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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后一個巫師 章四十九.惡毒婦人
克勞蒂亞已經有些不耐煩。
工作時間太長,休息時間便會太短——厭惡工作這一點,對于以“怠惰”為美德的惡魔來說屬于本能范疇,沒什么理由,也很難糾正。
但這倒不是說她真會覺得討厭。
她正好可以借機尋找攝影師弗里達,揪住他發泄一下情緒,取個樂子。
克勞蒂亞的視線很快停下來,停在遠處圍欄那兒的依文身上。同時她也在那里看到了約翰·弗里達。
弗里達把自己的頭發和胡子染成灰白色,不過實際上則還沒有那么老。
平心而論他既不老也不丑,但克勞蒂亞不會因此原諒她站在依文·安潔卡厄鄧的身邊,這就像鮮奶油上停了一只蒼蠅。更何況蒼蠅總會在鮮奶油上動手動腳的,絕不可能只打算停下來歇一歇。
至于做蒼蠅的權利,那絕對只單單屬于她。
這么想著,她朝那兒走過去。
依文靠在護欄上,因而已經看到她。背對里側、面向生命樹之外天空的弗里達則正與依文說話,并且是情緒激動地大說特說,因而完全沒能留意到危機將至。
“你的魅力絕對還能以更加奪人眼球的方式——唔!”
克勞蒂亞踩上護欄底座,從背后伸手揪住男人的襯衫衣領,一把將他提起來。
“克勞蒂亞?”
“沒錯,是我。”
在旁人看來,只不過是一個女人在用可愛的方式發火。
可實際上,她真的揪得足夠緊,以至于弗里達都有些呼吸不暢,而且感到自己隨時可能被甩出圍欄一頭栽倒下去。他的腳尖堪堪點在地上,眼睛看到腳底搖晃的樹枝。
如若從這個高速墜落,掉到地上時恐怕已經被樹枝們分成無數肉塊。
“你這個男女通吃的老混蛋!我無所謂你勾搭誰,但決不允許你讓我的依文身上起了哪怕一個雞皮疙瘩。”
按照某種意義上的“圈子地位”而言,克勞蒂亞·墨菲斯托沒有權利這樣對約翰·弗里達出言不遜。但因為她是以某種曖昧的身份來說,所以并不顯得無禮。
“克勞蒂亞……我只是問他怎么不去那兒休息罷了。”男人手朝后伸,勉力去握女人過分有力的纖細腕子。她的皮膚細滑。
“所以呢,如果他說自己不累,你就要問他晚上有沒有空了?”
“不,我哪敢!”
“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德行。”
克勞蒂亞一邊冷哼,一邊將他放下來。
男人揉著被衣領掐紅的喉嚨:“你的力氣可太大了,克勞蒂亞,雖然這很令人著迷。”
“快點兒去把你的工作做好。”克勞蒂亞用淺底皮鞋的鞋跟在他腳趾上輕輕碾一圈,“如果你能把這些工作快點結束,晚上我就去找你。”
“真的嗎,克勞蒂亞?”
她翻了一個白眼,這在弗里達看來也富有風情。
“按照慣例,要有白干和新鮮水果。”
“那當然。最近的葡萄和蜜瓜很好——我會在酒店定好果盤。你或許還想來點華夫餅和……”
“晚上九點。床和你都必須是干凈的。”
“我一定會準備好。你只需要來就行。不過,你不會又要放我的鴿子吧?”
她又冷哼一聲,重重踩他一腳,走了開去。
她俯躺在男人白而厚的身體上,翹著腿,小腿來回搖晃,用銀叉子吃蜜瓜塊。
“怎么樣,要把手銬解開嗎?”她一邊咀嚼,吮吸著甜瓜破裂后流出的蜜水,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用……不用,再扣一會兒,再扣一會兒。”
“行吧。那我還要繼續壓著你?”
“你覺得很累嗎?”
“不。”
“那你就壓著……”
“可是你好熱啊。”她把蜜瓜插起來,塞進男人嘴里,把他修剪整齊的胡須弄濕了,“而且黏糊糊的。”
“抱歉……”
她就笑了,低頭把他胡須上的汁水舔掉。
她把床頭的信息板拿起來玩,輕車熟路解了密碼,開始玩水果對碰的小游戲。
男人沉重地呼吸著,享受著不應期的折磨。這是他的樂趣。
“你和依文平時住在Se市嗎?”
他平復著呼吸,問道。
“對。不過我們剛在Sk市也買了房子。還沒裝修好。對啦,你認識什么室內設計師可以推薦給我們嗎?”
“我認識挺多。到時候把他們的郵箱地址發給你。”
“謝謝了。”
她天真又任性的模樣讓他想到《洛麗塔》。
弗里達也喜歡這個聯想。
但有些問題他還是會感到好奇:“克勞蒂亞,你和依文到底關系怎么樣?”
“你是想說,我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認為,”她把銀色的叉子豎到他的眼皮上,如果他眨眨眼,大概就會碰到睫毛,“我們關系怎么樣?”
“還……不錯?”
“那你和你的前妻呢?”
“也還不錯。”
“那我和你有什么關系嗎?”
“大概沒有。”
“說得對。”
弗里達接受了她莫名其妙的詭辯,換了個方式說:“但我看得出來你很愛他。”
“按照你的眼睛來看,”她收回叉子,重新去吃蜜瓜,“他愛不愛我?”
“看不出來。”
她從鼻子里“哼”一聲,態度模糊地笑了起來,似乎覺得挺愉快。
這時候,弗里達的信息板發出受到郵件的“滴滴”聲。
克勞蒂亞本想把提示條快速劃掉,以便繼續讓水果模型們互相碰撞,但她瞟到了幾行值得注意的字符。
“這是……‘淵洞能夠給予你以安寧與極樂,如果你需要獲得真正的——’這是游魚小姐發給你的?我也收到過。你想,她那么看我不順眼的,居然也群發給我過。但我沒有點開來看。”
“哦,那個。”弗里達稍微抬起點頭頸,克勞蒂亞把信息板翻過去給他看。
他瞇了瞇眼睛,因為抬頭太累而深深嘆了口氣。
“大概是她最近迷上的新玩意兒……你知道,莫名其妙的保養方法,之類的。”他重新倒回枕頭上,并把手放在女人光滑的背部輕輕撫摸。他的另一只手被玩具手銬拷在床頭。
“我覺得更像是什么古怪的迷信,邪教組織——她居然喜歡那種東西?”
“唉,她是那樣的。”
克勞蒂亞皺了皺眉。
“只有愚蠢的家伙才會被那些話術欺騙。”
“她可能在某些方面是很蠢。我從來不回復她的這些郵件,她還把類似入場券的東西硬塞給我,那時候可是在服裝展上。你敢信嗎?”
“她怎么能又尖酸刻薄又蠢又傻?”
“你們女人總是這樣看對方不爽嗎?”
“不,那倒不是。這和性別沒有關系。”克勞蒂亞捏住他的鼻子狠狠擰一把,笑嘻嘻地說,“只是因為我和她都是惡毒的女人。但我絕對不會像她那么蠢。”
他稍微愣一愣。
“那我就祝福你早日把她的總監位置搶過來吧,寶貝。”
“我就喜歡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吻他一下,笑得又甜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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