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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諜影 第十章 “做個好人”破軍 “命不夠硬”劍慧
“終于關上了。”
“嚇死個人。”
當天煞孤星激射出去,體內那蘇醒的血肉意志,在神魂的壓制下,再度陷入沉睡。
恢復到自己能夠掌控的第二重天賦鎖階段,黃尚才算松了一口氣。
他當時凝聚文曲星,匯聚一個世界的文氣時,都沒有這么大的壓力。
那種感覺,簡直非人。
到了四星級,輪回者就稱為“非人”,但如今已經知道,那其實并不準確,只是真正開啟了人體的權限罷了。
反倒是剛剛體內的血肉意志,令黃尚真的感到一種非人感。
那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
為何如此強大?
“剛剛那兩道虛影,是女媧和關羽?”
黃尚神魂一閃,浮現出剛剛兩道畫面。
那道環抱星辰,人首蛇身的身影,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女媧。
風云世界確實可以選擇女媧,但肯定帶不動,又要女裝,還是很可惜地放棄了。
而女媧在這個世界不僅是背景神明,更感受蒼生大劫,吹出三口元氣,轉世化作三個人。
劇情主角聶風和步驚云,就是其中兩位,還有一人畫風完全不同,是三國時期的關羽。
關羽號稱武星,有一招名為傾城之戀,可以一刀粉碎城池,如今正在劍圣出身的無雙城內傳承。
因為關羽的妻子,就是無雙城的祖師,所以這一招也是無雙城真正的絕學。
劍圣的圣靈劍法,反倒是他推陳出新,在無雙城劍法的基礎上,自己游歷四方,開創出來的。
“我的血肉意志里面,出現女媧和關羽之影,是什么意思?”
“女媧元氣,武星轉世?”
“倒有可能,畢竟這個世界的關羽也和無名一樣,在用出傾城之戀后,感到有傷天和,再也沒用過……”
“當然,或許沒那么復雜,就是單純的強者感應罷了。”
反正猜著玩玩,猜錯了也沒事,黃尚將剛剛的心得體會,全部總結完畢后,心神終于完全轉回外界。
然后他就感覺不對勁。
因為音樂不對。
不僅吹拉彈奏,還有人在唱歌:
“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好看的舞蹈送來天天的歡騰!”
“陽光的油彩涂紅了今天的日子喲,生活的花朵是我們的笑容!”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黃尚停止了拉二胡,頭轉向唱歌的小雅。
你這就過分了。
一曲《哭皇天》,咱們大伙合奏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變成《好日子》了?
人家破軍還躺在棺材里,你能不能尊重一下?
然而黃尚二胡一停,就看到慕應雄和小瑜瞪著眼,看著自己。
咦?難道是我帶跑偏的?
而蔡瑤更是身子一軟,向后倒去。
小雅立刻頂住了她,發現蔡瑤渾身汗水淋漓,就跟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嘴角邊甚至流下可疑的晶瑩液體。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不要嚇我啊!”
她水龍頭打開,這一次是真的慌了。
“誤傷了……”
黃尚這才明白,小雅是故意唱《好日子》,為了讓自己主動停下。
她看出了蔡瑤狀態不對。
卻不知道情況其實比想象中要嚴重許多。
剛剛九成血肉意志蘇醒,誕生的生命波紋歡呼雀躍,誤傷了蔡瑤的領域。
在徹底剖析了超凡脫俗的境界后,領域其實就是一種波紋,可以同化力量,在自己的地盤中為所欲為。
至于四大天位的劃分,黃尚如今還不是完全肯定,但毫無疑問,剛剛那一下爆發,連太天位的領域,都沒辦法正面抗衡。
蔡瑤也不行。
所幸黃尚收束波紋,專門關照劍慧破軍父子,否則她必死無疑。
靠在柔軟的枕頭上休息了一回,蔡瑤重新恢復生機,一抹嘴唇,臉上閃過嫣紅之色,行了一禮:“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慕應雄和小瑜道:“沒事沒事,是英名不好,琴音瞎帶,我們繼續吧!”
“不用了!”
話音剛落,嘩啦一下,木屑四濺,一道身影從棺材內飛出,落于地上,正是相貌堂堂的破軍。
“不好!”
慕應雄臉色微變,第一時間護住黃尚和小瑜,小雅和蔡瑤卻很淡定。
她們本來就沒使出全部的本事,棺材都是就地取材,隨便再造。
小雅所掌握的天罡三十六變神通,取了一個逼格高到沒邊的名字,效果則與妖族的帝流漿差不多,能令花草樹木,牛羊牲畜的通靈。
這種通靈分為三個層次,最厲害的是化成人形,真假難辨。
次一級就是三頭奶牛“奶最多”、“奶最大”、“奶最快”,會獨立思考,能開口說話,各種交流無誤,帶在身邊,足以當成治療寵物使用;
最次的只能簡單說幾個字,比如這里的草和樹。
“花草樹木要多少有多少,破軍以為毀去了它們,就能……咦?”
正準備繼續封印,小雅的大眼睛就瞪得更大了,簡直要占據半邊臉。
因為破軍逃出來后,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抬著棺材的木板,對著壓在下面的草道:“快出來吧!”
一根草彈著出來,很感謝他的不殺之恩:“草!”
破軍柔聲道:“師兄晨峰教育過我,小孩子是不能說粗話的哦!”
草解釋道:“草草!草草草!”
破軍有些無奈,掀開木板,又把其他八根抬棺的草兒救出來。
然后草們一起感謝他:“草!草!草!草!”
這一幕看得小雅直起雞皮疙瘩。
她之前向慕應雄和小瑜解釋時,對方的神情還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這種“草”,超出劇情人物的理解范圍,也很正常。
但現在的破軍,卻將這些草,當成了平等的生靈來對待?
我草!
確實,將九根草安置好后,破軍眉宇間帶著一種祥和,兩邊嘴角上揚,笑出鮮紅的牙齦:“多謝諸位予我這個教訓,以前的破軍已經死了,今日我大徹大悟,必將痛改前非,做個好人!”
慕應雄和小瑜驚疑不定,黃尚垂下了頭。
倒不是他們會親信別人,實在是破軍此時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被劍慧寵壞,完全順從血肉意志,為所欲為的人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笑容燦爛,落落大方,身上每一處地方都閃爍著光芒的少年。
配上這張相貌堂堂的臉,那真是沒誰了……
白云之上,明劫看向化石:“這也是我們的錯么?”
化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看向荊蠱:“隊長,破軍這是真的改過,還是偽裝啊?”
如果換成陰險隱忍的惡人,或許會偽裝,但破軍驕傲自大,極度為惡,反倒不會如此惺惺作態。
荊蠱目光閃動,其內隱隱有無數個破軍,然后合為一人,做出判斷:“破軍的性格突變不是偽裝,與無名有關,蔡瑤剛剛的心樂領域,對無名造成了某種影響,隨后無名的琴音變化,又對破軍造成了改變。”
化石聞言,嘆了口氣:“那還是我們的錯了。”
明劫低聲道:“破軍是壞人,能變好的話,我覺得這個錯,不錯。”
甭管錯不錯,下面的破軍已經對黃尚和慕應雄道:“剛剛父親是為了我,才會故意刁難兩位,父債子償,天經地義,請兩位不要找我父親報仇,一切恩怨在此了結!”
話音落下,四尺長劍從袖中滑出,劍光一閃,身上已經出現三個血洞。
他居然分別在胸前和雙腿之上,各刺了自己一劍。
慕應雄露出驚色,小瑜面色發白。
三個洞開始飆血,破軍將劍平舉,開口道:“希望這能補償之前的冒犯,令我們冰釋前嫌。”
伸手不打笑臉人,破軍都做到這一步了,慕應雄點點頭:“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你止血吧!”
破軍繼續露齦一笑:“不,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劍宗乃萬劍之源頭,兩位的劍道天賦不應該被埋沒,請不要為了區區誤會,拒絕入我劍宗求學。”
慕應雄昂起頭:“沒有劍宗,我們也能走上劍道巔峰!還有,你別說話了,止血吧……”
破軍勸說道:“可兩位在三年之后,就要與劍圣決戰,短短三年時間,沒有劍宗傳承,你們是很難戰勝劍圣的。”
慕應雄聞言冷笑道:“原來如此,你假意服軟,還是因為劍宗畏懼劍圣,希望借我們之手除去劍圣!不過你還是止血吧,再流下去的話……”
破軍最后嘆了口氣:“你誤會了,劍宗乃是半隱世宗門,并不涉足江湖紛爭,劍圣唯我獨尊,與劍宗并無關系,但劍圣四處尋人試劍,從不留情,死在他手中的劍道高手已是不計其數,這對劍道無益,對武林無益,所以我希望三年后兩位能戰勝劍圣,讓劍道昌隆,發揚光大!”
迎著破軍那無比真摯的眼神,慕英雄終于露出動容之色,然后就見破軍向后倒去。
嗖!嗖!
黃尚和慕應雄齊齊掠出,左右扶住破軍,運指如飛,將血止住:“兄臺,你沒事吧?”
破軍露出欣慰的笑容:“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該稱呼我為師兄,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我這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能在臨死前大徹大悟,也是值得了!”
頭一歪。
手無力地垂下。
慕應雄大驚失色,看著黃尚:“我們傳功給他,這位痛改前非后,定能成為正道脊梁,千萬不能讓這位好人,因為我們兩兄弟,犧牲在這里!”
“有話好說!別傳功!我們也放棄仇恨了,讓我們治他!”
小雅本來傻夫夫地看著,聽到傳功兩個字,渾身一機靈,趕忙放出三頭奶牛:“快!快!快!給他奶上!”
“是!小雅主人!”
三頭奶牛高舉蹄子,圣光落在破軍身上。
在圣潔的光芒中,破軍雙手交叉,平放在胸前,臉上露出滿足安詳的笑意。
黃尚趕忙低下了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劍慧卻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痛改前非,已經成為了一位好人。
他在《哭皇天》換成《好日子》的時候,就憤然離開。
這是有恃無恐!
對于黃尚和慕應雄兩個十六歲的少年,他自然是不怕的,但小雅和蔡瑤卻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何況兒子在敵人手中,總是投鼠忌器,所以當一個鬼使神差的念頭蹦出來時,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回劍宗,搬救兵!”
劍宗距離此地并不遠,但也絕對不近,一來一回至少要十天。
正常情況下,以劍慧對于破軍的疼愛,是怎么也不會放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別人手中受十天煎熬的。
但他現在只想著將幾位要好的長老請來,萬無一失地將破軍救出。
決心一下,雷厲風行,劍慧來到慕龍鎮內,在驛站挑了幾匹快馬,震傷前來阻攔的差役,直接騎走。
快馬加鞭,又有換乘,僅僅三天,他就到了北原盤龍鎮。
再走一天,就是劍宗的宗門,比起原計劃的十日來回,還能快上一日。
“軍兒,你等著為父,請來五位長老,定將那群人統統殺光,為你報仇雪恨!”
劍慧眉宇間露出前所未有的殘忍殺意,踏上北原后,棄了馬匹,開始徒步趕路。
接下來的路,不少是冰天雪地,這種尋常馬匹耐不住風寒,反倒是施展輕功更快一些。
疾行上百里的路程,眼前已是一片冰雪皚皚,劍慧見天色已晚,感到功力稍顯不濟,停了下來,找了一處山洞略作休息。
他進了山洞后,立刻取出干糧,盤坐在地,準備略作恢復后,披星戴月,繼續上路。
“有人!”
剛剛吃了半塊燒餅,劍慧面色微微一變。
因為他看到了一滴血跡。
這滴血跡十分奇特,晶瑩剔透,落在地面上,居然自行滾動,有著說不出的靈性。
“這里人跡罕至,會有誰來此?”
下意識的,劍慧往著洞內走去。
不多時,又看到數滴血跡。
每一滴間隔的位置都很遠,也都是一滴,從來沒有一灘。
劍慧眉頭越皺越緊,換成以往,他會謹慎地掉頭離開,但此時體內的那些血肉意志,已經在瘋狂地尋死,一股說不出的好奇心推動著他,繼續往前走去。
別人是趨吉避兇,他這是趨兇避吉。
終于,一道憤怒扭曲,遠遠聽著就能想象出那種咬牙切齒,無盡不甘的怒吼傳來。
“為什么?為什么?”
“本座長生不死,已是天!”
“天,為什么還會被凡人打敗?”
劍慧停下腳步,莫名其妙。
“什么長生不死?什么天?”
“本來還想救一位高手,幫忙解救軍兒,沒想到遇到一個瘋子!”
神魂的理智,終于壓制住混亂的血肉意志,他掉頭準備離開。
“你看到了本座這兩千年來最為狼狽的時候,現在想走,不嫌太遲了嗎?”
可就在這時,一道無上威嚴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近在咫尺。
明明剛才聽到那股怒吼,還在數百米之外,可下一息,就已是身后。
劍慧身子一僵,動作卻是驚雷閃電,四尺長劍從袖中滑出,就要往后斬去。
“劍宗的藏劍式,這么多年了,還是老一套的把戲!”
可那身后之人依舊是一聲冷笑,完全不見做何動作,劍身突然倒轉。
這柄陪伴了劍慧四十幾年的寶劍,斜斜地從他肋骨中刺入……
一劍穿心。
一擊斃命。
在臨死之際,劍慧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去,就見一位身穿黃袍,眉心一點朱砂印的高貴男子,腳尖微微懸空,如神祇般站在身后。
劍慧張口,鮮血狂涌而出:“你……是……誰?”
男子道:“將死之人,本座就滿足你,本座徐福,你也可以稱我為‘天’!”
劍慧看著徐福唇角的血跡,想著他剛剛的怒吼,眼中露出譏諷:“憑……你……也……配……”
話未說完,徐福袖子一拂,劍慧的身軀直接爆開,無數血肉暴射四方。
在殘酷的一幕后,是徐福那張微微扭曲的面龐。
他從秦朝活到現在,已近兩千年,滄海桑田,城府早是深不可測,更是創立天門,掌控著江湖的一切,是為真正的主宰,換成以往,臨死之人區區一句嘴硬的話,豈能為之動怒?
但偏偏就在之前,徐福被一名自稱武無敵的武者,打上天門,一戰敗之。
那一戰,摧毀了他兩千年積累下來的無敵信心,更讓他無法相信的是,凡人武者的力量,居然可以戰勝他這位服用了鳳血的天神!
所以劍慧不僅要死,連尸體,他都要毀去泄憤。
然而殺死劍宗掌門,如同捏死一只螞蟻的徐福,并沒有發現,一股奇異的生命波動綻放開來。
下一刻,徐福神色一動,自言自語地道:“武無敵無法解決,這段時間,天門我是不能回了,同樣在北原的劍宗,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
生命波動帶著心滿意足,終于消散開來。
天煞孤星,小試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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