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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第四一五章 東城新案
翟氏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曉這些。
只是自打楊家出了事之后,謝景衣對于謝景嫻的事情,便不怎么上心了。雖說其中緣由,她心中也清楚,但是做母親的,總是希望幾個子女能夠相互扶持,相親相愛才好。
這樣待她百年之后,也能放得了心。
謝保林總是勸她,說孩子大了,自己個怎么個活法,那都是自己個選的。可當娘的同做父親的還是不同,一只手,五個手指頭有長短,總有孩子過得好,有孩子過得不好。
做娘親的,多半會對那弱一些的孩子,憐惜幾分。
翟氏嘆氣歸嘆氣,也是個有分寸的人,別說謝景衣已經幫襯了太多,就算沒有,她這個小女兒,看上去好說話,實則最是固執,心中有了盤算,那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謝景衣瞇著眼睛沒有吭聲,待柴祐琛回來了,一家人早早的用了午食,便同柴祐琛一道兒,回了隔壁的小院子。
柴祐琛本想在兩家之間開個月亮門,被謝保林給攔住了。
用他的話說,“這門開了容易,日后若是想關上,就容易傷和氣。”
他們這一輩人,生得親,沒有嫌隙;可到了下一輩,那就說不準兒,一個月亮門,硬是把兩家湊成一家,到時候掰扯不清。
謝景衣也不勉強,繞個彎兒能有多累?再不濟,她翻墻便是。
東京城的大街上,靜悄悄地。與春日時日日下雨不同,進了盛夏,天天烈日,曬得人喘不過氣來。如今正值正午,路上只能夠聽到蟬鳴狗吠之聲,稀稀疏疏的幾個人,撐著陽傘戴著斗笠,低著頭匆匆的走著。
青石板路滾燙滾燙的,若是光著腳丫子放上去,能燙得人嗷嗷叫。
鬼街更是人跡罕至,當陽曬的鋪面,都拿竹簾子遮著,甚至有一些,索性半掩了門,只留了一片門板兒的空缺。他們這里做的買賣,同旁的地方不同。
你想想看,人若是駕鶴西去了,需要棺材,瞧著門關了半拉,就不管埋了?那不能夠啊,哭著都要把門捶開不是。
謝景衣進屋的時候,趙掌柜的同關慧知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趙掌柜的縮在一角瑟瑟發抖,拿著個大蒲扇子半遮面,一見謝景衣,宛若見了親娘,“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關小哥能把我給吞吃了。”
關慧知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提了鞭子,啪了一聲,抽破了趙掌柜第五把大蒲扇子。
“以前長得丑也就算了,如今生得這般好看,穿塊破白布不說,還拿著這么丑的扇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地里守著瓜,拿著叉防猹的農夫子……”
謝景衣一瞅,對著趙掌柜的翻了個白眼兒,不怪關小哥受不了,這廝穿著個藍布大褲衩子,身上隨便搭個汗巾子,嘴角還留著沒有擦干凈的瓜汁兒!
“唉,趙叔啊,你確定你的心上人,喜歡你這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瞬間的功夫,趙掌柜的從屋子里一個轉身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白色繡金絲暗紋的長衫,腰懸美玉,手握折扇,周身飄香,好一個人白白凈凈的佳公子。
關慧知將鞭子收回了腰間。
謝景衣收了調笑之色,坐了下來,“聽說了么?東城發生的那樁案子。”
趙掌柜的點了點頭,也坐了下來,給謝景衣倒了一杯川香茶,“你叫我們來,我就想著定是要說這個事情。”
他將扇子往桌上一擱,“東城一位姓翟的國子學的夫子,今日上午,就在剛才不久,被人殺了。我老師出山管國子學之后,雷厲風行,前不久宣了新的太學改制的內容。”
“廢除明經一項依舊保留,畢竟只會背書的書呆子,朝廷并不是很需要;至于太學優異的學子能夠不科舉直接入仕這一條,卻有所保留,設置了諸多的限制條件。”
“另外新設三館,招攬一些厲害的老師,來培養專用的官員,精通大陳律的,武學昌明的,還有一個便是通醫術的。之前老師以為前面一條反對聲會比較大,畢竟是斷了,又限制了不少人的仕途。”
“可萬萬沒有想到,朝堂上爭論得最多的,卻是新設的武學館。大陳有武舉一說,但是將門的人吧,都子承父業,也不用去考這個玩意兒,就像吳將軍府的五個小將軍一樣,直接就上戰場立戰功了。”
“江湖中人,又受不得朝廷的約束,走的是野路子;至于其他的人,都是半桶子水,這武舉這么多年,也沒有出幾個像樣的小將。老師覺得,原因就在于,大部分的習武之人,都是敝帚自珍,尋常百姓哪里學得到功夫?”
“開設武學館之后,不說能夠教出多少個武狀元什么的,幾代下來,蝦兵蟹將的本領也水漲全高不是……”
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長成之后,同之前那種已經有固定派系的將領不同,都是清清白白的天子門生。
這些事情,趙掌柜的沒有直說,在場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趙掌柜說著,垂了垂眸,“那姓翟的夫子,是我老師的朋友,是第一個應承來太學坐館的武師。他練的乃是拳腳功夫,之前受過傷,雖然大不如前的,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打得過的。”
“他每天上午,都會到附近的一個空地練功,夫人見他久去不歸,自去尋找,一去發現他被人割喉了。如今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開封府仵作已經將人抬走了。”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割喉?”
趙掌柜的點了點頭,往門口看了看,壓低了聲音,“不光是割喉,在刀口附近,發現了一些蠟……我得了信,原本要去告訴你的。過去一問,你們進宮去了,便叫了關小哥來,在這里等著你了。想著你出了宮,定是要收到風聲的。”
關慧知顯然頭一回聽說這個,“不是,割喉……還帶蠟?怎么讓我想到了翟準……”
翟準每日都坐在店里,拿著一把小刻刀,不停的雕著蠟燭……
趙掌柜摸了摸鼻子,“阿準雖然古古怪怪的,但干嘛要啥翟武師?一個國子學的夫子,礙著他什么事情了?更何況,這開設武學,若是沒有官家點頭,我老師也不會敢招攬人不是?”
“他一個黑羽衛,怕不是瘋了,才捅自己人刀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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