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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斗在開元盛世 第509章 下一步
粱十六和魏六被殺,卻不是在大火的當天被殺,而是在第二天被殺,這個時間就有點意思了。
高明記得他跟隨自家師父學習的時候,謝直特意說過,偵破案件,要考慮到很多的因素,動機,地點,動機等等很多,其中,時間,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現在,粱十六和魏六被殺在長安城的溝渠之中,因為長安城初春夜晚的溫度很低,同時,溝渠之中還有水有冰,種種因素綜合到一起,確實難以確定粱十六和魏六的具體死亡時間。
但是,僅僅差了一天的時間,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兇手既然要殺人滅口,為什么當時不殺人,還讓灞水幫一方活了兩個,讓蜀地商行活了一個,放任他們多活一天,圖啥做善事嗎
自然不是!
在高明看來,估計那一船火藥的爆炸,也出于殺人方的預料,他們有可能安排了人員在船上看管火藥,但是一場爆炸之后,必然尸骨無存。
也就是說,殺人一方的人,即便在聽到灞水碼頭的那一聲轟響,恐怕就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好,即便當時就想通過殺人滅口這種方式,來掩蓋那一船火藥的存在,估計也不知道殺哪一個去滅口。
結果,等到朝廷的監察御史出面了,他們才知道,原來昨天大火爆發之前,果然有人看到了那一船火藥的爆炸,他們這才有了明確的目標,這才能殺人滅口!
高明想到這里,又仔細回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這個思維過程,仔細考慮之后,發現沒有問題之后,這才琢磨下一個問題
殺人一方,是如何確定粱十六是目擊證人的
顯然,正是因為高明昨天早晨在灞水碼頭的調查,才讓他們確定了這一點。
因為魏六也死了,就是明證。
當時的情況,歷歷在目。
高明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那一船火藥到底是誰家的,所以在問詢粱十六的時候,特意將現在人等都轟得遠遠的,他們可能能看見粱十六跟高明說了什么,但是根本聽不清到底說了什么。
問題就出現在這里了。
他們聽不清,只能靠猜測。
當時在高明身邊的,除了周全、劉安之外,只有粱十六和魏六。
粱十六是目擊者。
魏六不是,但是魏六離得近,所以即便他不是目擊者,他也能完整地聽到粱十六說的話。
既然要殺人滅口,除了要殺粱十六之外,自然也要殺掉魏六。
粱十六和魏六同時命喪黃泉,便是猜測明證。
殺人滅口一方雖然窮兇極惡,但是他們現在處于一種“信息不對稱”之中,即便要殺人滅口,也得一個一個地找出來殺,而不是畢其功于一役!
之所以這么說,就是因為灞水幫的愣子也好,蜀地商行的獨自活命的伙計也罷,現在都還活著!
說實話,這件事如果是讓高明或者小義這些淮南出身的人來操作,必然是從頭到尾弄清楚到底有多少目擊者,然后分頭出擊,力爭在同一時間段內,將所有人一舉拿下!
現在,殺人滅口一方這些人做事,現在套路吧,差點,也不知道他們平常辦事就是這么毛躁,還是因為那一船火藥意外地爆炸真著急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高明以己度人,基本已然可以猜測出他們行事的套路了。x
第一步,通過隱秘的手段,探知有目擊者存在。
第二步,確定目擊者是誰,定下殺人滅口的態度。
第三步,殺掉目擊者。
這里面還是那個問題,單單就目擊者而言,殺人滅口的一方,是如何確定目擊者的人名單的。
第一種可能,只有粱十六這一個人。
第二種可能,明確全部目擊者的身份,粱十六,愣子,以及蜀地商行的小伙計。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的話,殺人一方在擊殺魏六和粱十六之時,不僅僅殺人,還得拷打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目擊者的存在。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的話,那就省事了,直接動手,分頭出擊,一擊必殺。
那么如何確定殺人一方是怎么確定目擊者身份的
簡單。
魏六和粱十六已然身死,那么,只要看一看愣子和蜀地商行的小伙計,是不是同時遭遇了危險就行。
現在的情況,蜀地商行那邊的小伙計如何,暫時不好說,但是愣子還全須全尾活蹦亂跳的呢。
說愣子這一天多的時間都跟在灞水幫幫主胡七身邊,讓對方投鼠忌器那不可能,他們既然殺人滅口地肆無忌憚,自然也不會顧忌胡七這位所謂的灞水幫幫主,擊殺愣子的時候,把胡七順手也給滅了,恐怕才是最有可能的事情!魏六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因為這個嗎人家既然能殺為了,為啥不能殺他胡七
也就是說,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殺人滅口的一方,對目擊證人的范圍確定,第一種可能性更大。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細節可以佐證這一點。
“胡七,把愣子留下,帶著劉安一起,去勘驗一下粱十六的尸身,看看有沒有嚴刑拷打的痕跡!”
如果沒有,那就說明殺人滅口一方,已然擁有了足夠的信心,不用問你,我已經知道都有誰了,動手就完事了。
如果有,那就可以確定是第一種可能,殺人滅口一方,只能確定粱十六是幸存的目擊者,在殺他滅口之前,自然要拷打一番,看一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胡七剛剛進門,帶著愣子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呢,就又被高明安排了事情,他自然不敢不聽話,不過也站著沒動。
“那個不不是啟稟高御史,十六哥和魏六命喪黃泉,我知道消息之后,第一時間就趕了過去x
當時十六哥雙手都被綁在身后,身上刀傷無數,致命傷,是脖頸上的一道傷口”
高明一聽,點頭,這就不用去了,已然可以確定粱十六死之前,肯定被拷打過一番。
致命傷什么的,自然不用多說。
雙手被縛,這說明他死之前已經被人控制了起來。
滿身傷痕,說明他死之前受了不少苦,要不然的話,一刀捅到脖頸之上就能解決的問題,何必在他身上費勁呢。
了解了這些情況,高明基本可以確定,殺人滅口一方,在殺粱十六之前,只能確定他一人是目擊者而已,至于拷打之后,才能確定到底還有誰是目擊者。
不用多言,高明機會在第一時間,就可以預見他們的下一步。
繼續追蹤,殺愣子和蜀地商行的小伙計!
由此,要把殺人滅口這件事情做到底!
想到這里,高明不由得上下打量愣子。
昨天在邢家賭場就見過這個小伙子,年歲不大,虎頭虎腦,不管看人還是看東西,眼神總是有點發直,還真有點愣頭愣腦的勁兒,怪不得叫愣子。
“你怕死嗎”
愣子一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旁邊的胡七嚇了一跳。
“高御史,您這是要干什么!
不是,有什么事兒,您沖我說!
愣子這孩子命苦,早早就父母雙亡,真是靠吃百家飯長大的,你別看他現在直愣愣的,小的時候懂事著呢,這是哪年冬天,他自己在家鬧了一場大病,沒錢買藥,發燒才把腦子燒壞了,可就算是這樣,也沒耽誤這孩子心善,只要是幫里面有誰需要幫忙,愣子肯定是第一個上去的
高御史,您看,有什么事,交代給我去辦!
別讓他去了,這孩子現在腦子不好使,辦不好!”
高明聽了,不由得一陣無語,但是看著胡七都快給他跪下了,也是無奈,不得不把自己的分析跟胡七說了。
最后這才說道:
“以我推測,殺人滅口的一方,要想把事情做周全了,殺了粱十六之后,還要繼續追殺其他目擊者。
蜀地商行的那個伙計,既然已經坐船回了蜀地,只要讓張胖子自己再加點小心,應該問題不大。
剩下的,只剩下了你們灞水幫的愣子了”
胡七一聽就急眼了,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高御史,您得救命啊!
剛才說了,愣子這孩子命苦,咱們可不能讓他們得逞啊!”
高明特無奈,這還怎么不讓人把話說完呢!不過他也理解胡七,畢竟涉及到了一條性命,也不由得他不著急。
“不是你誤會了
我問愣子怕不怕死,是想引蛇出洞”
原來,高明既然能夠確定殺人滅口一方要繼續追殺愣子,自然就要利用愣子為餌,設下了陷阱,好引蛇出洞。
“你放心,咱們如果沒有防備的話,自然不好說。
不過,既然是引蛇出洞,自然要做好了種種準備,自然要保護愣子的周全。
當然,危險,肯定是有一點的”
高明的話,還沒說完,愣子直接就開口了。
“高御史,您是說,讓我做誘餌,把殺害十六叔的兇手找出來
這事兒,我干了!
只要能給十六叔報仇就行!”
愣子說完,高明還沒開口呢,胡七直接從地上就蹦起來了,高明都驚了,他眼睜睜地看著,都不知道胡七是怎么倆膝蓋發力蹦起來的。
胡七蹦起來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愣子的腦門子上,然后破口大罵。
“想什么呢!
誘餌那么好當的嗎!
高御史說是要護你周全,但是也不敢保證一點危險都沒有!
你他么想死不成!
咱們都死了多少人了,柱子,昨天晚上炸死了,十六哥,今天早晨死在溝渠之中,過個三天,我還得過來向高御史交上十六條人命!
還死!
咱們灞水幫有多少人!再死就死絕了!
愣子,你給我聽好了,不許死!
咱們灞水幫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咱們有錢了,五百多貫就在幫里面呢,咱們眼看就要過上好日子了,現在死,多虧!
不許死!”
愣子挨了胡七一巴掌,有點蒙,聽了他聲色俱厲的一頓訓斥,更是嚇了一跳,不過這孩子就是有點愣,即便如此,還自己嘀咕了一句。
“那個好日子也得給十六叔報仇啊”
胡七氣得直翻白眼,還要上手去打,旁邊卻傳來了一聲斷喝。
“夠了!”
高明!
高明瞇著眼睛看著胡七,冷冷一哼。
“以前看你,還以為你這個灞水幫的幫主,是個仗義之人,今天一看,小心思不少啊”
胡七一愣,隨即變顏變色的,隨即在臉上擠出來一個難看的笑容。
“高御史,這話是從和說起啊”
高明冷冷一笑。
“你剛才教訓愣子,說什么灞水幫死了多少人了,什么柱子,粱十六,還有什么三天之后的你什么意思這是跟我擺功勞呢!
還什么好日子就要來了,特意還提了五百貫
什么意思
是想讓我花錢來賣愣子這條命嗎!”
胡七聽了,頓時臉色大變。
“高御史,您誤會了,我真沒有這個意思,真沒有!”
高明冷冷一哼。
“不管你有還是沒有,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
“什么事”胡七被高明的言語嚇壞了,聽了高明這么說,連忙開口追問。
高明說道:
“你灞水幫拿到了五百貫,別忘了,那是向你灞水幫的買命錢,除了命,昨天在邢家賭場,你還答應了三個條件,我這才放了你灞水幫一馬,現在,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胡七的臉上一僵,三個條件,他自然不會忘,第一個,日后灞水幫不能在作奸犯科,第二個,十六條人命,雖說生死勿論,但是其中,必須包括他這個灞水幫的幫主,如此,高明高御史才好向朝廷交代,至于第三個
“十六條人命之中,必須包括灞水碼頭大火的目擊者,也就是說,必須包括粱十六和愣子!”
高明死死盯著胡七,臉色陰冷地說道:
“現在,粱十六死了也罷,正好用他的尸身頂替十六條人命之中的一個名額
但是,愣子,活得好好的,三天之后,必須有他!
也就是說,三天之后,愣子的這一條人命,就是我的了!”
胡七聽了,如喪考妣,看著愣子,縱然滿臉不舍,卻再也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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