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忘川

縹緲人間錄 第一四二章 忘川

“忘川？”

文至錯愕。

艄公點頭：“人間稱離江，地府稱界河，但是都知道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忘川。”

忘川，是陰陽相隔之河，只能進，不能退，只能往，不能歸。

“過了此河，前方就是羅氏鬼國的陰曹地府，人間即是前塵往事，公子就不會再煩惱了！”那位艄公語氣平靜，臉上望著淡淡的笑意。

“船家是地府之人？”文至疑惑。

艄公搖頭：“我是忘川之人，不屬于人間，也不聽命地府。”

文至眉頭微皺，心神力鋪開的他，感覺到了此人的強大，不由問道：“如果我執意不上船呢？”

“我只渡該渡之人，并不會強求，我在這條河里看見了公子十多次。每次都想盡地主之誼，怎奈公子都是意氣風發，匆匆渡河而去，徒留許多遺憾。以往還能期待再見到公子，只是這次之后，怕是不能再遇到公子了。嗚呼哀哉！”

文至心中微動：“這位艄公絕非尋常人，竟然見過我十多次，看來最起碼在這條河中一千多年了。話說，忘川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此刻，文至有點后悔以往每次路過都只是匆匆一瞥，并沒有仔細查看。

他不假思索走上忘川渡人的船頭，轉身對澹臺煙柔和小滿道：“我去去就回，你們在此等候，等我回來。”

隨后，他又轉向太陰幽熒道：“嗚哇，保護好她們，有誰要傷害她們，格殺勿論！”

他這句格殺勿論不僅是說給太陰幽熒聽的，還是說給婉婷聽的。他離開之后，在場婉婷是神境界地存在，萬一要對二女不利，只能靠太陰幽熒，不過還有黑蛇，黑蛇聽命于太陰幽熒，自然不會不管二人，自保應當無虞。

離江之上憑空起了白霧，霧散之后，忘川渡人的小船也消失不見。只剩下空蕩蕩的江面，流水滾滾東行，波光粼粼，好似星斗。

身后，澹臺煙柔決定要為文至做點什么，她盤坐下來，閉目入睡。

一旁的小滿著急道：“澹臺家的小姐姐，哥哥都不見了，你居然睡得著嗎？！”

澹臺煙柔沒有管她，轉而安下心來，這時候，著急幫不了文至，反而，她可以用自己預知未來的能力，幫文至計劃一些東西。她已經確信自己的能力。

她入夢之后，頭頂上冒出一個又一個的泡泡，泡泡中有一些畫面片段。有無雙城，有海萼城，有天裕城，有極北之境，有昆侖道境，然而就是沒有忘川。

夢中的她，不斷奔走，從這片小世界的東面跑到西面，又從南面跑到北面。她心中逐漸焦慮起來，夢境中，最后見文至是在東海揭陽山。從那以后，自己的夢境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文至。

她的夢境出現一道無法抹去的哀傷，那道哀傷像是一道裂紋，正在撕裂自己的夢境。

啵！啵啵！

夢境泡泡一個接一個碎裂，在空中綻開，比江面的波光還要絢爛。

她是眼角留下一行清淚。

江面，那個已經消失的艄公再次出現，道：“忘川行船客，只渡傷心人！這位姑娘，需要我渡你一程嗎？”

澹臺煙柔站起身來，鵝黃色衣衫映照著波光，點點銀光綴在裙角，散發著迷人的光暈。

“好！”

澹臺煙柔簡單說道，眼角露出一抹蒼白的笑靨，抬足踏上小船。

小滿急忙跟上去，想要踏上船板，然而卻一腳踩空，跌入離江水中。艄公用竹竿一挑，將小滿送回河岸，口中安靜道：“忘川行船客，只渡傷心人，姑娘請回！”

聞言，小滿哇地哭了出來，說道：“老伯伯，我也很傷心啊！”

艄公搖頭：“傷不傷心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忘情舟能夠感知一個人最真實的情緒，你就算可以騙所有人，卻也騙不了忘情舟。”

小滿惱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刀就砍，艄公竹竿一點，將小滿的竹刀打落江水之中，小滿心頭一急，撲通一聲栽入水中。

艄公低語道：“小丫頭，你就算再傷心，忘情舟也不敢載你啊，你帶著那兩把刀，進了空界還了得？！”

澹臺煙柔不解，問道：“老伯伯，你在說什么？刀是什么？空界是哪里？”

艄公沒好氣道：“小丫頭別多問，你雖然也是真傷心，不過你是取巧了的，你騙得過忘情舟，但騙不了我。不過也虧得你機靈，有個存在要見你。”

“哦，那個老伯伯，我只有一個問題，文公子去了哪里了？”澹臺煙柔識趣地沒有問其他的問題，只問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吶！”

艄公轉頭朝向前方，示意澹臺煙柔向前面看。

澹臺煙柔朝前方看去，頓時震驚莫名。只見不遠處一個和艄公一抹一樣的人正在撐著一艘一模一樣的小船，船上站著文至，正疑惑地朝她看來。

她連忙朝文至揮手，大聲呼喊文至的名，她看見文至張了張嘴，可是沒有絲毫聲音。

艄公提醒她道：“丫頭，這里是忘川，所謂對面相見不相識，你們看起來很近，實際上離得不止萬里，怎么可能聽得見彼此說的呢？”

他繼續說道：“丫頭，你和另外那個丫頭不對付？她掉進江水了，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什么？小滿掉河里面了？不行，我要回去救她！”澹臺煙柔大驚失色，本就慘白的面龐，現在更是蒼白如紙。

“你怎么救？你離她也已經有幾萬里了！”

艄公剛剛問出這句話，澹臺煙柔已經從船上跳下，想要游過去救小滿。艄公的竹竿一挑，將澹臺煙柔救了回來。

他不由嘆道：“真真是個癡兒，難怪那位存在會想見你。實話給你說了吧，另外那個小丫頭另有去處，我已經安排她去另一個地方了，她另有機緣。”

“真的？”澹臺煙柔一臉不信。

“小丫頭，你覺得我實力怎么樣？”

澹臺煙柔搖頭：“不知道，看不出來！”

艄公語塞，過了許久，才說道：“你覺得我會騙你嗎？”

“那可難說，我看見公子都被你騙上船了，我感覺我也上了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