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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啟者說 第五百四十五章 暴雨
能刺穿他如今身體的東西,自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兵器,雖然看上去,斷劍已是那般殘破,但它的鋒芒卻始終沒有減弱分毫。
因為它的名字叫破軍。
盡管世人已經逐漸淡忘了它的名字,但此刻的秦軻,或者說是神龍,卻能十分清楚地記得這東西。
曾經,這把劍被握在那個人的手里,劈斷萬丈高的神山,傾倒下來的大山延綿成山脈,大河被馴服成為如今溫和的江流。
只是他始終不明白,為什么鸞鳳竟然能準確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以破軍一劍造成這樣的傷害?
略微一思索之間,他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剛剛的那道雷光雖然強大,卻需要自己更大的精神去控制,或許換成其他人,未必能從這點上看出什么,但在他對面的是圣人境界的洛鳳雛,對力量的感應敏銳絕對不在他之下,能做到這一點自然不奇怪。
只是他卻依舊憤怒,如果不是他失去了軀體,實力大減的同時更只能靠著力量凝聚出這樣一副軀體,又怎么會虛弱至此?
“如果不是你們!我怎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他張開嘴,發出的卻是憤怒而又沉痛的呼嘯。
就算他如今還能掌握當初神龍留在秦軻身體里的那一縷精魄,可與他行走天下的時候相比,現如今的他,就像是面前這把破軍一樣殘破,不復當年。
正在下墜的秦軻突然在空中停了下來,數十丈長的身軀像是被無形的手托著一般,在蒼穹中緩緩搖曳,飄蕩。
胸口巨大的傷痕正不斷地被修復,但痛楚卻深深地刻進了他的精神里,龐大而又帶著威嚴的頭顱向上抬起,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望向天際那片火海,鸞鳳正扇動著它巨大的雙翼,在空中發出示威般的鳴叫。
張開巨口,一聲巨吼之中,黑云雷聲隆隆炸響,在地上的人們都清楚地看見,那條漆黑的龍猛然地向上騰飛而起!
像是受到感召的黑云中雷電不斷地跳動,隨著一聲龍嘯,無數轟鳴聲開始傳遍天際。
山林之中,一頭猛虎剛剛撲中一只年幼的小鹿,一張巨口,準備撕裂開它的喉嚨,放出甜美的鮮血,把它變成自己的一頓美餐,但聽見這聲嘯聲,停下了動作,任由小鹿拼命地從它懷中掙脫而出。
一頭憨傻的巨熊正鉆進洞窟之中掏著蜂蜜,盡管這群蜜蜂的身體每一只都有巴掌那么大,尾部的毒針還蘊含著足以讓猛獸致死的毒素,可在這頭高有兩丈的大熊看來,這些蟲子怎么可能突破他那厚實的皮毛,對他造成傷害?
所以它十分高興地自己今天的收獲,同時用臟兮兮的熊掌扒開蜂巢,不斷地舔舐著里面甜膩的蜂蜜,像是嘗到了天下最好的美食。
一聲嘯聲從天際傳來,巨熊渾身毛發炸起,卻并非是抬起頭發出挑戰的怒吼,而是一頭撞進了蜂窩里,下肢卻已經跪了下來,渾身顫抖著,就像是一只想要把頭埋在沙土里躲避猛獸的嬌小小獸。
盡管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遠親里有一種叫做袋熊,會在遇見危險的時候把頭埋進土里,但現在他卻下意識地這么做了,因為那聲嘯聲是那樣強大,那樣威嚴,不容他有任何質疑。
方圓數十里之內,不論是正在喝水的鹿,還是正在枝頭歡叫的鳥,亦或者正在捕食的猛獸,就連所以騎兵訓練的軍馬也無法幸免,所有的動物都恐懼地匍匐下去。那是一種滲入骨髓的敬畏,從他們誕生之初,就已經深深地刻在他們的身體上,融化在血液里。
戰場上,黑云中突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一滴滴冰涼的雨水落在所有人的臉上,落在戰車的頂棚上,落在緊繃的弩機上,落在士卒的盔甲上,澆滅了戰場的火焰,也澆滅了眾人心頭的熱血,把這冬季的風也變得格外冰冷。
鸞鳳在空中不斷地飛舞,火焰與雨水的碰撞之中,不斷地迸發出滋滋滋的聲響,升騰起霧氣。但鸞鳳卻顯得有幾分狼狽,盡管它不斷地騰挪,卻無論如何都避不開這片雨水。
黑云已然再度覆蓋天空,無處不是雨,要哪里去避?
隨著一聲凄厲的鳴叫,鸞鳳猛然升空,火焰劃出一道長長的軌跡,像是一只利爪割裂黑云,留下道道撕裂痕跡。
“同樣的伎倆,你以為每次都會有效?”秦軻冷笑一聲,隨著龍爪猛然收縮,黑云之中再度響起沉悶的雷聲,雨水驟急,不斷地向著鸞鳳灑落。
暴雨之中,不斷閃動著紫色的電光,時而出現,時而隱沒,猶如鬼魅一般捉摸不定。
盡管鸞鳳身上的火焰是那樣龐大而又熾熱,但在延綿不絕的暴雨面前也開始逐漸變得暗淡,被蒸發的雨水彌漫出氣霧四處彌漫,又再度被如箭的雨水擊打得千瘡百孔。
雨水的力量越來越大,下方的士卒甚至都已經有些難以承受雨水的擊打,紛紛舉起了自己手邊所有能用來抵擋雨水的物件,然后盡可能地抬頭向著天際眺望。
高長恭抬著頭,瞇著眼睛的他向著天際遠望,豆大的雨滴擊打在他的胸膛和臉龐,帶來一種針刺般的觸痛,但以他的體魄,縱使現在身受重傷,也不必對雨水有所顧忌才是。
他身上的骨頭已經被軍醫們接好,敷上舒筋活絡的藥膏,帶著一股辛辣的清香,隨后又被一層層紗布包裹起來。雖然說身體疼痛并未有好轉,但氣血正在體內不斷地運轉,像是河流流淌,不斷地滋潤著沿河的土壤和青草一般,他的身體也正在緩緩地恢復。
不過張明琦等人還是手忙腳亂地找物件替他遮擋雨水,最后索性扯了一塊軍帳的氈布拉扯起來,靠著長槍和氈布撐起了一處避雨之所。
“大將軍,我們趕緊走吧,留在這個是非之地,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張明琦在雷聲雨聲之中用力地喊道。
高長恭卻搖搖頭,問道:“唐軍怎么樣了?”
“已經基本撤出了,除了還有幾千用來斷后的神武天軍慢一些,但想來一刻鐘之后,唐軍可以盡數撤出戰場。”
高長恭依舊望著天際,反而有些不高興這片氈布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一刻鐘不夠,至少要半個多時辰。”
“半個多時辰?”張明琦吃驚道,“為何要這么長的時間?”
高長恭咧嘴笑了笑:“讓唐軍先走,我可不想被唐軍殺一個回馬槍。”
“將軍認為項楚會故意設伏?”張明琦皺眉道:“都這樣了,他還有這樣的膽量嗎?”
高長恭笑笑:“未必沒有,霸王項楚要是是膽子小,那就不是霸王項楚了。一旦唐軍出了這片河谷,往前再到常青山,唐軍的支援就不會太遠了。我軍是疲憊之師,如果唐軍的支援來得快一些,那么只需稍稍拖慢我們,就足夠讓我們喝一壺了。”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高長恭看著張明琦的神情,知道他對于自己這種看起來有些大膽的推測有些懷疑,索性把剩下的話也說了出來,“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求證一件事情。”
“求證?”
“難道你不好奇么?鸞鳳之中的是一個女人,那么另一個呢?”高長恭安撫著有些不安的戰馬。
盡管他胯下的赤火終究還是抗住了剛剛一聲龍嘯,沒有直接匍匐下跪,但它驕傲的頭顱已經低了下去,似乎是在表達著自己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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