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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頌 第0602章 讓人咬牙切齒的狠辣
曹瑋在遼國驛館前表現出的霸道,經過目睹一切的書生的嘴傳頌了出去。
百姓們聽完,為之一震,一個個爭相傳頌,傳頌曹瑋的英姿。
被欺壓了多少年了,終于直起腰桿子了,百姓們怎么能不激動。
偶爾有一兩個腐儒,搖頭晃腦的說曹瑋在招禍,貶低曹瑋,瞬間就被百姓們的浪潮所淹沒。
曹瑋一瞬間,成了汴京城內,除寇季外,第二個被百姓們追捧的人。
一些青樓教坊內的女子,也借機出來刷存在感。
數位花魁娘子揚言,曹瑋若是敢來,她們可以陪曹瑋戰一個通宵,不收錢。
總而言之,稱頌曹將軍的聲音,在汴京城里此起彼伏。
風聲傳到了青塘驛館內。
萬先生提著一壺酒,找到了安子羅。
安子羅見到了萬先生,急忙道:“萬先生,汴京城內的風聲你可聽到了?你怎么看?”
萬先生取了兩個酒杯,給自己和安子羅各斟上了一杯酒。
萬先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對著安子羅的酒杯碰了一下,不等安子羅有反應,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在安子羅茫然的眼神中,盯著安子羅道:“派人回一趟青塘,告訴贊普,準備準備,派遣一支萬人的精兵,幫大宋作戰。”
安子羅驚愕的瞪起了眼,仿佛聽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話一樣。
“幫大宋對戰大遼?!”
萬先生緩緩點頭。
安子羅皺起眉頭,沉聲道:“我青塘兵馬雖多,但精兵卻并不多。比起大宋、大遼,如同九牛一毛。一萬精兵,扔到宋遼戰場上,起不到什么關鍵性作用,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既然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我青塘為何還要下血本,幫助大宋?”
萬先生盯著安子羅質問道:“青塘可是大宋的盟國?”
安子羅沉聲道:“是……”
萬先生再問道:“青塘可跟大宋簽訂了盟約?”
“是……”
“青塘可惦記大宋的火炮和火槍?”
“是……”
萬先生一連三問,問完以后,盯著安子羅語重心長的道:“青塘既然寄人籬下,那就得擺出寄人籬下的姿態。
大宋既然敢主動挑起跟遼國的戰事,那就有信心有實力跟遼國一戰。
縱然不會贏,但也不一定會敗的太慘。
青塘派遣出去的兵馬,只要不冒進,就絕對不會有太大損失。
青塘若是出手幫忙,這份恩情大宋是不是得記下?
青塘借著這份恩情,問大宋討要火槍火炮,大宋給還是不給?
若是再在戰場上,幫大宋建立一些功業,那就是大宋最堅實的盟友,大宋有好東西,難道不想著你們?”
安子羅聽到這話,眉頭皺成了一團。
萬先生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道:“你們以為,憑借兩個女人,就真的能幫你們拿到火槍火炮?女人在大宋的地位始終不高,偶爾吹一些枕邊風,還有用。
但是涉及到了大事,根本影響不到半分。
火槍和火炮,皆是出自于寇季之手,寇季嚴防死守著,只給他手下的人配備了一些。
禁軍上四軍都沒有配備上。
大宋朝廷尚且不能從寇季手里摳出東西,你以為僅憑兩個女人就能做到?
公主年幼,大宋皇帝陛下對公主不可能產生多少情意。
所以公主不可能影響到大宋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幫你們拿到火槍和火炮。
令妹在劉府雖然得寵。
但她若是讓劉亨向寇季討要火槍和火炮的話,真的不傷情份嗎?
情份用一兩次還行,可是能長久的用下去嗎?
劉亨和寇季那是賭的上性命的交情。
在令妹和寇季之間做選擇的話,你覺得他會選誰?”
安子羅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
青塘的公主,想要在大宋皇宮里有所作為,還得等到長大以后。
現在太年幼,趙禎連她的寢宮都不會,根本指望不上。
他的妹妹倒是能影響一下劉亨,但真要是為了火槍和火炮,傷到了情份,以后恐怕很難繼續再跟劉亨和和睦睦的相處下去。
縱然他拼上了他妹妹的以后,從劉亨手里弄到了一兩支火槍和一兩口火炮,對青塘而言,也沒太大作用。
因為東西到了青塘手里,青塘也未必能仿制出來。
幫助青塘鍛造重甲的大宋匠人們,已經到青塘許久了。
可他們手上的活計,青塘的匠人們根本插不上手。
青塘的匠人,甚至連人家手里的學徒都比不了。
青塘的匠人們,想要學會大宋匠人們鍛造盔甲的手藝,恐怕得到三五年以后,甚至更長。
火槍和火炮是新興的東西,工藝恐怕比鍛造重甲更復雜。
青塘僅憑一兩支樣品,根本仿制不出來。
萬先生見安子羅不說話,就繼續開口道:“所以,青塘想要真正的得到火槍和火炮,只能從戰場上去取。只要幫大宋一把,就能借此從大宋討要火槍和火炮。
哪怕大宋會拖延很久給你們,也比你們憑借兩個女人去謀劃,要容易很多。
一旦火槍和火炮開始大規模的配備到大宋的軍中。
那么火槍和火炮就不可避免的要流出去。
一旦開始外流,大宋還能對青塘吝嗇?
難道一個堅實的盟友,還要從奸商們手里,獲得大宋軍備的支持?
到時候你們甚至能省去直接鍛造的時間,直接配備上火槍和火炮。”
安子羅臉色十分難看,他不得不承認,萬先生所言,遠比他和角廝羅的謀劃,要強太多了。
萬先生所言,也比他和角廝羅的想法,要妥善。
幾率更大。
可讓一萬青塘勇士,去幫大宋賣命,他舍不得。
安子羅陰沉著臉,沉思了良久,對萬先生道:“此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去信給贊普,由贊普定奪。”
萬先生點點頭,提醒道:“要快,一旦錯過了此次機會,青塘想要從大宋拿到火槍和火炮,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代價大到你們難以想象。”
萬先生也沒有管安子羅有沒有將自己的提醒聽進去,自顧自的道:“大宋的文臣,一個個心黑如鬼。如果不以情意相脅,你們就會被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安子羅沒有開口,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去給角廝羅寫信。
萬先生一個人孤坐在桌前,自斟自飲。
比起萬先生。
夏先生喝酒,就豪邁了許多。
西夏驛館內。
夏先生在得知了曹瑋率兵重圍了遼國驛館后,就提著酒壇子,暢快的痛飲,酒水順著嘴角,侵濕了衣領,他也渾然味覺。
“謀劃已成,只等坐收漁利……”
“大宋,終究是魯莽了……若是再忍一忍,興趣會真的崛起……”
“不過,確實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就真的變成縮頭烏龜了……”
“剛露出的鋒芒,就該銳氣無比,就該一往無前……一旦停頓,就會銳氣盡失……”
夏先生一邊自斟自飲,一邊自說自話。
野利遇乞一臉喜色的找到了夏先生,見到夏先生在豪邁的痛飲,當即大笑道:“宋國和遼國皆中了我們的圈套,確實該高興,值得痛飲。”
“去取我酒來,我要陪夏先生痛飲!”
野利遇乞對身后的親隨族兵吩咐。
親隨族兵答應了一聲,下去取酒。
野利遇乞大笑著湊到了夏先生面前。
夏先生放下了酒壇子,瞥了野利遇乞一眼,淡淡的問道:“你笑什么?”
野利遇乞一愣,笑道:“宋國和遼國,皆中了我們的算計,正在按照我們的心思,掀起大戰,難道我們不該高高興嗎?”
夏先生冷哼了一聲,“普天之下,誰都可以高興,唯獨西夏不能高興。”
野利遇乞皺起了眉頭。
夏先生提著酒壇子,悶了一口,撇撇嘴道:“你以為兩個遠比西夏強盛的霸主,是西夏能夠輕易算計的?”
野利遇乞盯著夏先生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夏先生不屑的道:“我們做事的時候,并沒有遮遮掩掩,所以不論是大宋,還是遼國,皆知道此次宋遼戰事,有我西夏一份算計。
兩國交手以后,不論勝負,在戰事結束以后,都會教訓西夏一二。
若是兩國平手,互相奈何不了對方,很有可能會和談。
兩國和談以后,西夏會死的更慘。
他們很有可能會聯手對付西夏。
所以你高興什么?”
野利遇乞臉色有些難看。
夏先生低哼了一聲,道:“所以現在遠不是西夏可以高興的時候,西夏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野利遇乞皺著眉頭道:“那我西夏現在該怎么做?”
夏先生淡淡的道:“在宋遼大戰開始之前,先派人去撩撥一下遼國。最好能戰敗,并且以臣服的姿態,讓出一州之地。”
野利遇乞瞪著眼睛,憤怒的盯著夏先生。
他努力的克制著怒火,盯著夏先生質問,“為何?”
夏先生冷哼道:“西夏不在北面讓出一道口子,遼國如何攻破大宋的防線?大宋兵馬在攻伐戰事中表現的十分不堪,可是在防守戰事中,卻頗有建樹。
大宋東邊關隘重重,有重甲和火器幫襯,領兵之人,必然有曹瑋、李昭亮、楊文廣等人。
他們皆是戰場上打出了名頭的宿將,即便不能率軍遠征,也能固守城池關塞而不失。
遼國想要攻破大宋的防線,很難很難。
大宋錢糧眾多,有足夠的實力,跟遼國耗下去。
遼國卻沒有多少錢糧,根本耗不過大宋。
我們想要讓這戰事長久的打下去,就必須在北面開一道口子給遼國。
讓遼國可以兩面夾擊。
唯有讓遼國看到了攻入大宋的希望,遼國才能陪著大宋死磕下去。”
野利遇乞皺著眉頭道:“北邊的折家,可不好對付。就算我們讓出一道口子,遼人也很難攻破折家軍的防守。”
夏先生瞥了野利遇乞一眼,淡淡的道:“你可知折母病重,命不久矣?你可知折惟忠常年征戰留下許多暗傷,如今有復發的痕跡?”
野利遇乞驚愕的瞪大眼。
如此消息,折家必然嚴防死守,夏先生居然知道?
要知道,汴京城內楊府的那位,如今每日吃得飽睡得香,絲毫不知道折母病重的消息。
那可是她的親弟媳,二人私底下交情甚好,她若知道了弟媳病重的消息,怎么可能安安穩穩的坐著。
夏先生根本不理會野利遇乞的驚恐,繼續說道:“折惟忠是一個十分守孝道的人。每次征戰回府,都要親自侍奉到其母身邊。
折母若死,折惟忠必定悲痛欲絕。
若是趁機掀起戰事,引折惟忠操勞奔波。
心病身病一起爆發,折惟忠必死無疑。
折惟忠一死,折家再無扛鼎之人。
折惟忠死后,折家向大宋朝廷報喪,也得一些時日。
大宋朝廷做出反應,也得一些時日。
遼國若是能抓住機會,揮兵而下,必定能攻破大宋北疆的防線。
到那個時候,宋遼的戰事就有的打了。
我西夏只需坐在一旁撿便宜即可。
無論是宋遼兩國的戰馬、軍備、逃卒,皆可以撿。
等到西夏有足夠力量的時候,疆土也可以撿。”
野利遇乞深深的看了夏先生一眼,暗道一聲。
好狠!
夏先生借人家母子之情做謀,狠到了極致。
夏先生似乎通過了野利遇乞的眼神看出了野利遇乞的心思,他笑著道:“是不是覺得我很狠?”
野利遇乞咬了咬牙,點點頭。
夏先生失笑道:“西夏要什么,沒有什么。若是還不夠狠,憑什么在宋遼兩國之間立足?我若不狠,你西夏憑什么崛起?”
夏先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盯著野利遇乞道:“我還不夠狠……若是大宋文臣算計西夏,他們只會比我更狠、更毒。”
野利遇乞咬了咬牙,十分不適的道:“若是陰謀詭計有用的話,大宋早就稱霸天下了。何至于到現在被遼人欺辱。”
夏先生冷笑了一聲,道:“那是因為大宋文臣一半的心思,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用到你們身上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他們若是團結一心,將所有心思用在西夏身上,西夏早就化作了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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