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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頌 第0518章 敵雖強,依舊得吃屁
“從鐵鷂子創立至今,還沒有輸過。你能贏黃頭回紇的十四萬兵馬,也不過是占著地利的優勢。也只有那耶那種蠢貨,才會在自己的地頭上,被你借著地利打敗。
我可不是那耶。”
李元昊將手里鑲嵌著寶石的金刀,插在了面前的羊肉上,瞧著羊肉上面出現了一絲焦糊,就皺起了眉頭。
“拿下去丟了……”
李元昊抽回了金刀,用一條干凈的手巾擦拭了一下,吩咐了一聲。
斥候架起了已經烤焦的羊肉,離開了篝火旁,到了很遠的地方,扔了出去。
李元昊將刀子塞進了懷里,取下了狐皮帽子,抹去了光禿禿的頭頂的西汗,甩著兩鬢的兩條小辮子,直起身,吩咐道:“三萬烏合之眾,只需要九百鐵鷂子足以。剩下的兩千一百鐵鷂子,返回沙州城。妹勒、浪訛遇移、細賞者埋、理奴、雜熟屈則鳩、隈才浪羅、細母屈勿,你們七人率人過去一趟,在沙州城外給我好好的找找,若是碰上了寇季,就將他的腦袋摘下,給我送過來。”
鐵鷂子共有三千人。
分十隊,每隊三百人。
設隊長一名。
隊長皆是精心挑選的悍將。
他們每個人出去,就能獨領一軍。
李元昊讓他們每人統領三百鐵鷂子,絕不是大材小用。
鐵鷂子建立之初,就有三百戰一萬的戰績。
三百鐵鷂子,完全可以當成一支一萬人的軍隊看待。
所以統領必須是悍將。
唯有悍將,才能駕馭悍卒。
李元昊所點的那七個人的名字,便是鐵鷂子中前七隊隊長的名字。
他們皆是西夏數一數二的強悍人物。
除了他們七人外,還有李訛移巖名、細母嵬名、沒羅埋布三人。
共計十位悍將。
妹勒作為第一隊的隊長,在聽到了李元昊的命令后,緩緩起身,帶上了頭盔,對李元昊鄭重的一禮。
其他六隊隊長,也紛紛起身向李元昊施禮。
“將軍放心,屬下若是碰見了寇季,一定將他的腦袋帶回來,送到您手里。”
西夏的文武大臣們喜歡稱呼李元昊太子殿下。
而鐵鷂子,則稱呼李元昊為將軍。
兩相對比。
李元昊更喜歡將軍這個稱呼。
因為他覺得太子殿下這個稱呼對他而言,是一種恥辱。
西夏倉促間立國,還沒有站穩腳跟,就被宋國打的跪地求饒。
宋國為了羞辱他們父子,還給他父皇頭上冠上了一個極具屈辱的名頭。
違命侯。
上一任違命侯,叫李煜。
南唐后主。
南唐葬送在了他的手里,他的妻子也淪為了趙光義的玩物。
李元昊絕不允許同樣的命運,落在他們父子頭上。
他要打出一個真真正正的西夏。
一個實力強橫,地域遼闊的西夏。
他要將自己頭上的太子殿下的稱呼,變成一個無上尊貴的稱呼。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提起,就讓他想期敗給宋國的恥辱。
李元昊在妹勒等七人施禮過后,擺了擺手,讓他們離開,然后他對剩下的三人道:“李訛移巖名、細母嵬名、沒羅埋布,你們三人,隨我去會一會那三萬烏合之眾。
此戰,一個俘虜也不留。
我們要讓宋人認識到我們的強大。
我們要讓宋人,在我們的鐵蹄下顫抖,哀嚎。”
李元昊說到最后,大聲的在嘶吼。
三千鐵鷂子,六千輔兵,九千兵馬,腦袋在月光下锃亮锃亮的,他們齊齊向李元昊施禮,似乎在借此表明決心。
自從西夏立國以后。
李元昊有意摒棄宋人那一套。
他覺得宋人那一套,不僅不能使西夏變強大,反而會消磨西夏勇士的雄心壯志。
所以就帶頭剃光了頭頂的頭,摒棄宋人那一套的規矩,恢復了昔日黨項人的習俗,借此激勵西夏勇士們的雄心壯志。
鐵鷂子對李元昊十分忠心。
所以在李元昊做出了此等舉動以后,他們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遵從。
為此。
李元昊和自己的父親李德明還吵了一架。
李德明覺得,想要征服宋人,想要征服宋土,就得學習宋人那一套,將自己變成一個宋人,融入進去。
然后在征服的宋土以后,才能長久的在宋土上立足下去。
李元昊卻覺得,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想要征服宋土,就必須用拳頭說話。
他拿燕云十六州舉例,想要借此說服李德明。
卻被李德明痛罵了一頓。
如今,父子二人正在為這件事較勁。
李元昊為了說服李德明聽自己的,決定拿下甘州回鶻、沙州回鶻,并且準備將甘州、沙州、瓜州等地納入版圖,用他那一套治理,借此向李德明證明,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李德明知道兒子有些叛逆,就讓他放手一試。
準備在兒子失敗以后,再跟兒子好好講一講如何治國,如何將西夏展壯大。
如今,父子二人的賭約,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李元昊絕不允許自己輸。
“出……”
李元昊率先攀上了馬背,三千鐵鷂子、六千輔兵,也分別攀上了馬背。
一行九千人,沖出了矮丘,分成了兩撥。
妹勒帶人前往了北方,往沙州城而去。
李元昊自己帶著人,趕往了張元率領的三萬馬賊的盤據地。
今夜萬物皆靜。
唯有馬蹄聲久久的回蕩。
李元昊帶人沖出了十里地,就看到了張元率領的三萬馬賊。
戰前準備,戰前動員,都沒有。
李元昊在看到了張元率領的三萬馬賊以后,果斷選擇了沖鋒。
在他看來,無論敵人有多強,無論敵人人數有多少,都不是他麾下鐵鷂子的對手。
鐵鷂子碰見了敵軍,除了沖鋒。
就是沖鋒。
如此,方能揮出鐵鷂子強橫的戰斗力。
如此,方能讓對方感覺到膽寒。
“轟隆隆……”
沉重的馬蹄聲響起的時候。
張元已經知道敵人起了沖鋒。
他沒有任何猶豫,拔出了腰間的彎刀,怒吼,“沖上去,殺了他們,一切繳獲皆歸你們!”
在馬賊們心里,沒有任何一句話,能比這句話更激勵人心。
百年做賊只為財。
馬賊們的信念便是繳獲,便是錢財。
他們遠比那些貪官污吏,更貪婪。
馬賊們喜歡人多欺負人少。
不論對方的兵馬有多強,只要馬賊們的人數占據絕對優勢的時候,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跟敵人戰成一團。
要么拖垮敵人,要么耗死敵人。
“殺!”
馬賊們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猶如潮水。
李元昊一騎當先,領著九百鐵鷂子沖鋒著。
沖到了半途。
他立馬開始變陣。
魚鱗陣。
以十人為一小隊,組成的一塊塊猶如魚鱗的陣型。
然后再集體組成一個大的魚鱗形。
這是鐵鷂子作戰的時候,最慣用的陣型。
他們不僅擺出陣型,還會用鐵索勾連在一起,組成一個以十人為基準的鐵壘。
猶如一個個龐大的尖頭鐵塊,撞向敵人。
縱然馬背上的鐵鷂子身死,也不會掉下馬背,陣型也不會亂。
十分強橫。
“嘭!”
馬賊們和李元昊麾下的鐵鷂子撞在了一起。
最先響起的不是喊殺聲,而是一聲聲沉悶的碰撞聲。
鐵鷂子們根本沒有跟前面的馬賊們砍殺的心思。
他們仗著兵甲之利,蠻橫的撞了上去。
將沖在最前面的馬賊撞的人仰馬翻。
猶如鐵盾碾麥,輕易的碾掉一片。
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在不斷的往前碾壓。
張元見此,立馬約束了身邊準備沖鋒的心腹們,皺著眉頭,沉聲道:“這么利害……他們怕是抵擋不了多久……”
“原以為他們能替我們爭取很多時間,卻沒想到他們根本不堪一擊……”
“也不怪他們,敵人的強大乎了我的想象……”
“用鐵索勾連的重甲騎兵,就像是一個個猛烈沖擊的鋼鐵堡壘……太強悍了……”
“小少爺若是用這個法子打造巡馬衛的話,那巡馬衛的實力一定會再上升一個臺階……”
“不對……他們湊在一起,反而更容易被火炮針對……難道小少爺弄出火炮,就是為了針對這支強軍……”
“小少爺還真是高瞻遠矚……”
張元一時間小聲的嘀咕了很多。
李元昊已經率領著鐵鷂子,殺穿了沖在最前面的六千多馬賊的陣型。
一路向張元一行人沖殺了過來。
李元昊在馬背上十分的張狂,像是個瘋子。
每砍下一個人的腦袋,就會迎著那人脖頸上噴出的鮮血沖過,讓鮮血淋在他身上。
然后張狂的大笑。
“避開!”
張元見李元昊率領著鐵鷂子張狂的沖了過來,立馬下令手下的心腹們從一側沖了出去,避開了鐵鷂子的正面沖鋒。
即便如此。
張元背后隊尾的一些馬賊們,也遭到了鐵鷂子的殘殺。
鐵鷂子在回過身以后,還挎著馬,在他們背后放箭。
每一道箭矢射出,皆能帶走一個馬賊的性命。
等到張元率領著人重新站穩腳跟以后,現鐵鷂子的一個沖鋒,足足帶走了他兩千人。
據張元所知,鐵鷂子的人數足足有三千。
眼下李元昊只率領了九百鐵騎,一千多輔兵,一次沖鋒,就給他造成了這么大的戰損。
他真不敢想,李元昊麾下三千鐵鷂子,一起出動,一次沖鋒,會帶走他麾下多少人。
李元昊一次沖鋒,已經嚇怕了一些膽小的馬賊。
有馬賊領吞咽著唾沫,忍著身上的傷痛,對張元小聲道:“元山頭領,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逃吧……等我們變強以后,再找他們,找回場子。”
張元冷著臉,咬牙道:“再沖一次!”
馬賊領驚恐的瞪大眼,“對方一個沖鋒,我們兩千人就沒了。”
張元瞪起眼珠子,怒吼道:“我說再沖一次!”
馬賊領幾次想張口拒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他覺得張元大概是接受不了,三萬人對陣九百人,被打的狼狽逃竄的事實。
他渾然不知,張元在演戲。
也不知道,其中有近一萬多人,在張元的約束下,從頭到尾都沒有出力。
“殺!”
“殺!”
喊殺聲再次響起。
雙方再次起了沖鋒。
李元昊一邊沖鋒,一邊興奮的對馬賊們喊道:“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你們是唯一一支見識了鐵鷂子沖鋒以后,還敢跟鐵鷂子正面一戰的馬賊。
等我砍下了你們的腦袋,絕不會折辱你們的尸體。
你們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噗呲!”
又一次雙方碰撞在了一起。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馬賊們面對鐵鷂子,做出了一系列的反擊。
有鐵鷂子,被力氣大的馬賊,撐著長長的鐵矛插進了眼窩。
也有鐵鷂子被砍傷了手。
但死傷更多的是鐵鷂子背后的輔兵們。
一次沖鋒,馬賊們狠狠的弄死了四五百的輔兵,四個鐵鷂子。
而馬賊們則又丟下了兩千具的尸骸。
“嘿……”
二次沖鋒過后。
張元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冷笑了一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帶著剩下的人,逃離了戰場。
李元昊調轉了馬頭,就看到了張元帶著人逃了。
李元昊臉色鐵青的破口大罵,“無膽鼠輩,剛剛夸獎了你們,你們就做出如此無膽的行徑。沒出息的東西……”
頓了頓,李元昊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的一笑,“我是怎么了,竟然會因為一群馬賊們狼狽逃竄而動怒。他們本就是馬賊,吃了虧,自然得跑。
不跑那就不是馬賊了。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根本上不了臺面。
注定了一輩子要當馬賊。”
“給我追!”
李元昊當即下令,緊追著張元一行逃跑的路線,追了上去。
張元一邊逃跑,一邊關注著鐵鷂子。
眼見鐵鷂子追上來了,他非但沒有害怕,臉上反而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就怕你們不追……”
張元微微勒馬,落后了幾步,對剛才那個膽怯的馬賊領道:“你剛才不是想逃嗎?我們一起跑,遲早被追上。
你率領一千人,從前面那條路的左側逃跑。
脫離了他們的追擊,我們在十里外的胡楊林匯合。”
膽小的馬賊領,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張元提出的建議,是馬賊們在逃跑的時候,慣用的伎倆。
分開逃跑。
敵人若是緊追一支,那他們就想辦法在前面設伏,給敵人一個狠的。
敵人若是分散追擊,那他們就想辦法聚在一起,蠶食敵人。
“好!”
膽小的馬賊領答應了一聲。
沖出去了百丈以后。
膽小的馬賊領領著一千人,從道路的左側逃離了出去。
后面追擊的李元昊見此,皺起了眉頭。
他沉吟了許久,眼看就要跑過小股馬賊逃離的路線的時候,才下令道:“分二十人出去,給我追上他們……將他們的腦袋和胯下的馬,給我提回來……”
他身后當即有二十騎鐵鷂子追著小股馬賊奔了出去。
如此往復。
每過百丈。
張元率領的馬賊隊伍中,就有千人脫離大隊逃出去。
一路分兵,跑出了五里地以后,張元麾下就剩下了不到一萬五千多人。
而李元昊率領鐵鷂子,剩下了六百八十人。
張元一邊回望身后追擊的李元昊,一邊暢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
“嘭……嘭嘭嘭……”
伴隨著張元笑聲響起的,還有那一聲聲傳的極遠的爆炸聲。
那些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掩蓋了張元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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