相信女主昌是提高女人的地位，要么損害太子妃的聲譽。

或許還有更好的解釋辦法，但事發突然根本就沒時間考慮那么多，他能想到這個破局方法已經殊為難得了。

岳山道：“不過給三家治世降降溫也好，把它的地位抬得太高了并不是好事兒。”

王績道：“就是可惜這么好的機會了，我還想乘勝追擊好好打壓一下古學派的。”

岳山道：“你想的太簡單了，新學發展到這個程度已經過了快速發展期，剩下的就是慢慢蠶食。沒有幾十上百年時間不可能完全取代古學派。”

王績道：“道理我明白，就是有些不甘心這么好的機會浪費了。”

岳山笑道：“話說回來，還真有一個狠狠打擊古學派的機會，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別給我使激將法，有什么法子趕快說。”

“還記得四書五經嗎？”

“四書五經你在獨尊儒術里提出的那個概念？”

“對，古學派以《七經》為根基，我新學派就以四書五經為核心，徹底和他們決裂。我們有朝廷的支持，學政體系和科舉體系又都在我新學掌控之中，幾家合力能徹底斬斷古學派的未來。”

王績冷笑道：“你小子果然夠陰狠，不過我喜歡。有什么不敢的，明天我就召集新學派名宿把這件事情定下來。”

《七經》和四書五經不同，比如《中庸》《孟子》就不在其列，而被岳山詬病的《儀禮》卻位列其中。

《儀禮》和《禮》不是同一本書，前者只是一本記錄周朝風俗習慣禮儀規矩的書籍。

岳山摒棄《七經》塑造四書五經核心地位，對古學派來說確實只致命打擊。

當然，最大的殺手锏還是學政體系和科舉體系掌握在新學手中。官立學院確保他們制定的標準能通行天下，科舉體系逼迫想出仕的人必須接受這個標準。

我堅守底線就是不接受？這個年代大家讀書的主要目的還是當官，你的學派做不了官慢慢的自然就沒什么人學了。

就和漢朝的獨尊儒術一樣。

但新學派要是真執行這種新標準，就相當于是徹底和古學派割裂了。

以前雖然新學派和古學派競爭很激烈，但大家使用的典籍還是一樣的只是解讀上出現了差異。

現在新學派突然要廢除七經搞什么四書五經，雖然兩者中有許多書籍是重復的，比如都有論語、易經等，但根本上的概念變了。

古學派必然不會坐以待斃，反抗的程度還會很激烈。

以前新學根基比較淺，岳山只是提出了這個概念沒有重點發展。

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雖然新學派的影響力比起古學派還是略有不如，但有學政體系和科舉體系加持，總體力量上還是占有的。

已經有資本和古學派徹底割裂了。

這也是為什么那么多人抨擊他妄議經典狂妄自大什么的他不反駁的原因之一，沒那個必要打嘴仗，就算吵一輩子也分不出勝負。

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你古學派不是以七經為核心嗎，不是推崇《儀禮》嗎，那我就把這本書從儒家核心里剔除。

看你還怎么和我對線。

至于王績為什么這么熱衷于打擊古學派，其實有時候讀書人心眼更小，為了宣揚自己的學問打擊異己更加的不遺余力。

他就屬于這種情況，巴不得古學派馬上入土。

有時候岳山都受不了他這么激進的作風，但回過頭想想，要不是他的這種風格，新學派也不會有今天的規模。

歷史上哪個學術的創始人不是辛辛苦苦的游歷天下宣揚自己的學問？孔夫子還要周游列國呢。

你見岳山這么做過嗎？頂著書院院長的身份一周也上不了幾節課。靠他來推廣新學？黃花菜都涼了。

他這個新學領袖只負責寫書，真正推廣這個學派的是王績。

這種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要不然王績憑什么一封書信就能指使的動新學派的那些名宿？

靠他自己的學問折服對方嗎？不是，靠的其實是新學掌舵人的身份。

要讓岳山羅列幾個他最感謝的人，長孫無垢沒有爭議的是第一位，裴矩是第二位，王績就是第三位。

然后就沒有了。

沒多久其他人也陸續趕到。

參加會議的算上他有十個人，王績、孫思邈、馬聰、王智、田順谷等。

王智是唐初著名數學家王孝通的兒子，家學淵源數學水平很高，但被岳山的數學折服加入書院。剩下的田順谷等人就是格物院各科的管事了。

只看與會人員就能猜到，這次會議和格物院的關系很大。

岳山也沒有說太多客氣的話，直奔主題道：“今天叫各位過來主要是商量一下細化學科的問題。”

“何為細化學科？”王績問道。剛才光顧著談四書五經的問題，都忘了問今天會議的目的了。

“簡單點說就是按照規律給各種知識分類。”岳山道：

“大的學科分為文科和理科。文學方面的知識統稱文科，儒家法家道家佛家的思想都算文科。理科就萬物運轉道理的學科，比如格物方面的物質變化之道，數學之道等等。”

“文科也可以細化，儒學、法學等等。理科也可以繼續細化，數學科、醫學科等等。”

“文科我們不需要理會，書院其實已經有了初步的細分。主要是理科，一直只有格物和醫學院兩個門類，這很不利于長遠發展。”

“其實最早創立書院的時候我就想細分格物學，只是當時格物學的力量還太過于薄弱，沒有分開的必要。”

“現在格物學逐漸發展壯大，僅學生就有四百余人，前段時間煉制出三酸打開了物質變化的大門。醫學院也利用顯微鏡步入了新臺階……是時候進一步細分了。”

眾人都認真的看著他，沒人說話。

只要不笨都能意識到，這次學科細分很可能影響到未來千百年的學術發展方向。他們有幸參與其中那是莫大的榮耀，搞不好就青史留名了。

停頓了一會兒等眾人消化了那番話，岳山才再次說道：“格物學暫時我準備劃分為四門學科。第一門為數學，這就不需要我多解釋了，大家都懂。”

見數學獨立為一個專門的學科，王智自然非常高興。而且他必然是數學科的第一任主事，妥妥的青史留名啊。

“第二門為物理學，就是研究萬物之理的學科。石頭扔到天上為什么會掉下來不是一直往天上飛？石頭從天下掉落時候的飛行軌跡和加速度……”

“這里面很多知識我編寫的格物書里都有，我已經屬于物理學的部分拆分出來，等印刷出來會分給大家。”

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莫過于田順谷了，他一直對所謂的變化之學不感冒，反而對物理方面的知識感興趣。

只是馬聰是格物院正，他的喜好直接影響著大多數人。現在物理獨立成科，那他們就可以集合志同道合者不受干擾的研究物理學了。

而且他大概率會成為物理科的主事，江湖地位提高了啊。

“第三門是化學，就是研究物質變化之道的學問。這個不用我做過多的介紹，馬院正做的就很好。”

“第四門大家就比較陌生了，和化學醫學關系比較緊密，我稱之為生物學。顧名思義，研究所有有生命的物體的學問。”

終于提到和醫學相關的東西了，孫思邈精神一震，豎起了耳朵傾聽。

“生物學的知識和醫學息息相關，我就把組建這個學科的任務交給孫道長你了。對這方面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大概要研究那些方向，我把這些都寫在了小冊子上，等會開完會給你。”

孫思邈高興的道：“好，院長你放心，我一定把這個生物學做好。”只要是對醫學發展有好處的，他都感興趣。

接下來大家就開始探討哪些知識歸哪個學科，每個學科之間有什么交叉的地方，有交叉的時候該如何進行合作等等。

一番討論下來大家驚奇的發現，所有的學科居然都離不開數學。

后來岳山直接告訴他們，文科是一切學科的基礎，數學是理科的基礎。這下眾人再無疑問，紛紛和王智洽談開設數學課程的問題。

王智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重視，自然是非常興奮。當場表示，他會組織數學科的所有優秀老師給其它三個學科開設數學課。

然后就是物理和化學分家的問題，原本兩家在一起統一管理統一使用器械，學生也是一起授課。現在要分開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器械如何分配，如何管理使用，學生如何分配……都需要一件一件去解決。

不過這種事情就需要他們自己私下協商了，岳山都懶得管。

他找到孫思邈，把自己之前寫好的小冊子給他，然后就著冊子給他解釋生物學都需要研究些什么。

順便還給孫思邈講解了一番生物學和醫學的區別，醫學脫胎于生物學但不等于生物學，它和物理化學也有很深的聯系。

比如針灸，就用到了物理學知識。化學知識就更多了，重要就是藥材之間起化學作用然后治療疾病的。

怕他聽不懂岳山還特意舉了個例子：“大蒜其實是不含有大蒜素的，但它含有兩種合稱大蒜素的元素。完整的大蒜這兩種元素相安無事各自存在，把大蒜砸碎它們就會相遇發生化學反應合成大蒜素。”

孫思邈馬上就懂了，并表示以后會多和物理化學科進行交流，相互促進。

細分學科說起來簡單做出來很麻煩，一周的時間才勉強把各科室的草臺班子搭建起來，又用了將近一個月才劃清各學科的范圍。

這么長一段時間大家幾乎都在忙碌分科的事情，其他研究全都停滯了。

格物院細分學科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岳山在會議上的話自然也被傳了出去。文學院的人得知自己被分為文科，自然沒有什么反應，對他們來說文科和文學院沒區別。

真正讓他們驕傲的是，岳山說文科是一切學科的基礎。

悄悄，一切學科的基礎，我們文科果然是最厲害的。

其實原話應該是語文是一切學科的基礎，但此時并沒有語文這門學科，岳山暫時也沒有細分文科的打算，就勉強說‘文科是一切學科的基礎’吧。

然后文學院的師生們就開始圍觀理科分科的過程，完全把這當成了樂子來看。

岳山貶低《儀禮》一書的風波因為他這個當事人啞火的原因風波很快就過去，古學派以為自己獲勝一個個彈冠相慶。

女子書院也漸漸淡出大家的視線，不少權貴又重新把女兒送了進來，讓長孫無垢松了口氣。

至于散步謠言謀害太子妃武暢的事情幾乎成了懸案，幕后之人手尾很干凈，沒有留下破綻。唯一的破綻太史丞也被滅了口。

其實在太史丞被滅口之后李世民和岳山就知道不太可能查出什么了，最后只能抓了幾個倒霉鬼殺雞儆猴。

這件事情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過去了。

武暢對于解救了她的岳山自然是感激萬分，總算是打心底里認可了他這位師父，也算是意外之喜。

以長樂公主之名建立的圖書館也一座座拔地而起，印書館每天都有無數新鮮出爐的新書被運走填充到這些圖書館中去。

可以說一切都是那么順利，岳山難得的休息了一段時間。

一直等道四大學科建設完成正常運轉，他才找到物理學院的院正田順谷。

“抽調一批最優秀的人才，我有一個艱巨而又偉大的任務交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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