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飲馬鎮

人間不許成精 第三章 飲馬鎮

隴西，祁連山，飲馬鎮。

這是一個典型的偏遠山區小鎮，只有一條街，三百多戶人家，人口合計不過千余人，距離最近的城市，是三百里外的西涼重鎮——張掖。

每逢亂世，祁連山都會變成馬賊橫生的亂地，如今飲馬鎮就遭到一群馬賊的威脅，幸好當地民風彪悍，在縣正帶領下，組建了兇悍的民團與馬賊對抗。

飲馬鎮背靠三面絕壁的石鼓山，面朝飲馬河，因為自古以來常常與馬賊對抗，早就修建了深溝高墻的防御工事，讓小鎮成為易守難攻的戰爭堡壘。

因為安全，所以聚財，因為財富，飲馬鎮成為所有馬賊想要攻占的地盤，但是三百年來從未有馬賊能夠成功入侵此地。

最近飲馬鎮不太平，剛剛擊退了一次“山虎”的進攻。

山虎是方圓二十三個山頭中最強大、最兇殘的馬賊團伙，他們武藝高強、悍不畏死，奸淫擄掠、殺人如麻，尤以三大首領血虎、血豹、血狼為最。

縣正蘇令文此刻正在檢查防御工事，他面帶憂色，并未因擊退山虎的進攻而高興，因為之前的戰斗讓民團損失慘重，合計不足四百人的民團戰死近百人。

馬賊并沒有能力殺傷這么多被防御工事保護的民團戰士，但突然出現的一只狼妖和一只狐妖成功沖進防御陣地內部。

戰士都是凡人，他們的攻擊只能擊退妖物，卻無法造成致命傷害，犧牲了近百戰士，終于把兩只妖物引到一處，使用道法符篆將其滅殺。

這張符篆是百余年前，一位途徑此地的修道者兌換寶物所留，被當做飲馬鎮的壓箱底寶物供奉起來，這一次終于發揮作用，解除了飲馬鎮的危機。

血虎撤退時放話說：“沒想到飲馬鎮還有這種寶物，祁連虎王一定會很感興趣，我們還會回來的！”

蘇令文擔憂的正是這個問題，符篆只有一張，血虎的話表明還會有其它妖物到來，那時候沒有道法寶物對付妖物，飲馬鎮必然在劫難逃！

他也不可能帶著飲馬鎮的居民向張掖逃亡，幾百里山路危機重重，脫離防御陣地的民團，在兇悍的馬賊面前不堪一擊。

“三百年未失守的飲馬鎮，要在我手上陷落了嗎？”

蘇令文仰望天空，心中嘆息，卻不敢有絲毫表現，他是飲馬鎮民眾眼里的定海神針，如果他都絕望了，飲馬鎮會不戰自潰。

“希望小五能請來修道之人對付妖物。”

“不！他一定能找到！”

蘇令文的理智告訴他，短短幾天內想找到修道之人根本不可能，只能拼命自我暗示以保持積極的精神狀態。

“縣正，蘇縣正！小五回來了，他帶著道長回來了！”

一名衙役一路狂奔高呼沖到蘇令文面前，蘇令文急忙扶住氣喘吁吁的衙役：“別慌，慢慢說！”

他自己都沒發現，抓著衙役的手在微微顫抖，生怕自己聽錯了。

衙役穩住身體喘了口氣說：“小五回來了，還帶著一位道長！”

“天佑飲馬鎮！”蘇令文幾欲落淚。

“快帶我去！”

他撈起衣袍跟隨衙役快步離去，在府衙見到小五帶回來的道長。只見這位道長除了一身道袍，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得道高人的氣質。

道人生的五大三粗，滿臉虬髯，看上去二十、三十歲都有可能，如銅鈴般的雙目中時不時閃過兇光。

蘇令文大感困惑，但依舊不敢怠慢，上前行禮道：“飲馬鎮縣正蘇令文拜見道長，代表飲馬鎮全體百姓感謝道長仗義恩德！”

道長掃了他一眼，點點頭悶哼一聲。

“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玄清子！”

“不知道長……”

玄清子突然打斷蘇令文的話問道：“符篆還有嗎？”

蘇令文心中一動，感覺這位道長似乎來意不明，沉吟道：“還剩四張，道長的意思是？”

“給我看看！”

蘇令文委屈道：“請道長見諒，下官不敢答應您的要求，給飲馬鎮留下符篆的仙長曾特意囑咐，不能讓其他修道者看見他的符篆，否則必會遷怒飲馬鎮。”

玄清子轉了轉眼珠，擺手道：“那就不看了，給我安排個清凈住處，沒事兒別打擾我！”

……

飲馬鎮門外。

云逍遙此刻正被城門的衛士攔截質詢。

“你說你是修道人，干嘛不穿道袍，反而穿得像個乞丐？”

“好好看清楚，這本來就是道袍，只不過舊了點，補丁多了點！”云逍遙扯著身上的破爛衣服讓衛士細看。

“沒看出來……”衛士搖頭。

云逍遙仰天長嘆，用悲天憫人的口氣說：“天下大亂，百姓困苦，我修道之人受百姓供奉，又怎可鋪張浪費，令百姓負擔更重？”

衛士覺得自己眼花，使勁揉了揉眼睛，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做出這么一副表情，說出這樣的話，讓他產生荒謬絕倫的感覺。

“好吧，就算你是……道長，來飲馬鎮有何貴干？”

云逍遙閉著眼，左手捏著蘭花指：“貧道掐指一算，此處當有大富貴！”

衛士啞然失笑道：“道~~~道長如有降妖伏魔的本事，飲馬鎮自然少不了道長的富貴，但你這么小，就怕拿不到富貴反丟了性命。”

“聞道有先后，但你聽過聞道有老少么？”云逍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真不知好歹，我這是為你好，你以為馬賊妖物都是吃素的嗎？他們真的會殺人的！”

云逍遙在掌心吹了口氣，掌心憑空燃起一團火焰，他托著手掌，斜著眼睛看著衛士。

衛士瞪大眼睛，看了看火焰，又看了看云逍遙年少的面孔，突然轉身向府衙跑去，邊跑邊喊：“縣正，蘇縣正，道~小道~小道長來了！”

云逍遙一路跟著衛士，滿臉黑線腹誹道：“道長就道長，不加小字會死嗎？”

來到府衙，衛士將他迎入前廳等候縣正。

云逍遙在屋里掃視一圈，臉上露出莫名的微笑，他閉上雙眼，兩手大拇指按著太陽穴，食指劃過眼瞼，又重新睜開眼睛。

御靈道法——靈目。

只見云逍遙雙瞳中閃過無數畫面，看見不久前此處發生過的歷史影像！

……

蘇令文聽小五匯報說，剛出飲馬鎮就遇到玄清子道長，門衛通傳又來個主動找上門的道長，心中無比驚訝。

“平時幾十年都見不到一個道長，今天怎么排著隊來了？”蘇令文心中犯著嘀咕，但依然不敢怠慢，急忙向前廳走去。

他來到前廳沒看見道長，只有一個乞丐少年，疑惑中環目四顧。

乞丐少年突然說：“你要死了！”

蘇令文大怒。

又見乞丐少年豎起一根手指，嚴肅的說：“一貫錢，一條命！”

蘇令文瞬間冷靜下來，他現在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飲馬鎮這千余百姓的性命安危，身為一方父母官，這是他最基本的職責。

“如果一貫錢能換一條命，本官情愿傾家蕩產！”

云逍遙立刻眉開眼笑，鼻子眼睛皺成菊花，湊到蘇令文身前，拍著他的肩膀說：“縣正大人果然英明，有我云逍遙在此，定保縣正大人平安無恙！”

蘇令文道：“云道長，我要保的是飲馬鎮一千三百八十四口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