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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來的 第七百零七章 誰人背后不說人
宋福喜站在門外問老太太,“夜黑了,娘,不回家睡覺啊?”
宋福喜每次來三弟家,都是能不進屋就不進去,免得換鞋。
“不回啦,今兒就在你三弟這里住,你回去睡吧。”
打發走二兒子,馬老太拿著賬本,小聲叮囑錢佩英:
“最后算出的錢,別告訴旁人。
留些心眼,你自個生的親閨女還沒有成親呢。
雖說你們掙的多,但是擋不住你家花銷也大呀,今兒吃肉明兒吃雞的。
別總是我說你就不樂意聽,手爪子不要那么大。
你是我三兒那個摟錢的匣,只有你把好那個管錢的小匣,這個小家才能興旺發達。”
錢佩英:“知道了,知道了。”
當晚,馬老太睡在小孫女這屋。
三兒媳給她打的洗腳水端進來,米壽給送的擦腳布皂胰子,還給端杯水,“奶,夜里渴了喝。”
“噯,乖寶,快出去,奶在這查錢呢。”
馬老太兩腳插在熱水里,扭身子在查火樹銀花葉子。
宋茯苓肩膀搭著毛巾進來,一臉無語。
怎么的?
看這樣,她,她奶,花,她們仨今晚一起睡唄?
馬老太翻了小孫女一白眼:“想說啥放心里,別講出來。又打岔,我白查了。數了好一會兒容易嘛,讓你一句話就給整忘。”
好好好,您老接著查。
宋茯苓上炕鋪被,解開頭發,用木梳通通發,換上睡衣。
臉早就洗完擦完。
又給脖子、胳膊、腿和腳抹點海藍之謎的精油和面霜,然后才躺進熱乎乎的被窩。
宋茯苓閉眼睛不說話,馬老太卻不習慣了。
瞅孫女后背一眼,又瞅孫女一眼,放過火樹銀花,湊了過來。
“噯?胖丫,你和奶說說,你桃花姐成親,你就沒想過自個嗎?不怕,就咱祖孫倆,沒人能聽見,沒啥害臊的。你就當和我閑磕牙說說唄,尋沒尋思過?”
宋茯苓閉著眼睛不回應。
“睡啦?你別睡,奶能和誰嘮嘮知心磕,也就是和你唄。這么滴,你要是不說,你聽我給你嘮嘮呱唄。”
馬老太擦擦腳,腳巾向地板上一扔,盤腿坐在炕上瞇眼道:
“今兒我就想,到你成親那日,那得熱鬧成啥樣。下聘禮那陣,能不能這面頭一抬聘禮箱子進屋了,最后那一抬還在村口停著呢。”
嘖,想想就犯愁哇,到時候那么多聘禮往哪里擺。
擺大門外給大伙看?
是,那很有面子,可是萬一丟一件半件的咋整?
到時候不用說,全家都要齊上陣守著。
一人守幾口箱子,丟一點兒半點兒,那全是貴的,那都會心里接受不了。
“就那箱子,哪怕是空箱子的木料,胖丫,奶和你說,就會值許多銀錢。我有想過,金寶米壽他們將來成親全能用上,一人給三五個箱子送到女方家就會很有面子。剩下的看看,如若是能打棺材用的,我就將空箱給自個留著。”
現在住的這些房子,不過是臨時住所。
只有她那個棺材,才是永恒的家。
她老太太不懂啥木材能將自個包裹的永恒不朽,但是她覺得凡是國公府出品的,總是最好的。
宋茯苓:“……”
從結婚箱子聊到棺材板子,除了她奶也是沒誰了。
“唉,我還犯愁,”馬老太真就露出愁容滿面的模樣:
“聘禮多雖好,但是陪嫁,也要和人家是配套的對不?
要不說呢,有時門當戶對是真理。
總是不能要求人家送你翡翠瑪瑙,然后娘家就給帶些被褥襪子,沒有稀奇值錢的吧?
最起碼也要,那面給得起大宅子,咱這頭能給得起大馬車。
要不然一頭太高,一頭太低,起頭就仰脖子張望。”
聽這番話就知道,老太太真就認認真真犯愁過,“還好,你爹爭氣。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能爭氣到哪一步,就怕他貓一天狗一天的。”
老太太是真擔心啊,到時陸畔咔咔抬來一百多抬聘禮,然后家里,傾全家之力也塞不滿值錢物什。
到時搬到婆家曬嫁妝,打開一瞧,就那些皇親國戚不得笑掉大牙?全城笑聞。
不敢想象那畫面,想的心直發毛,太磕磣,容易嚇到自己。
“算了,我還是說點開心的吧。”
至于不開心的,求菩薩保佑,船到橋頭自然直。
“呵呵,噯?胖丫,奶昨兒做夢了,今兒太忙,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講。
我昨兒夢見自己躺在金銀珠寶里,夢的可真亮,那金子直晃眼睛,我被晃的緊著揉眼睛。
可能是被這幾日喜事鬧的,夢里說是你也穿著紅衣裳,出門了,去哪不知道。
反正,我是抱著小金人,躺在珠子里被咯醒的。”
宋茯苓眼睫毛動了動:無語至極。
她奶,現在太俗。
以前挺單純個人,挺要求進步的。
現在怎么那么現實呢,比她還愛做灰姑娘的夢。這要是在現代,應該很愛看偶像劇。
聽二丫姐說,就前一陣,二丫姐和奶去戲樓給人送訂的大蛋糕,奶站在戲樓不走了,聽的滋滋有味。
就因為上面在正唱著富家公子愛上貧家女的故事。
聽到最后是悲劇,奶回頭還罵罵咧咧的,說是:咿咿呀呀唱半天不成一對兒,那你唱的什么玩意兒,浪費吐沫星子。
宋茯苓在心里吐槽馬老太的同時。
馬老太也在沖小孫女撇撇嘴,心想:
一提陸畔,你就不吱聲,就像你那事能藏住似的。
你不吱聲,就能當沒那事啦?糊弄鬼吧。
你等著,等你爹徹底科舉完的,我給你捅開。
免得你爹傻乎乎的總拿陸畔當兄弟,給人家陸畔那孩子憋悶壞了。
想拿你爹當老丈人孝敬,你爹總拿人家當好友相處。
宋茯苓終于睜眼,捂住耳朵,扭頭問道:“您在心里嘀咕我什么呢?”
馬老太矢口否認:“沒,木有哇,我這要睡覺啦。”拍了拍稻殼枕頭,拍平躺下。
“您別睡,您指定是嘀咕了,要不然我耳朵怎么會熱?”
“哎呦我天,冤枉啊,在你家住一宿,這還被賴上了。”
縣衙后院。
胡夫人問夫君:“老爺,今兒見到宋舉人家的女兒啦?”
胡知縣穿著里衣,手里端著茶杯,吹了吹茶葉沫回道:
“見到了,知書達理,明眸皓齒,但不是你能惦記的了。我那時候說提親,你非說等,等吧。”
“怎么,他家女兒被許了人家?”
胡夫人心里一急。
這人啊,就是這樣,無人問津也就那么地兒,可是當聽說被搶走又著急起來。
胡知縣沉吟了下,倒也不是。
所以說,或許沒提過親也好。
胡知縣給夫人使眼色,示意夫人讓丫鬟們全退下。
他上了榻,才小聲和夫人八卦講,“我猜測,那宋子幀的女兒應是被國公府的獨苗少爺瞧上了,雙方已到心照不宣的程度。”
不提流光溢彩的火樹銀花,只宋家今日屋里擺設的花瓶,用的碗碟,那份精工巧藝就不是普通官窯能制造出來的。
還有那日,他在宋家遇見陸將軍,陸將軍向宋福生的母親叫祖母,隨的是誰的輩分?
知府李大人,為何又要給宋福生如此大的臉面,只一個義子和外甥女成親就送來雙禮。是不是早就知曉了什么消息?
等等一切不尋常的地方,在他今日見到宋舉人的女兒時,胡知縣覺得,似乎全找到了答案。
“什么?”
胡夫人一臉吃驚:“那位宋姑娘就那么美貌?陸家少爺還隨她輩分向鄉下老太叫祖母?簡直不可想象,這差的也太多了。老爺,難道她會被納進府?”
“應是吧,我想是能進府。宋子幀不是白身,他是舉人,即使門第懸殊再大也會給他女兒一個名頭的。更何況,這里還有宋子幀早早就為國公府效力的事。想必,即使是國公爺也會考慮這一點,弄好了,能是貴妾。”
胡夫人瞠目結舌,喃喃著:如若她在正經少夫人入府前,再生下個男娃,那可真叫鄉下的土雞窩里出了金絲雀,徹底飛上了枝頭。
而魏大人比胡知縣還知曉內幕。
他連宋福生能走進戶部毛大人視線的緣由都知曉,那不就是陸將軍在其間穿針引線的緣故嘛。
魏大人倒沒覺得子幀兄會送女兒進陸府當小妾,也不認為子幀兄會用女兒換更好的前程,憑的是他對宋福生性情和能力的了解。
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很自傲的。
就像宋兄會舍了官職,下場科舉。
那時候,有些人背地里說宋兄是靠關系上來的,給陸家軍送糧是帶著富貴險中求的心思,宋兄:好,不干了,下場給你們看看。
一般人干不出這種事,沒這份魄力。
一般人通常是愛講究就講究去唄,自個能撈到實惠就行。
所以說,子幀兄不是一般人。
但他有理由懷疑,有沒有可能是陸將軍見到子幀兄之女有了想法呢?
要知道陸公子很年輕啊,還沒成親。
魏大人總有種感覺,通過各方面的消息感覺出,陸將軍對宋兄對宋家很上心。
總之,甭管是什么,他這個魏伯伯在見到宋侄女后,第一印象就是這孩子將來能嫁的不錯,尤其她爹的前程在上升期。這如花似玉的大閨女還挺讓他羨慕,他家仨小子,一個閨女也沒有。
倉場衙的龐大人就更直接了。
龐大人是靠自己一步步升上去的,說話難免糙一些。
他夫人問,宋舉人家的女兒怎么樣,能不能介紹給我娘家侄子?
在古代,找對象就是這樣,通過相熟的關系網互相介紹,然后再讓媒婆上門。
這兩年,朝廷總出事,先是先皇駕崩國喪,打仗,發大水,好多適齡成親的就被耽誤,像被堵塞了似的,今年就有一大批年輕人定親、成親。龐夫人著急啊。
這也是宋福生在婚宴上說“我們家差些舉行集體婚禮”大伙樂的原因。
真是那樣,歲數不等人,每家都在連續辦喜事。
“夫人,你想甚美事呢,人家閨女長的跟朵茉莉花似的,就你娘家侄子那樣,”除了有倆錢,剩下啥也沒有。
“這要是你閨女跟朵花似的,你嫁啊?你可別讓我憑白得罪人,我和宋兄好著吶,連提都不要提。”
龐大人過一會兒脫掉皂靴又說:“換做我是宋兄,才不著急給閨女定下親事,年紀又不大,誰知道當爹的將來能走到哪一步?眼下急火火給定下,給低嫁了吶?那多悔。”
語氣里有種,賣豬肉萬一賤賣不合適的感覺。
恩,那些去參加婚禮,見到宋茯苓的舉人們,也是如此想的。
宋孝廉的女兒,不是他們能給介紹對象的,自家兒子也不行,感覺沒有底氣。
楊明遠的嫂子音調拔高:“四十兩銀錢,家里趁啥呀,隨禮給隨四十兩?”
“閉嘴,”楊明遠的母親呵斥兒媳:“明遠是將你這個嫂子當回事,才會你問他,他就告訴你。花你的啦?”
“不是,娘,你誤會了。我那意思是,什么關系呀隨手就送四十兩,那能換兩個老粗的實心大銀鐲啦。這么大方,我只是想不通,小叔總要圖點兒啥吧,像是能幫到咱家或是看上人家閨女之類的。”
“看上人家閨女?”
“啊?”楊嫂子一臉莫名其妙,她剛才說啥啦,“啊對,看上人家閨女了,娘。”
楊母腦海中閃現宋茯苓的模樣,有些事情呼之欲出,急匆匆轉頭去找楊明遠。
楊明遠的嫂子站在原地,不會吧?她隨口說的居然猜中啦?
楊母冷不丁出現問楊明遠,我兒,你是看上宋姑娘了嗎?
楊明遠的筆尖頓時污了紙張。
他抬頭看向窗外,連停頓都沒有停頓道:“是。”
他娘說,不行,咱配不上人家吧?
楊明遠沉默的洗完筆后,才轉過身,語氣平平問道:“娘,您是我親娘,難道你也認為兒不配?”
“我……”
“呵呵,原來如此。”
楊母感覺出兒子對她的失望,急忙上前解釋道:
“明遠,你在娘心里自然是好的,娘著急是怕你分心。
下一步就要進京趕考,我是覺得吧,這件事有些不能成。
為啥不能成呢,因為咱家起頭就不如人家。
你說你考上秀才,人家爹也考上秀才,你考上舉人,人家爹仍考上舉人,還排在你前面,是奉天有名的才子。
你說要是你考上舉人,她爹落榜了吧,這事情還有個想。
所以說,咱怎么使勁似乎都比照宋家差一些,你就不要為不能成的事兒分心了,分心往前湊乎,再影響到你下一場前程。”
楊母越解釋越亂。
“娘,您出去吧,我要溫書了。”
“明遠?”
“出去。”
門關那一瞬,楊明遠將紙張揉成了團,狠狠攥在手心里。
一盞茶后,他才又慢慢松開。
已習慣別人對他說不行,臉上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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