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鷺吟長空 065.瑯雪
風謠徹夜未歸確實是有原因的。
而且與琴令所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與繁花街只有三條街之隔的一處院子里,不到亥時就已經燈火全息,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但院落里并非無人,眼力極好的話,能借著微弱的月色看見紙窗后影影綽綽的人影在動。
屋中隱有聲音傳出,不過院落所在臨近三條街道,雖非比鄰,但在酒談會即將開始的這個時間,平陵城內少有不熱鬧的地方,自街道傳來的嘈雜人聲自然能把這處屋子里的聲音蓋得分毫不剩。
屋內一個女子走入,她看起來不過十八,身量不高不矮,十分普通。她穿著大一號的老舊衣服,身材被寬大的衣袍遮掩,也看不出什么曲線來。
女子腳步輕盈,落地無聲。此時她愉快地哼著小曲,右手手指上勾著一塊令牌的掛繩,一甩一甩轉著圈圈。
她的動靜傳入里間,從陰暗的房間內走出來一人,來人是個身形修長挺拔的男子,被黑暗掩蓋了相貌,只能從聲音聽出他還年輕。
男子道:“瑯雪,說了多少回了別這么大意,被人發現這里你如何擔得起責任?”
被喚作瑯雪的女子毫不在意,俏皮地說了聲“接著!”就把在她手上飛轉的令牌扔了過去。
男子的袖子向前一揮就把令牌吞入他的袖中。
他問:“這是什么?”
瑯雪笑嘻嘻道:“司覺屠殺羅虎幫的物證。”
男子低頭看了一會兒,屋內光線本來就極為昏暗,他寬大的袖子又遮了個完整。
瑯雪實在不知道這個狂人是用哪個部位看的。
過了一會兒,男子恢復了他正常的站姿,問道:“這是哪家的令牌?”
瑯雪一攤手:“不知道,我從沒見過。或許鄒大哥能夠認得,要不你拿去給他看看?”
男子沒有理瑯雪的話,自顧自道:“涉足江湖的幾個家族我都認得,有點權勢的家族也不會用如此粗糙的鐵打造令牌。這塊牌子也看不出來作用……你是從哪兒順過來的這個?”
“司覺的一個女侍衛的身上。”
“原來是侍衛的身份牌!”男子把令牌一把摔在地上,氣急敗壞道:“你怎么辦的事?拿證物居然從侍衛身上偷!”
瑯雪趕緊把令牌撿起來,前后檢查有沒有破損。
她揉了揉令牌,似乎在幫令牌降低疼痛,她埋怨道:“這個司覺身上什么都沒有,你要我偷什么過來?他唯一手持的一把折扇還是個隨處可見的地攤貨!你這么厲害你去偷啊!”
男人走近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瑯雪道:“他身上沒有,他落腳的客棧一定會有。你難道不會跟著他到客棧去找機會下手嗎?”
瑯雪被戳到了痛處,表情突然就猙獰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做事不用你來教!今晚本來已經通過天夷劍宗那群白癡的內斗成功接近司覺了,可誰知道半路殺出了個琴令……琴令那混蛋似乎還和司覺關系很好。我怕他認出我,就趕緊離開了。”
男子終于沒有繼續數落瑯雪,琴令這個名字同樣引起了他不小的恨意。
他轉身背過手,道:“琴令……哼,還真是哪兒都有他。罷了,你這些天再找機會調查司覺所在的客棧,偷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吧。”
瑯雪嬉皮笑臉道:“別這么說嘛,這個令牌其實也很有用的。司覺這人完全不會武功,要滅羅虎幫也不可能是他親自動手,扔一個護衛的令牌在現場豈不是更合理?”
“你懂什么是合理?”男子冷哼一聲,“護衛的身手能好到滅羅虎幫上下,又怎會大意到丟了身份牌還不自知?反而是沒習過武的司覺,親臨現場,混亂之下丟了隨身的東西,這才叫合理。”
“那這個令牌怎么辦?直接扔掉?”瑯雪的手一刻不閑地拋接令牌玩。
“蠢貨,找個火爐融了。”
“我上哪兒找火爐去啊?!”
“屬于萬礪盟鐵匠鋪在城中有好幾家,隨你去哪一家融掉都可以!”男子說完就往屋里走,滿是嫌棄地嘟囔:“如此蠢笨不堪大用的人,鄒懷稚是打哪兒撿回來的……”
門被男子關上,隔斷了其中的絮絮碎語。
瑯雪對男子的嫌棄渾不在意,雙手把玩了好久的令牌,這才把令牌別在束腰里,一蹦一跳地往門的方向走。
邊走的同時她的雙手都在不停地揮動,往她自己的臉上招呼。
剛一踏出門,瑯雪已然變了一個模樣。
寬大的衣袍剛好合身,瑯雪變成了一位身材高挑玲瓏的女性。
她邁著穩重的步法,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小院,在門口停了片刻觀察了一下方向,朝左邊走去。
七丈之外的遠處,另一個身影也跟著動了。
正是一路追著瑯雪過來的風謠。
因為瑯雪十分敏銳,一點點細微的風吹草動都能令她察覺,風謠不得不始終保持著遙遠的距離。
夜色掩蓋下,這樣的距離連人影看著都會有些模糊,混入人群之中更難尋找。
但風謠是訓練有素的暗衛,追蹤幾乎是她的看家本事,哪怕街上的人再多一倍,她也自信不會跟丟瑯雪。
這個素昧平生的姑娘為何要偷她身上的令牌,背后是什么樣的人在指使,究竟有什么陰謀目的。
這些都是風謠要查清楚的情況。
何鷺晚初入江湖,做得有些引人注目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要說這些天的時間里她們幾個惹上了什么仇家,風謠并不相信。
這次的事情究竟是她被無辜卷入,還是在看不見的地方有陰謀在醞釀,這其中天差地別,容不得風謠輕率處理。
小心地跟在瑯雪的身后,風謠有些頭疼地想:若是何鷺晚在就好了,通過蛛絲馬跡分析狀況她最擅長。
風謠自省著,自從她跟了何鷺晚之后,就再沒有費力地動過腦子,以至于現在分析起有些復雜的現狀都生疏了。
如果讓王爺知道了,只怕免不了一頓責罰。
正這么想著,風謠突然停下腳步,藏在暗處屏氣凝神,不敢有半分動作。
一個身披黑袍的人走到了她的必經之路上停下,朝她的方向轉過身來。
風謠看不清黑袍人的臉,但是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份懾人的壓力。
黑袍人開口道:“別躲了,出來吧,放手一搏或許你還能有條活路。”
風謠遂不再躲藏,從暗處走了出去,看著黑袍人問:“不知閣下哪路人士?可敢報上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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