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癥候群.第十三章

光怪陸離偵探社 光怪陸離癥候群.第十三章

活動區的門前亮著僅能籠罩門口的微光。

監守自盜的守衛打開門鎖，窺向活動室。

活動室里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朦朧顯露相當寬敞的空閑。隱約間似乎看見閃爍著雪花的電視和散發熒光的售貨機。

噠——噠——噠——

廣袤的活動區尚未探索，而身后幽暗的走廊深處，今夜的第一位客人蹣跚走來。

陸離認出那道走到光亮邊緣的輪廓，阿當芙亞。夜晚的她似是霧靄、夢魔與黑暗塑造的輪廓，像是水中倒影或一團影子。

“我可以進去嗎？”阿當芙亞問道。

“抱歉，只有擁有資格才能進來。”

陸離拒絕顯然沒有資格的阿當芙亞。注視著她怪異地回到黑暗。

阿當芙亞消失的拐角，又一團輪廓浮現。

觸須陰影拖著輪廓蠕動，逐漸清晰，浮現一道本不該在這里，也本不該這幅形象的輪廓——活樹形象的小琳娜。

“我想進去。”

“抱歉，你沒有資格。”

陸離拒絕了小琳娜，觀察著此時的她——猶如陰影和霧靄，她的形體斑駁褪色，仿佛一團影子。

沒有攻擊陸離的小琳娜離開，沒過多久，拐角再次浮現一道輪廓。

第三位病人陸離感到陌生。它像是堵墻，腦袋貼著天花板，壯碩身軀棱角分明。但隨著臨近，陸離發現那是道斑駁褪色的石灰巖構成的巖石輪廓。

它推開房門，矮身鉆進活動區。

從始至終沒有對話，陸離也未作阻攔。

拳頭就是它的憑證。

接下來不斷有病人出現，他從不知道夜晚的病院會如此繁鬧——

陸離認識其中許多病人，也有一些感到陌生，但它們不約而同表現出對陸離的漠視——他們只認為陸離是一個門衛，一個職業，一個符號，而非白天時還在交談的熟人。

尤其是那些本該出院的病人陸續出現。米爾德麗德·漢普里、狗肉、惡墮……仿佛活動區對這些陰影般的輪庫有著難言的吸引力。

陸離僅能憑借觀察，判斷它們是否有進入活動區的資格。

披著警衛服工作生疏的陸離可能阻攔了有資格進入的病人，也可能放進了沒資格進入的病人。

黎明破曉。

窗外霧靄逐漸浮現色彩，不再有病人進入——那些進去的病人也仿佛消失般不曾出來。陸離凝視昏暗與寂靜籠罩的活動區，鎖門離開。

“你失敗了。”

208病房，守門人嘲弄地注視著陸離，“你放進了不該進去的人……”

“我會怎么樣？”

連續兩夜未睡的陸離平靜地問。

“你絕不想面對的恐怖懲罰……”守門人語氣漸漸變得陰冷，鉛灰色的眼珠死死凝視著陸離：“絕望中哭嚎，痛苦地慘叫——”

“——但我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突然將陸離歸還的鑰匙串再丟回給他。

“別再惹禍了。”

陸離接住守門人的善意和鑰匙串：“你可以告訴我哪些病人有資格，哪些沒有。”

“我也可以替你守門。”守門人尖酸地回道。

“那些想進活動區的病人是什么？”陸離忽視他的諷刺。

“你只是門衛，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

守門人對此忌諱莫深，陸離回想仿佛幻影的輪廓們。

它們真的是這座病院的病人？

從豬王病床邊走過——它也是昨晚想進活動區的病人之一。陸離先回到自己的病房，看到日歷變成了“十一”，然后去找阿當芙亞。

“為什么這么問？”

陸離找到阿當芙亞時，她的回答和陸離想象的相近，“我在天黑后就休息了，沒有離開過。”

病人們對昨夜發生的事毫不知情——

那些像是陰影般褪色的輪廓究竟是什么？

“你對活動區了解多少？”

陸離分別問了凱特和烏鴉面具。前者毫不知情，后者讓陸離不要多管閑事。

凱特和烏鴉面具顯然不在“擁有資格”之列——她們昨夜的幻影也沒資格進入活動區。

與此同時，兩夜未睡的懲罰正出現在陸離身上：今天的黃昏比昨天更早到來。

往好處想，夜晚也應該會更快度過。

陸離幾乎沒有和其他病患打探情報的時間，將輪椅少女送回病房，踩著傍晚的陰影來到走廊。

還有另一個好消息——他能繼續短暫在夜晚的病院四處亂逛。

病房的門多數仍然鎖著，連209病房的蠕蟲也鎖起了門——但陸離從未有機會拜訪的212的門沒有鎖。

卡察——

緩緩打開的房門撞上墻壁，發出輕響。

穿著警衛服的陸離站在門外觀察病房，病房里的三個病人有觀察著他。

一只潰爛，句僂，有著細長的利爪與血色吻部的蒼老食尸鬼；一個披頭散發，長著六根蜘蛛節肢的身影。一個瘦弱，渾身不自然抽搐蠕動的女孩。

212：血靈；蜘蛛公主；鼻涕

陸離可以輕易通過它們的特征對應病人名單。

“你需要幫助嗎？”

陸離依次用這句話詢問他們。

血靈保持沉默，蜘蛛公主和她的六根節肢說起話來，鼻涕懵懂地歪頭。

沒有接下任何委托的陸離只好暫時離開，確認213病房也關著門后徑直來到活動區門前——白天過去太快，以至于陸離再來時仿佛剛剛離開。

依舊是打開活動區門不久，詭異的陰影病人出現。

“活動區今夜維修，你可以明天再來。”

陸離對豬王的陰影說，后者咕噥著什么離去。

沒過多久，第二個病人過來。

“活動區今夜維修，你可以明天再來。”

依然是同樣的說辭。

陸離沒能力分辨誰擁有資格，誰沒有。所以不如直接阻止所有病人進入——反正只是一晚。

清晨的208病房，陸離和守門人說。

“我成功了。”

“……有資格的病人也沒進去。”

“但沒有資格的病人沒能進入活動區。”

這無疑是取巧，但是沒有破壞規。即使表面苛刻的守門人也沒法苛責陸離：“領取你的獎賞吧。”

守門人收回了鑰匙與警衛服，也收回了探索夜晚的權利。

“我允許你今晚到活動區看看。”

陸離沒有為此高興，因為他忽然想起，自己沒有手電克服夜晚。

他需要一盞手電才能進活動區，但要進活動區才能得到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