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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頌 第二百零五章 劍心(五)
程知遠的手頓了一下,而后把碗中的酒水緩緩飲盡。
“周南不好聽,還是召南吧。”
甘棠念的是桃夭,這是詩經中的一首歌,出自于周南篇章,通篇文章以桃花比喻美人,而之前那句話念得正是這首歌謠之中的第一句。
直白的解釋一下,意思是某個姑娘在表達愛慕之情,希望嫁人了。
桃花開在明媚的春天,而《周禮》中有言,仲春,令會男女,意思是在美好的春天青色中,少年少女相遇在一起。
桃花已經到了極其鮮艷,甚至灼灼如火的程度,少女在此時,或者是少年在此時,向互相傾慕的對方表達愛意,希冀得到對方的承認,從而談婚論嫁。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在周代,桃花還沒有后來的降魔斬妖之力,在李聃還能和孔子談論大道的時代,桃花多數是用來比喻美人的,桃花色最艷,故以取喻女子,開千古詞賦詠美人之祖。
什么,為什么是桃花最鮮艷,而不是牡丹?
這,又有誰知道呢。
所以后世部分人,在一場針對于國花的辯論中,有不少人站在桃花這里,說實話,桃花確實是比牡丹更能夠代表華夏大地。
文王之化,自家而國,男女以正,婚姻以時,故詩人因所見以起興,而嘆其女子之賢,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然則桃之有華,正婚姻之時也。
如此,甘棠之前所說的周南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經可以猜得七七八八。
但是程知遠不認為這位涂山氏的君王,是真的在向自己表達愛慕。
一時的心情激動,或許是她對自己產生了部分的好奇,當然,之前那句話,也可以是站在男子的立場,也就是說.....厄,女王大人和她的男妃?
不過甘棠的性格,似乎有些變了,這倒是真的。
“幼稚的姑娘,還是嚴肅些好。”
程知遠不客氣的對她說了一句,甘棠則依舊是微笑,雙手捧著裝有太青紅云的酒水,倒是一點也不惱火,反而站起身來,向著趙青絲的位置走去。
女子和女子應當有共同話題?事實上不然,之前在星宿府內的小沖突,讓趙青絲對甘棠有些抵觸,而當她知道了這個女子居然是涂山氏的時候,那種感覺,似是厭惡,又似是帶著一中卑微與敬畏。
涂山氏,即使是在圣門中也是地位超然,這全都得益于商周二朝的禮遇,每一位涂山氏都是一位極其博學的士人,他們多數居住于齊國,當年田氏代齊,篡姜呂之位,也還是對涂山氏禮遇有加,不敢怠慢,縱然涂山氏族人常年居于學宮,不理政治,但這其實已經表明了一種巨大的態度。
這是因為,各國國治的原因。
齊國因為稷下學宮的存在,所以導致神權無法凌駕于王權之上,最大的干涉者就是稷下學宮中的涂山氏族,齊國王室背靠學宮,從天齊神手中拿到了民、工、農、兵等一系列基礎王朝應該擁有的權利。
而天齊神以及其余云海七神,二則是司掌可以動搖國本的一些事情在內,而這里面就有祭祀。
國之大事,在這個時代,唯有祀與戎,代表了精神與力量的雙重抉擇。
所以,天齊神因為無法與王室達成溝通,故而很不高興,于是便不給洛陽朝貢,天帝會盟也再不去洛陽,而又因為稷下學宮存在,故而諸天帝會盟處,從洛陽的西郊太學,移至稷下學宮,這也導致昊天上帝的進一步衰落,以及周王室氣運的進一步流失。
每次天帝會盟,昊天上帝總會比過去更弱一些,這也是天齊神對于教育方面的陽謀,從另外一個角度,堂堂正正推動稷下學宮的發展,導致西郊太學無人問津,每年教育指標層層遞減,從三學宮之首,逐漸淪為末流。
如此,齊國其實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隨著天齊神的腳步向前推進,即使他們想要韜光養晦,但現在也不行了,堂堂諸侯王,天帝會盟處居然降臨在齊國而不是洛陽,僭越之心,天下已知。
人間的戰爭是激烈的刀光劍影,諸神的戰爭則是氣運與祭祀的爭奪。
楚國東皇太一也同樣希望成為天下的至高神明,天齊神對于昊天的削弱,也是他樂見其成的,而在楚國,國情不同,東皇太一的神權壓倒性的操縱了楚國王室,而這又是天齊神希望看到的,更希望自己也能辦到的。
而秦國白帝,則是狀態較為復雜,也是諸天帝中,如今已經和自家王室幾乎勢同水火的一位。
秦國奮四世之力,不僅僅是增加了國力,同時也開始逐漸擺脫神權的控制!
只是如今秦國昭襄王身體已經日益不行,這個消息隱瞞不住,在他最后臨死前,會不會做出什么瘋狂舉動,這是最讓白帝,同時也會讓六國恐懼的事情。
他在位期間,威望極高,秦國百姓供奉以及叩拜的順序中,秦王已經比白帝向前移了半個位置。
白帝認為這是一個危險的征兆,當王權徹底壓過神權,那么他這位天帝,又該何去何從?
三晉地沒有天帝主管,原本屬于晉國的天帝君“承云”在某一日突然消失,那正三家分晉之前的事情,在這之后,趙魏韓便再也沒有神權壓制,王權徹底管控了一切。
而原本的第六位天帝,即負責宋國這位前朝遺國的天帝,則是天漢之主帝辰,據說這一位,和當年死去的青龍,有隱晦的關系,但究竟是什么關系,只有少數的圣人才知曉。
如今宋國已近似滅亡,而帝辰卻未曾庇護宋國,在百年前便已經隱匿,諸天帝皆不知其去向,如此天下六帝不足強者已有四,昊天日漸衰微,白帝引火燒身,帝辰消亡無跡,承云寂去已久,天下間,仍舊強盛,且日益強盛的天帝,只剩下天齊神與東皇太一。
兩個姑娘湊到一起,但意外的,并沒有發生什么情況,反而是原本嘟囔的聲音逐漸變大,似乎兩個之前產生過沖突的少女,正在逐漸緩和且變的融洽起來。
至于少年們,便沒有這么多規矩,尤其是司馬夝,他之前聽到了甘棠所說的那些話,便低聲笑著向程知遠道:“哪個少女不懷春,看來神怪也是一樣。”
程知遠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她只是對我比較感興趣,你知道,在石碑里,我們可是爭鋒相對。只不過她希冀外面的世界,我就帶她出來看一看,對于她來說,這里或許比那冰冷且虛假的宮殿更有意思。”
“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氣,你很有趣,我也很有趣,僅此而已,而且......”
他有東西沒說,那就是因為往世雷書的詭異變化,導致甘棠有了與自己相同的血,她現在很可能,不再是一個完整的神怪了。
程知遠的手撫過腰間,此時此刻,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只感覺忽然耳中安靜,那心如止水,越是喧囂的世間,在這一刻,仿佛就離他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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