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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巨鱷 第五百四十八章 優厚條件
一個交代?易知足暗忖,看來之前的判斷不錯,京師府邸失火果然是人為縱火,而且也并非是道光所指使,那么這起調查了數月之久仍然沒有結果的縱火案究竟是誰指使的?天地會、青蓮教、穆章阿,嫌疑最大的應該是穆章阿,京師內城,可不是天地會和青蓮教能夠來去自如的地方。品書網
見他沉吟不語,包世臣接著道:“今上此番可謂是給足了大掌柜顏面,不過,元奇此番折騰的動靜著實不小,即便今上能夠容得了大掌柜和元奇,新君登基只怕也容不下......南洋海軍,大掌柜還是要牢牢掌控在手中。”
“先生提醒的是。”易知足微微點了點頭,道:“此番策動八省一百四十余府縣游行示威,朝廷必然視元奇為眼中釘,肉中刺,眼下安撫,無非是指望我感恩戴德,交出南洋海軍。”
包世臣試探著道:“大掌柜打算讓海軍艦隊一直滯留在爪哇?”
“爪哇群島海域復雜,島嶼眾多,除了荷蘭,還有眾多土王蘇丹據島稱王,主力艦隊打上三五年也不足為奇,況且還有諾大個婆落洲。”
“可一直音訊全無,也難免授人以柄,怕是有可能再生波折。”
易知足笑了笑,道:“那就著他們時不時的奏報一下戰果,也算是投桃報李罷。”
西關,交易所。
交易大廳里人聲鼎沸,元奇股價節節攀升,但交易柜臺內的掌柜伙計們卻甚是清閑,原因很簡單,這種情形下沒人愿意拋出手中的股票,都坐等漲價,道光三道諭旨在邸報上刊載之后,朝廷對于元奇的態度已然是十分清楚,人人都清楚,股價會持續上漲,手中握有股票的,誰愿意錯過這個賺錢的機會。
瞧著不斷攀升的股價,金元清心里簡直是樂開了花,大掌柜抄底,他也咬著牙押上了自個的身家在六錢左右吃進了不少,此番自然也會大賺一筆,豈能不開心?
一個伙計快步走到他身邊,輕聲稟報道:“掌柜的,大掌柜來了。”
聽的易知足來了,金元清連忙快步趕到后院,進了房間見禮之后,他便稟報道:“大掌柜,如今股價已經反彈到一兩零三分,估摸著應該還會繼續上揚......。”
易知足點了點頭,道:“這個價位已經不錯了,拋!慢慢拋。”
金元清聽的一楞,連忙道:“大掌柜,漲到一兩二三,那是絕對沒問題的.....,為何要急于拋?”
看了他一眼,易知足才慢悠悠的問道:“咱們開辦交易所的目的是什么?”
金元清不假思索的道:“募集閑散資金。”
“不錯。”易知足語重心長的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若不能賺錢,如何能夠吸納閑散資金?”頓了頓,他接著道:“此番股價重挫,不少人虧損嚴重,對股票產生了畏懼的心理,這不利于咱們吸納閑散資金。
借著這一波強勁反彈,咱們要讓他們重拾信心,待的漲到一兩二三,就沒有多大的利潤空間了,拋,慢慢拋,不扔點好處,如何能夠集聚人氣?賺錢重要,培養金融市場更重要,若是為了賺錢,將交易所弄的冷冷清清,就得不償失了。”
“大掌柜高瞻遠矚。”金元清微微躬身道,心里佩服的五體投地,將到手的銀子就這么輕易的撒出去,這可不是幾萬幾十萬,而是上千萬的銀子!也唯有大掌柜有這份氣魄。
“少拍馬屁。”易知足笑了笑,道:“拋一半就成,我名下和交易所名下的,都留一半。”
“屬下明白。”金元清連忙道。
易知足又叮囑了一句,“慢慢拋,不要打壓股價,如今要呵護股價。”
一艘火輪船緩緩的停靠上西關十三行碼頭,船一靠岸,在海上顛簸了數日之久的乘客們便帶著各自的行李迫不及待的擠到船舷處搶著想下船,這是新開辟的上海至廣州的客火輪,整個航程八日,一經推出,生意就極為火爆。
“排隊!都排好隊,不排隊不開門。”兩個船員一邊吆喝著一邊幫忙維護秩序,五十出頭,顯的有些瘦小的魏源穿著一件夾衫拎著一個藤箱站在隊伍的最后,他臉色有些蒼白,極少乘船出海的他暈船暈的厲害。
上了碼頭,他叫了一頂小轎,吩咐道:“去磊園。”隨即便閉目養神,此番他是受林則徐所遣從京師趕來廣州的,轎子在磊園外停下,送了帖子進去,很快,包世臣就急匆匆的趕了出來,一見面就欣喜的道:“墨生來廣州,怎的事前也不捎封信來。”
魏源拱手笑道:“到的上海,方知倦翁也來了廣州,隨即乘了火輪船趕來。”
“廣州至上海的火輪船乃是新近才營運的,老夫尚且沒機會乘坐,墨生倒是先嘗了鮮。”包世臣拱手還禮后隨即伸手道:“請——。”
早有小廝上前接過了魏源手中的藤箱,兩人進的大門,包世臣才解釋道:“侯爺不在府中,已遣人去尋了.....。”
魏源連忙道:“也沒甚急事,何必麻煩。”
“墨生是不知曉,咱們這位侯爺,經常在下面廠子里一呆數日,等閑難見人影。”包世臣說在將話頭一轉,“乘火輪船費了幾日?”
“八日。”魏源笑道:“快則快矣,卻是顛簸的厲害,晃的渾身骨頭都快散架,還是火車好,從徐州到江寧乘了一段火車,又快又平穩,絲毫不覺顛簸。”
包世臣微微頜首道:“火車確實便于出行,所幸這次元奇無恙,否則必然影響京杭鐵路和滬寧鐵路的修建。”
魏源聽的一笑,索性道明來意,“在下此番前來上海,也正是為此而來。”
兩人一路說著進了聽雨軒,待的魏源洗浴更衣之后出來,易知足已趕了過來,兩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敘禮落座之后,易知足便試探著問道:“先生此番來粵,可是為元奇之事而來?”
魏源緩聲道:“既是為元奇,也是為侯爺。”頓了頓,他反問道:“侯爺如今是何打算?”
是何打算?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在籍丁憂守制。”
“在下冒昧問一句。”魏源追問道:“當初侯爺奏請丁憂開缺,皇上不允,侯爺為何要堅請開缺?”
“這事可不能怪侯爺。”包世臣主動解釋道:“侯爺領兵在外征伐,打下呂宋,紅旗捷報進京,沒等來諭旨封賞,等來的卻是京師侯府失火雙親亡故,不僅侯府失火疑點重重,府中管家還能迅速到馬尼拉大營報喪,侯爺豈能不奏請回籍守制?既是回籍守制,若不堅請開缺,豈非是彈章如雪?”
“中堂說的不錯,侯府失火,果然是侯爺心結所在。”魏源緩聲道:“中堂特意查詢了一番,侯府失火次日,皇上就已下旨,著九門提督、五城兵馬司、順天府三方會同,嚴查失火原因,如今更是將三人連降三級,侯爺這個心結也該解開了罷?”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中堂是什么意思?”
“此番八省一百四十余府縣游行示威聲援侯爺和元奇,實已埋下禍根。”魏源沉聲道:“侯爺是大清不可一日或缺之賢才,元奇亦是大清富國強兵之希望,中堂希望侯爺以國事為重,以元奇為重,著眼長遠,進京為官。”
“進京為官?”包世臣失聲道,心里暗自腹誹,這是出的什么餿主意?這豈不是是羊入虎口?
“在下出京之前,皇上接連三日召見中堂長談。”魏源緩聲道:“侯爺進京,執掌戶部,入值軍機,南洋大臣,南洋提督均可由侯爺舉薦,邊政改革,新疆、南洋建省,督撫亦可由侯爺舉薦。另,南洋海軍宗室勛貴子弟,八旗子弟盡皆調往天津組建北洋水師。”
這可真是好氣魄,而且誠意十足!易知足暗忖,執掌戶部,入值軍機,西北邊疆,東南海防盡皆交付于他,道光還真不是一般的器重他,對元奇也是寄予厚望充滿信心,可惜,道光命不久矣,若能再多活十年,他會毫不猶豫的同意進京。
包世臣也對道光開出的條件大為震撼,看得出,道光是真心不想與易知足和元奇鬧翻,這個條件簡直已經優厚到不能再優厚的地步,而且這些條件足以保證易知足進京不會有半點后顧之憂,而且對元奇也是大有益處!
易知足掏出盒香煙抽了一支點燃,抽了幾口,他才開口問道:“儲君呢?”
儲君?魏源一楞,儲君這茬還真是沒提及過,他也不敢信口雌黃,當即如實道:“這事,中堂沒有提及到,不過,如今有能力爭儲的皇子也就四阿哥、六阿哥兩位,六阿哥素來與侯爺親近,若是侯爺進京,要立六阿哥,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以皇上對侯爺對元奇的器重,必然會選擇親近侯爺的六阿哥。”
易知足點了點頭,道:“先生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想來也是疲累不堪,暫且歇息一下,稍后,本侯設宴為先生洗塵。”
魏源一笑起身,拱手笑道:“一路暈船暈的厲害,在下還真是有些乏了。”
易知足起身還禮,隨即對外吩咐道:“美蓮,引先生下去歇息。”
待的魏源被帶了出去,包世臣才含笑道:“侯爺圣眷之濃已是無以復加,可是動心了?”
“還真是動心了。”易知足不加掩飾的道:“如此條件,尚不動心,豈非是鐵了心要造反?”
聽的這話,包世臣心里一動,道光開出的條件確實是優厚無比,但其實卻也容不由得易知足拒絕,若是拒絕,則是反意昭然,這究竟是一次試探?還是誠意十足?略微沉吟,他才道:“侯爺大可先行應允,然后以丁憂守制為名,待的這些個許諾一一落實之后,再進京也不遲。”
易知足沒吭聲,默默的抽著煙,他一時間也無法判斷道光的真實意圖,實在是道光開出的條件太過優厚,反而讓他有總不太真實的感覺,但林則徐應該是不會伙同道光一起來欺騙他罷?
半晌,他才開口道:“這些個許諾一一落實,少說也的數年,目前能夠落實有哪些?”
“這其中難道另有玄機?”包世臣皺了皺眉頭,道:“執掌戶部,入值軍機,這不過就是一道諭旨,邊政改革,新疆、南洋建省,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至少的經過一年半載的籌備。
目前能夠落實的,也就南洋海軍,海軍宗室勛貴子弟,八旗子弟盡皆調往天津組建北洋水師,南洋大臣、南洋提督人選由侯爺舉薦。”
“咱們先從壞處著想。”易知足悶聲道:“我不入京,執掌戶部,入值軍機,不過就是一個虛名,而且,朝廷還可以占據道義制高點。南洋海軍,如今本就掌控在我手中,奕增等一萬宗室勛貴子弟駐扎馬尼拉鞏固呂宋。
海軍宗室勛貴子弟,八旗子弟盡皆調往天津組建北洋水師,這等于是變相的將這一萬人從呂宋抽調回天津。”
包世臣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果真如此,這就是一個天大的陷阱,拒絕的話,朝廷立即就會翻臉,而且占據道義,林則徐都會毫不遲疑的站出來指責他為叛逆,同意的話,朝廷必然是先要求將呂宋的一萬海軍撤回,然后就是尋找借口催促逼迫易知足進京。
半晌,他才輕聲道:“侯爺是不是多慮了?”
“我也希望我是多慮。”易知足說著輕嘆了一聲。
“那該如何回復?”
“還能如何回復?自然是同意!”易知足沉聲道:“我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多疑而引發一場不必要的內戰,一萬海軍不足為慮,只要控制彈藥補給,不會造成多大的威脅。先同意,然后再見招拆招。”
說著,他看向包世臣道:“若真是個陷阱,怕是要連累先生......。”
包世臣擺了擺手,道:“老夫早就上了元奇這條船,無所謂連累不連累......。”
“先生放心。”易知足拱手道:“先生家眷至親,我會著人妥善照顧,察覺不對,便先行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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